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成为“未来农食”分会场的圆桌论坛的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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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圆桌,每位投资人都贡献了精彩的案例和躬亲的认知。这个环节,主持人:曹树民(中国科学院生物学博士)提出一个犀利问题:在上一段的讲述中,我感觉到每位投资人都在农业领域中被项目“伤”过,所以才有了这么深刻的理解。既然农业从技术到产品那么难、商业化路径那么门槛那么高,那么,投资人除了给钱以外,还能给创始人什么价值?换言之,创始人在想:既然你们投资人上了我们的“贼船”,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都希望把事情干成,那么你们能为这个“家”做啥贡献?![]()
这个环节的最后,主持人曹博的总结是:躬身入局、共生共赢。
因为本文很长,所以我也做个“太长不看版”的总结:
赋能“商业常识”,提供“共性服务”,避免“外行指导内行”。
交叉行业的知识赋能和万金油的润滑作用
李杨(普华资本合伙人):
普华资本在看农业领域,有自己的整体规划。我们基金有五个投资方向,彼此之间具有联动性。最初我们是大健康+科技+文化+消费。比如我们投藻类的产物或者乳清蛋白,在消费领域,就是大健康产品。比如我们投林清轩、毛戈平这样的护肤美妆品牌,原料就是生物制品。我们消费组的同事的认知,例如裂变营销、社群私域等,都会叠加给我们大健康行业组的同事,更完善投资策略,也能更好地给我们投资的大健康创业项目赋能,增加消费市场的视角。后来新增了新能源和新材料的方向,业务联动性就更强了。比如塑料粒子,从原料到产品再到改性,以及终端的环保属性、售价体系等,都需要不同赛道组的认知,才能形成更全面的认知,也为被投项目提供更多维度的支持。
我们希望能和被投企业形成良性互动,而不是越俎代庖。毕竟财务投资人,再怎么积累行业认知,还是不能给产业背景的创始人以明确的商业指导的。但我们能做到两个方面的支持:比如财务完善、经营指标梳理、团队激励、股权分配、内控机制、管理机制、知识产权管理等。比如,农业领域的创业与地域环境、地方政策等是紧密相关联的,有的地方种主粮,有的种经济作物,以及土壤、气候差异也很大。我们会根据当地市场和政策,帮助被投企业协调资源。
目前创业者面对的压力是很大的,一方面产业链很长,需要克服的困难很多,甚至还有不少坑;另一方面外部环境遇冷,面临着估值下调、投资人回购、融资进程受阻、IPO通道关闭等问题。作为良性互动的投资人,要像万金油一样,帮助创业者起到润滑和舒缓的作用,相对平滑地度过难关,而不要打扰创始人的战略决策和商业思维。![]()
商业常识,是投资人最好的赋能
主持人曹总说我们是农业的外行人,这话很正确。今天会议是合成生物农业方向,非常契合我们凯泰的投资方向。虽然我们第一个农业项目是2015年投的,第一个合成生物项目是2017年投的,投得比较早,但我们依然没法算是内行人。因为农业的流程非常长,很多环节都是一个黑箱子,即便你亲自到田间地头的第一线去做调研,也是只能了解皮毛。因此,断然不敢“外行指导内行”。有句名言“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刚刚李杨总也提到,创业路上的坑非常多,我们投资人见过非常多。
我们幸运的是不必亲自踩坑,但不幸的是这些坑都是我们的被投企业踩过的。所以,投资人通常是具有比创始人更广的商业常识的。常识这两个字很重要,包括决定企业发展的商业模式、合作关系等,从常识去推导,都能依照第一性原理得到答案。![]()
充分理解,才能解决问题,帮忙不添乱
两位投资人讲了很重要的道理,我来讲讲故事。我父亲是合成生物的教授,我先生是药物载体的科技创业者,我自己曾经在地方政府发改委的高技术处工作,现在做投融资工作。我们家刚好集合了技术创业的几类参与者——科学家、创业者、投资人、政府工作者,所以也从不同角度体会到了科创的不易。首先,我不建议科学家作为控股人或者CEO创业。在这个理念指导下,我劝退了不少科学家,其中包括我爸。因为科学家和企业家的禀赋是不同的。投资人应该充分理解科学家之所以能成为科学家,是有其执着甚至执拗在的,而且可以数十年坐冷板凳也能在高精尖领域进行钻研,大部分成果都是0-1的突破。强行要求科学家变成左右逢源、随机应变的企业家,能合理调配人力、物力、财力,把1的科研成果变成10的产品,甚至变成100的市场布局,难度系数实在太高。如果投资人认为自己能够把科学家辅导甚至培育成企业家,那大概率要进深坑。既坑苦了自己,也坑苦了科学家。建议初创项目,科学家可以占小股,主要的经营团队占大股。经营团队需要有产业侧的丰富经验,例如产品研发、大规模生产、商品渠道建设等。
