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美国同事,是个白人老头,虔诚的基督教徒。每年年底休假同事们基本都是两大类活动:旅游度假或是回家过节,只有他雷打不动的率领一批志愿者去泰国北部的清迈地区帮当地人盖房子。他在工作中对我帮助很大,我也想投桃报李,就时不时给他的泰国志愿活动捐点小钱。钱真的不多,但老同事很当回事,把我当成赞助者认真对待。每次从泰国回来都要约我像汇报工作一样细细讲述他这次去了哪个村子、吃了什么当地食品、盖了几个房子、认识了什么人。在他的描述中,泰北乡村犹如天堂,充满了西方国家遗失已久的田园自然和朴素纯真,俨然是他的精神故乡。
这和我从前听说的泰国颇有不同。我父母很久以前就参加过国内出发的新马泰旅游团,去的是位于泰南的首都曼谷。在他们的印象中,新加坡最美丽干净,马来西亚次之,泰国的曼谷芭提雅最差:人多小偷多宰客的商家多,街道脏市容差旅游景点乱哄哄都像小商品批发市场,只有水果出彩,又便宜又好。因为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再加上后来频频听说的各种泰国旅游踩雷踏坑,我在国内从没有过探访近邻泰国的想法。如今到了太平洋的另一端,受到白人老同事的鼓舞,反而打算舍近求远去实地考察一下,心里有所期待也忐忑不安。
首先要看的是泰北,第一站当然是清迈,是泰国北部第一大城市,号称泰北玫瑰,也是老同事每次去泰北各地乡村的转机枢纽。清迈海拔300米,在泰国算高原城市,加上四周群山环抱,气候凉爽,是著名的避暑胜地。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清迈这朵开在高原上的玫瑰,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清幽宁静。
按照老同事的建议,我们选择住在清迈古城城外,步行5分钟就可以进入城内。这座古城建于700多年前,呈四方样式,外围环绕着城墙和护城河,至今仍然保存完整,当地居民也依旧住在城里日常生活。和国内后来兴建的很多仿古景区不同,这是一座仍然”活着“的历史遗迹。拥有古城和30多座寺庙的清迈古老而宁静,没有芭提雅海滩的浪漫景致,也没有曼谷市中心的繁华热闹,当地人不紧不慢的行走做事,让来到这里的游客脚步也都放慢下来。
走进古城,这种宁静沉淀的感觉更加强烈。护城围墙仿佛阻挡了时光,凝固了空气,狭窄的老街曲曲折折,高大的古树郁郁葱葱,三步一寺,五步一庙。心不知怎的就静下来了,脑子也放空了,不再思考要打卡哪个景点,看到想走的石子路就拐进去转转,看到白墙红花的民宅就停下来照照像,听到佛堂的钟声就驻足拜拜菩萨,随心所欲,又悠然自得,这才是正确打开清迈的方式。时而飘来一朵云,撒下一阵细雨,烟雨濛濛中四处可见的佛塔更显清幽,颇有点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感觉。
走走停停看看,穿过塔佩门,看到一只大胖猫一溜小跑进入一处古寺,便跟着进去。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布帕兰寺(Wat Buppharam),这里就是电影《泰囧》的取景地,还竖立着一个电影造型供中国游客拍照。寺庙规模不大,但仍然呈现典型的东南亚风格:佛像建筑缕金错彩,交相辉映。屋檐上的勾角、门廊上的雕花、佛像上的饰物等等,都经过精心雕琢,一丝不苟。清晨雨中,漫步于此,无一游客,只有数只猫咪。尽可以慢逛细拍,感觉甚好。国内也去过很多宝相庄严大名鼎鼎的寺庙,往往上香者太多,拥挤喧嚣,烟雾缭绕,反而不如这一处小寺让人有“净心“出世”的感觉。
