11月6日,登步战役结束。
11月8日,蒋介石亲笔写信给海军总司令桂永清、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东南军政长官公署舟山指挥部主任郭忏、舟山群岛防卫司令官石觉、第87军军长朱致一、第67军军长刘廉一等陆海空军高级将领,一一慰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在给桂永清的手谕中,蒋说:“登步全胜,幸赖我海空军与陆军协同一致之功,每念海军将士之忠勇奋斗,欣慰不已。”
在给王叔铭的手谕中说:“叠接战报,我空军英勇奋斗,卒获登步之全胜。实不愧为我革命全军骨干。每念吾弟贤劳与将士用命之忠勇,不胜欣慰之至。”
在给石觉的手谕中说:“登步胜利,指挥若定,想念贤劳,重任欣慰。”
在给刘廉一电报中说,“弟军增援登步获得全胜,此乃国军同心一德,协同一致之精神有以证之,未知伤亡情形如何,特派经国前来慰问,希予洽商一切,并代慰。”
在给郭忏的电报中说:“欣闻登步大捷至慰,此为兄指挥有方,各级将士英勇效命之成果。希为奖掖慰勉。”
在给朱致一的手谕中更是称赞道:“登步岛继金门彻底歼fei之胜利,我第87军在革命史上之光荣,不仅巩固定海全盘之战局,并使我中华民国之国基,亦得由此转危为安。我全军官兵之勋绩,乃与我党国同垂不休矣。唯望我各军、师、团长今后更能克服一切困穷,忍苦耐劳,坚忍奋斗,克勤克俭,矢忠矢勇,以身作率,与士兵同甘苦,为吾党雪大耻,长保令名,日起有功,则不负此望,是为至盼。兹特派郭副长官与舍儿经国来前慰劳,希为我代慰受伤各官兵与阵亡各将士之家属是荷,并颂副军长、参谋长、政工处长、各师长、团营连长、政工人员胜利。”
奉蒋介石指令,副参谋总长郭寄峤偕同国防部总政治部主任蒋经国携带蒋介石亲笔函,于9日自台湾飞抵定海。10日上午9时,石觉陪同郭寄峤和蒋经国乘炮艇先南下到穿山半岛海域,10时20分绕至泊于沈家门之“太康”舰旁,与海军总司令桂永清会合并共进午餐。
14 时许,仍乘原艇渡海驶抵登步岛近岸,再换乘木船上岛,经鸡冠礁到炮台山上观察战场,慰问民众,接见立功官兵41 人。16 时仍乘原艇返回沈家门继续慰问伤兵。
唐教授材料之来源,大多应该是来自于国民政府国史馆典藏和当时《中央日报》、《新生报》等新闻媒体。
除此之外,我手头还有一篇刊登于张行周先生主编的《瀛海同舟》一书的,由当时的浙江省政府交际科科长李基光先生撰写的回忆文章,其中详细记录了他陪同蒋经国前往登步岛劳军的经过,内中与上文有诸多差异之处,可作对照参考。
那天(文中没有说明是9号还是10号),李基光接到舟山空军基地供应队周队长电话:“小李,赶快报吿主席,经国先生乘了吉普离开基地啦,他下飞机一副喜悦神情对我们说:‘大家辛苦了,总裁要我来慰问大家,我现在立即要到登步岛,去慰问军民们。’小李啊!快点准备交通工具。”
李基光接到电话后,立即报吿当时的浙江省政府主席周岩,随后又电话联系海军小八艇队队长李连墀少校(其人后曾任高雄港务局局长),要求他速派油料充足,机件良好,人员忠诚灵活,武器齐备的小炮艇一艘备用,预定廿分钟内起航。李队长立即派艇长熊秉诚中尉在定海道头候命起锚。
蒋经国偕秘书蔡百里自机场乘车到舟山群岛防卫司令部,在与周岩、石觉两人会面,略闻战况后,即起程到海军码头,由李基光随侍前往登步。
在艇上蒋经国开口对李基光说:“李基光你要的物事(宁波话即指东西),康乐总队的话剧队下午飞来,书报杂志、运动器具,还有许许多多吃的、玩的东西,都很快会到此地,给将士们分享,我办事体快伐?”
这是上个月11号蒋经国随蒋介石视察舟山时,李基光向他提出的要求。
李基光当时内心一激动,冲口说出一句:“侬勿快,啥人快,侬要继承道统,让国家民族有复兴希望。”
蒋经国本来神情愉悦,被他这样一说,面上立刻收起笑容,也没有回答,转而默默地遥望起大海。
走上登步,士兵们正将战死的官兵用担架抬到荒山地去掩埋。老百姓一路哭哭啼啼,扶着棺材去埋葬被枪炮误中打死的亲属。
蒋经国对老百姓用宁波话一处一处慰问、安抚。
丧家之人根本无心听其安慰的语言。
……
下午到沈家门,有一艘太字号兵舰、一艘补给船拼靠在一起,康乐队也及时赶到了,蒋经国对李基光说:“李基光一道慰劳海军将士去,怕浪伐?怕苦伐?”
李基光因为是当时浙江省政府主席周岩的亲随,又和蒋经国比较熟悉,平时性格又比较活泼,所以开玩笑答曰:“家父名叫李潮海,一生在潮水里海洋里撑船,做三北轮船公司的买办,我从小跟了父亲到汉口,到宁波,浪怕我,我怕饿,唉!吃饭也忘记了,上兵舰去吃蛋炒饭。”
李基光的自说自话引起周围的人大笑。
蛋炒饭没吃到,海军要李基光主持节目。
李基光请蒋经国致慰问词,接着合唱反共歌曲,后又表演舞蹈。
李基光以兵唱兵的方式,请在座的人一个一个轮着唱下去。
“海军小伙子,调皮捣蛋活泼是有名的,一致不停鼓掌要求经国先生单独表演唱歌或讲笑话,结果经国先生独唱童谣《两只老虎》,引得大家跟了唱,也使大家笑痛肚皮,康乐目的完全达到。”
二个半小时慰劳工作在摇摆不停的海浪上举行,尤其暗淡发黄的灯光,使李基光印象十分深刻,几十年后回想起来尚记忆犹新。
参考书目:
《登步三日》。作者:唐洪森。海洋出版社。2015年5月第1版 2015年5月第1次印刷
《瀛海同舟》。张行周主编。《烽火中的舟山珍屑》。作者:李基光
后记
登步战役,国共双方死伤数千人,是第三次国共内战末期,浙江境内发生的最惨烈的一次战斗。
小小的登步岛,浸透了中国年轻人的血🩸
此文的目的,是为了记录历史过程中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片段。
有谁想过,蒋经国曾经踏上过偏处一隅的登步岛的土地,曾经在停泊于沈家门港的海军船艇上唱过“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现在的登步岛,是一个何等祥和的小岛;而沈家门渔港也早已变了大模样,滨港路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曾经鲜活的那些人、事早已经烟消云散,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历史只会被尘封,不会被消失……
蒋介石父子为了挽救政治上失败、军事上失败、经济上失败的腐败无能的国民党政权,在上世纪中叶曾数度进出舟山,妄想力挽狂澜,但是所谓的“金门大捷”、“登步大捷”又岂能让这个烂透了的政权起死回生,最终还是漂洋过海、逃之夭夭,“赢得仓皇北顾”……
哎!登步岛上炮声隆,俱是国人血与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