其次,科技创业者必须得有韧劲和有耐心,但这个前提是活着。科创板关门、上市政策改变,也影响我先生公司的IPO进程,但因为有持续不断的业务、经过市场验证的产品和相对可观的毛利率和利润,所以还能扛过外部困难。这个过程中,科技精英们得不断打碎自己的盲目自信和固有认知,比如技术决定一切,技术够牛市场就会买单,把商业化、产品化、销售等提到非常重要的议题上来。自认为再好的产品,只要市场不接受(不管是因为太贵了还是不够好),都不是可持续的生意。正如袁总说的,投资人要在理解科技创业者的“自信”上,帮助大家建立“商业常识”。最后,不要一边觉得政府的人都很傻,制定的政策都没用,一边又想得到政府的扶持、央国企的资金。大家想想,过五关、斩六将进入政府部门并且留下来升任一定职务层级的,有几个是智商、情商很低的?你看我就没留下来。
我们常说目前国家战略和地方政策对生物制造是有倾斜的,不管是专项债还是长期国债,央企和地方国企也在努力地向生物制造的产业方靠拢。在这个过程中,大家都认为要抱国家和地方金主爸爸的大腿。但老话说得好,我们不能端起碗吃饭,砸了碗骂娘。政策落地、资金划拨的过程中,有没有问题?肯定有。就像创业者是企业的领导者一样,研发、生产、销售等执行过程中,就没问题么?肯定也有。
通常政府的政策、央国企的决策,都是诸多部门甚至包括上下级部门之间的均衡博弈。均衡解,通常不是局部最优解,但往往是执行障碍最小的解决方案。因为特别有利于一个部门的政策方案,通常不利于其他部门。就像是特别有利于生产部门的管理方案,通常不利于销售部门一样。所以,要么就是管理者非常强势,一言堂地推行政策,要么就是部门之间通过博弈,达成平衡。所以,不管是政府还是企业内部,部门之间要多沟通,才能形成可执行的解决方案。创始人与政府部门、与央国企之间也得多沟通,才能逐渐地相互了解,最终实现理解。在理解的基础上,创业者才更有可能获得政府扶持政策、央国企的资金和订单。最后总结一句,如果说投资人对创业者有什么价值的话?那么最大的价值,就是理解——理解创业者的难,理解科创道路的难——才能帮忙不添乱。产业投资方能提供订单、服务、资源和信息赋能
赵俊杰(传化生科基金投资总监):
怎么帮助科学家把农业商业化做好,能够提供什么帮助?作为产业投资方来说,传化生科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
比如传化集团的花卉管线,像是蝴蝶兰这样的高价值品种,创始人可以在这些已有产品上进行技术验证,毕竟产业方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生产能力和销售渠道,但验证成功可以快速放大。第二,产业投资方有商业和行业的knowhow可以赋能。比如,产业方深耕地方,与当地政府的彼此信任度是比较充分的,我们的服务团队非常了解地方政策,可以帮助创业者争取到很好的人才奖励、设备补贴、场地补贴、低息贷款等。
再比如,传化自己的产业园,除了有适合生物制造的产地以外,还有相应的安监、环评服务团队,创始团队可能没能力一下子租很大的场地,就可以用我们的孵化平台和公共设施,我们的服务团队还能帮助解决安监、环评的具体问题,甚至实验室设计和装修如何省钱,都是我们的长项,不仅少走弯路,还能省掉不少成本。创始人想要获得一定的资源包括订单,必须去链接到专业的人、获得专业的信息,但大企业通常是人非常多,比如传化的化工板块就有16000人,从下往上、层层传递,效率是非常低的。创始人要花很多时间精力去打破这个层级的壁垒,才能获得产业投资方除了资金之外的支持(市场信息和专业人才等)。比如,传化集团设立了科技工作日,集团董事长和被投企业或者园区企业直接对话,市场有什么需求,技术有什么储备,能形成有效互动,帮助创始人更好地认清未来发展方向。![]()
挑选相似的创业者,让他们彼此赋能
易仁鑫(毅达资本投资经理):
不同投资机构,都有不同的历史渊源和资源禀赋,决定了它在市场中扮演的不同角色。比如,毅达资本从成立初期就定义为“小股权投资人”,不持大股、不做并购,所以更多能起到的就是陪伴创业者成长的作用。创业者挑选投资机构,要看投资机构的定位和背后的资源,同时也要看自己的发展阶段是否与其投资定位和资金资源相匹配。投资人在挑选创业者时,也像挑选媳妇一样,有自己的偏好。
当我们在一个行业中投过10家以上企业不仅我们对这个行业有了更深刻的认知,这些被投企业就能组成一个资源互补的朋友圈,彼此之间就能形成技术或者商业的合作。
比如,科技创业者通常是比较乐观的,对于技术突破通常带有雄心壮志,有时候甚至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一方面,我们要保护这种冒险精神和创业冲劲,另一方面,我们也要起到平衡作用,比如我们作为外部股东,对于一些影响公司发展的重大决策会发表意见,不能让冲劲变成了冲动,让冒险变成了豪赌。
当然,因为我们选择的创业者都有一定的相似性,即便他们不在一个行业内,也会感到惺惺相惜。比如,我们会设立CEO俱乐部,请那些发展阶段偏后期的创业者,给初创期创业者一些宝贵的经验和教训。毕竟都是同类人,互相的交流更能有启发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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