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时光｜一切正在开始，一切皆有可能

文摘 2024-10-23 09:14 浙江

上

这是兄弟我15年4月写的长短句，看到这张照片，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写过有关“左耳”的文字，而时光倏忽已经过去将近十年矣。

那时候我还在一个小岛（在舟山来说是属于一个很大的岛了）上班。从上班的地方到住的宿舍，大概要步行二十分钟的时间。有单位的车子接送。但是如果天气好的话，我还是喜欢步行，在食堂吃完饭以后。

从单位到宿舍，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要经过一条街区（那种已经遭遗弃的小镇特有的街区。街两边是千篇一律的灰色的二、三层楼高的简陋的房子，一楼通常是店面，无精打采地开着饭店、手机店、杂货铺、药店……二楼、三楼通常是住人的，阳台支出的晾衣架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内衣外套），还有一个大型的堆场，肆意堆着山丘一样高的渣土、黄沙，有车开过，有大风吹过，灰尘“篷篷扬”；而一下雨，则泥浆没脚。

还有一条路就很有田园风光的味道了，会经过一条小河、一片整齐的菜畦、一个安静的村庄，可以听到鸟叫，蜻蜓在河上点水，老爷爷老奶奶在田间劳作，让我的心霎时安宁下来。

所以如果是步行回去，一般都是选择第二条路的。

我在那条路上走过了一年，四季。

一个人走，有时，会想得很多；而有时候，又什么也不想。

想的时候，我会听到发自内心最幽微处的强烈的呼啸声；而不想的时候，我感到虚空，同时又体味到让人陶醉的难以言表的无与伦比的充实。

在一个春天，2015年的春天，在我无数次地经过那片宁静安详的河流和土地，闻着青草和野花蓬勃的香味，听着鸟在天空中高低翻转时流出的婉啼，忽然我就有了一种想表达的冲动，于是就写下了下面这些文字。

《这是四月的最后一天》

这是四月的最后一天

阳光穿过薄雾

油菜花正在结籽

蜜蜂在花间徜徉

鱼在河水游动

梅豆沿着竹竿嗖嗖地往上窜

玉米顶破土

蛙声一片

这是四月的最后一天

一切尚未成熟

一切正在开始

一切还有可能

一切都生机勃勃

单用左耳

你都能听到

万物生长的声音

下

写毕上述文字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关于春天，你似乎还写有几句长短句，放在一起的，叫《致四月》，就又想起在小岛的，另外的境况来。

办公楼是危楼，外面汽车开过，整幢楼会抖。

办公室四壁都是发霉的。外面下大雨，里面就有水沿壁而下。

自来水是由淡化的海水掺和水库水而成的，颜色是淡黄色的，水龙头放着放着，沙子就出来了。虽然自己买了纯净水喝，但是一年后体检还是有结石了。因为烧饭做菜还是那个水。

空气也不行。大多时候天看过去灰蒙蒙的。煤电厂的大烟囱没日没夜都在吞云吐雾。

宿舍在数公里外一个旮旯的突出部，围海填出来的。

每有大风，感觉全世界所有的风都在往那里灌。

横冲、直撞、盘旋、挣扎、撕咬，发出各种巨大的怪叫声。

尤其是下半年，刮西北风，一整个晚上，都是凄厉的风的啸声，比早春三月猫的叫春声，更持久、更歇斯底里，也，更其凄惨。

夜半惊醒，会不自觉地浮想起有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厉鬼在绕着大楼飞速盘旋，一边怪叫，一边伸出长长的指甲，要把这座大楼撕成碎片。

你认为这风根本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气体，是有形的固体，是塞尚笔下的圣维克多山，体积庞大，线条严峻，和海浪纠结在一起，一阵一阵无止无休排山倒海向海堤压来。

站在窗口，你可以看到海伸出成排的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次，一次，一次，周而复始，拼命抓揉堤坝，要推倒他掏空他把他搓成面团。