老同事还推荐了清迈附近的大象自然保护营。在泰国,大象被视为吉祥物,是国家的象征。整个泰国据说拥有野生大象3000多头,人工饲养的大约4000多头,是真正的“万象之国”。但近年来由于象牙交易和过度驯养使用,泰国的大象数量也在急剧减少。为了保护大象,泰北成立了很多保护区,为大象提供自然栖息的生活和漫游地,不受圈养和虐待。大象营里的大象主要供游客观赏、陪伴、喂食,其中孩子们最喜欢的活动是给小象洗澡。大约是因为天气热,很多小象直接站在水里,孩子们一人领一个小瓢,踩在河边尽可能的接近小象,然后从河里舀起水来,颤颤巍巍往小象身上倒。结果当然是一大半水都淋在自己身上,只有几滴漏在小象上,说不清楚是谁给谁洗澡...最后小象好不容易在众人滴水中冲干净了,十分兴奋仰天长鸣,然后就地在泥里打了个滚。。。大概是为了迎接下一波孩子来洗澡吧。。。
清迈古城城内城外都有很多“网红”饭店,我们整天都在穿街走巷的去觅食。泰国本土的饭菜和美式“泰国菜”自然大不相同,就是一味普通的冬阴功汤或是简单的Pad Thai都非常好吃。最爱是四处可见的水果摊,新鲜的菠萝芒果百香果火龙果还有叫不出名字的热带水果个个颜值高味道好还价钱便宜。如果嫌吃着麻烦,可以随意搭配混合,摊主立马给打成新鲜果汁装瓶饮用。我的最爱是摊主现场制作的芒果椰浆糯米饭,芒果清香、椰汁浓、米饭软糯,每次都要连吃两份,仍然意犹未尽!
泰北玫瑰确实称得上老同事的溢美之词,那泰南是不是真的那么“差”呢?我们从清迈一路向南,芭提雅曼谷三日,感觉与泰北的“出世”截然相反,泰南则是“入世”的花花世界:芭提雅海滩人来人往,简直没地方下脚,到处都是推销橡胶枕头说着蹩脚普通话的当地人和国内来的游客团。玩了网红项目海上滑翔伞,和美国相比,便宜是真便宜,安全也是真不安全。大家排着长队自己套上装备,还没反应过来就升上天空。实话实说,像飞鸟一样滑翔在蓝天之下、大海之上的感觉确实美妙,即使只有几分钟,也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但也有不少游客因为操作不当不得不在海水中浸泡数次,结果是“惊魂”还是“销魂”就不好说了。总之芭提雅看的不是海,而是人山人海,天上飞着的是人,海里浮着的是人,沙滩上堆着的也是人,景色不好说,人气是太旺了。
傍晚在芭提雅酒店草坪上吃大型自助餐,观赏“人妖秀”,这些都是包在房费里面的。食品倒还中规中矩,只是场地设置实在混乱,到了”人妖“表演,更是吵闹拥挤。眼看不免发生踩踏事故,我们赶紧提早离去,即使百般小心,回酒店还是发现手提包被割开,还好护照放在房间里,只是损失了些现金。看来泰国小偷猖狂诚非虚言,只好自我安慰破财消灾。
芭提雅给我留下的印象确实不好,所以对最后一站曼谷的期望值也不高。但令我惊讶的是,曼谷整体给我的感觉倒还不错,市面繁华,市容整洁,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大都市。只是曼谷白天天气炎热,虽然主要景点大皇宫、卧佛寺确实庄严巍峨、金碧辉煌,我也无心流连、细细观赏。
为了弥补遗憾,我们最后选择了夜晚乘船在湄南河上观景。此时白天的炎热已经消退,凉风四起,夜幕中河畔的寺院皇宫等主要建筑都亮起了灯,在黑黝黝的河水中上下倒影,流光溢彩,比白日多了一分宁静梦幻的感觉。看来曼谷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堪,只是要有正确的游览方式,
百闻不如一见,泰国也如盲人摸象中的“象”,不同地方展示了不同侧面。有机会一定要重访泰国,去去老同事做志愿者的乡村,也许又会邂逅不一样的Thai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