躺在枕头上，你还会听到海底最深处传来的轰隆隆的闷雷声，一阵紧似一阵，似一万匹草泥马在耳边奔腾。

这是你至那时为止听到的最恐怖的风声、浪涛。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过。

有时你会呆呆地傻想，是不是，在某个晚上，这座大楼会在一瞬间，象一座纸房子，悄无声息地崩塌，化作千万块碎片，或象一块融化的奶油，软软地耷拉下来，然后轰然倒塌，滑向被白森森的月光照得隐晦明灭的浑浊的大海。而你也将被其裹挟其中，化作一条鱼，笨拙的鱼，没心没肺地飘荡在浑浊的海面，故作是在游泳，或者，晒月亮～

小岛的生活是寂寞的。从你住的宿舍的窗口正对面望出去，可以看到一条笔直的箭一样射向远方的堤坝。你在早晨的时候看他在傍晚的时候看他在高兴的时候看他在忧愁的时候看他，一天天过去了，堤坝不再是一条一般物理意义上的堤坝了，成了你的朋友、兄弟，一个可以无话不说的知己。不必用语言，单用心，就可以交流。

有一天，你要搬去新的住地了，就如要离开心爱的情人，你的情感忽然如岩浆般喷发，你写了一长段长长的句子给他，就如一个恋人对另一个恋人的倾诉。（岛上的日子｜我爱你，长堤）

关于那座长堤，你还编了一个真实的虚构的故事（岛上的日子｜当一艘船爱上一条堤坝）

也是在14年，那场在舟山登陆的台风。为了怕房子真的被海浪🌊汏去，整个单位的人都搬到附近的宾馆临时居住。闲来无事，突发奇想，写下了（夜航船｜一夜暴雨后的沈镇）

许多时候，你就是这样用文字治愈自己；用文字对抗这个世界，同时也用文字来与这个世界和解。

那些时候大概是你一生中最困蹇的时段之一。诸多烦心事堵胸中，而千言万语，又不足与外人道也。

每天下班饭毕，即独自一人，绕平地水库漫走。一路观山水阡陌赏芦苇晚霞，煦煦然而顿忘白日之烦忧辛劳也。

既归寝室，则以温水沐浴。熄灯，卧床，静听有关曾国藩之讲座——你自二十岁遇曾文正公，数十年未曾“释怀”也。每遇困顿，即以其自励。劝慰自己戒怒戒怨戒嗔戒浮躁，以嬉娱心待种种不顺事。臂如困兽之以舌舔疗自身之伤痛也。

长夜漫漫。一小时、二小时、三小时⋯⋯听人娓娓道来，念曾文正公之诸种委屈伤心抑郁，反观自省，则意气渐平，而胸中块垒渐消矣。

回首过往，当时貌似不可逾越之障碍，今日观之，犹平常之丘壑也。而数十年过去，倏忽间，扁舟已过万重山矣。

我给自己磨豆

在家里

外面刮着风

昨晚还下了雨

我在家里

给自己磨豆

豆在轴承的碾压下

粉碎

整个空间

都充溢着

咖啡的香味

我给自己磨豆

一下一下

我听到豆

一粒一粒

粉碎的声音

这是四月的最后几天

一切都刚刚好

不冷

也不热

我要给自己

泡一杯咖啡

上好的咖啡

我要用自己的方式

迎接

五月的到来

后记

上篇写好后，去老同志那里，一路上思如泉涌，想接下来写一篇“大”的。不是字数多的那种“大”，是格局大的那种大。可是今日落笔，却灵感全无，不知觉间，只写了一个小的——“小我”的“小”。那就这样吧，就算以小见大吧。

反正无论怎么样，要韧，要坚韧，不要轻易丧失信心，要向前看。

努力不到最后，绝不轻言失败。

要相信：一切正在开始，而一切皆有可能。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U5NDkwMTI0MA==&mid=2247505681&idx=1&sn=0d6413d0b29de2263f5b0551f8717e7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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