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老挝的十年见闻

文摘   2024-11-20 10:51   泰国  

2024年1月我又去了一趟老挝,坐了高铁和重新体验了300多公里坐10小时车的公路,见证了老挝近10年的变与不变。后面我将把自己2015年和今年的老挝见闻对比一下,带大家看看真实的老挝。

中老铁路

     1 记忆深处的老挝

老挝,对我来说是一个忽远忽近的国度,是泰国同种同源同文化同信仰同地域却又不太同心的亲戚。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期待,在随意的安排与临时攻略的节奏中我于2015年泼水节前后,用一周时间从万象到到万荣,再到琅勃拉邦,最后乘船沿湄公河逆流上行到会晒,过江回到泰国,虽是走马观,也多少领略了老挝的风景和民情。

小时候,老挝的名字是耳熟能详的,生产队高音喇叭里那声音永远高亢的播音员经常报道印度ZN三国人民如何打击美国侵略者的消息,作为汉话也听不懂多少的傣族小屁孩当然不太明白,但是老师和大人还是说清楚了: 印度ZN三国是指越南老挝和柬铺寨。国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队敌方和我方是分得很清楚的,老挝是“我方”那是毫无疑问的,玩打仗游戏,肯定要好人才能当老挝人民。

老挝人民在战斗

再次对老挝熟悉已是十几年后,1979年初中国教训了越南,而越南在老挝驻军5万,和老挝接壤的西双版纳成了次前线。1982年底我下乡在勐腊县勐捧乡参加林业三定工作,我们有三人住在大队部里,民兵连长给我们一支半自动步枪和十发子弹,就是怕越南特工来把我们抓走。可见当时中老边境有点紧张。那时我在心里感叹:看来老挝这个曾经的“我方”现在是“敌方”了。

正应了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斗转星移的老话,随着中国“改开”之后的经济腾飞,和周边国家之间的关系进入了友好合作的正常关系,不再简单地区分我方和敌方。而我也来到泰国,有意无意中逐渐体会到了亲密而微妙的泰老关系。

老挝人民军使用过武器

由于东北部泰人的很多习俗和方言(特别是粗话)和西双版纳傣语很接近,我在爱吃东北酸辣菜和他们说方言时,竟对东北部人有特别的亲近感。眼光也就很自然地投向他们的同胞兄弟,作为另外一个独立国家的老挝人。

经常会在想:他们的日子过得还好吗?

在我的想象中,老挝应该是与世无争地过着一种落后纯朴的生活,在纷争扰嚷已把地球烦得改变了脾气的今天,无争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我不招谁惹谁,我的人民没有生活在饥寒交迫中,贫穷落后点又怎么啦?

我第一次正式进入老挝是2010年春,都只算路过,是从会赛到磨町,没有在老挝住过一晚,印象最深的是路况差,乡村景色和我们云南80年代差不多。

1900年的老挝

        这几年和老挝有关的所闻所见,让我隐隐感觉老挝已经改变了不少。有次接待一位在老挝教中文的老师,她应该是国家外派人员,在普吉几天里她除了对泰国人的友好热情大加赞赏外,还对老挝做出了“那里的人不好”的结论。

      我问原因,她的理由是老挝人懒,很贪心,对中国人不友好,“哪怕一把野菜,卖给我们的都要比卖给当地人贵一两倍”。她在老挝工作了好几年,这应是切身体会之言,我作为局外人不好评论,一笑了之。

但是贪心和不友好这个应该与贫困和懒惰不太统一的词却被她揉在一起来对老挝人进行描述,我不免有点好奇了:老挝人民还纯朴吗?

老挝的田野

随后几年回西双版纳,看到满大街的家具店都在卖老挝红木,价格都高得令人咋舌却又有非常好的销路。出于对国人造假能力的肯定,我装着买者对那些庞大的家伙反复检查,仔细敲打,我希望这些做工考究的家具是精致的水泥制品,哪怕是用其他杂木加工合成的也好。但是我发现:它们是原木制品!那清晰的年轮记录了它在大自然里任风雨浸润和锤打了几百上千年!看到那直径几米的树根被打造成厚重无比又形状奇特的家具。我心里一遍遍地哀叹:人们,你和树要有多大的仇恨才忍心把生存在深山中的千年古树连根刨出来!

毫无疑问,这些红木树不可能是生长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那里没有大量红木,就算有也没人敢冒着坐牢的风险去砍伐。只能是从老挝进口。我无权去责问老挝政府为何要以破坏环境的方式赚外汇?我只是好奇老挝的原始森林真的无边无际吗?能经受得住机械化伐木工具几年的摧残?

带着这么多的好奇和小小的期待,我于2015年4月6日再次正式进入老挝。

那密布的森林,崎岖的山路,绿野清溪,酸辣乡味;那民风慵懒古朴,吃喝简单的乡下朋友们,我来了!

按照老挝的礼节习惯,让我先真诚地问候一声:萨拜丽!

老挝古称澜沧(百万大象)

2 喜欢大数字的老挝

老挝人民爱大数字,凡到过那里的人应该都有印象。

当然,这不是和网络科技有关的神秘莫测的“大数据”。我这里只是指老挝自古偏爱大数字,或者说对数字有一种夸大的习惯。

老挝过去王朝是“澜沧”(中国史书也有写成“南掌”的),也就是老语“百万大象”之意,假如理解为这个二十来万平方公里的王国里养了百万头大象,每平方公里任由几头大象在踩踏,那其他生物是无法生存的。因此这个百万就是一个美丽的夸张词。

也许是对这个习性的理解,不知何时何地的哪位聪明中国人把老挝的现在首都Vientiane(台湾过去写成永珍更准确点),写成了“万象”,我觉得这中文名字特别传神,估计老挝人也很认可这个翻译-----大象的数字虽然比古王国时少了一百倍,万头大象也很气派的了。

象江边广场

按这个惯性,万象和琅勃拉邦中间的度假胜地VANGVIENG又被翻译成“万荣”。本来用中文表达老语发音就很难准确,谁能说“万荣”这个地名的中文写法不准确?我觉得非常好,中文字面含义就很吉利。而且地名和其他翻译无非约定俗成,习惯了就好。

假如哪位自以为老语造诣很深的人非要把VANGVIENG的中译写成“汪宛”或者其他什么词,我觉得就是吃饱了撑的行为

如果说老挝地名的“大数字”给我以美的感受,那么他们钞票的“大”就让人有点困惑了。

2015年4月6日我从廊开乘车跨过泰老友谊大桥,进入老挝口岸,我在海关的兑换点给一个漂亮但始终不笑的制服妹递去3000铢泰币,她在计算器上点了几下,又在柜子里翻腾片刻,就递回来好几张钞票,看到票面上的阿拉伯数字有很长的一串0。数了数,十万面额,总共75万多,乖乖!我只顾沉浸在怀揣几十万巨款的喜悦,却没有去细想它和泰币是251:1的比列。乐观地认为该国的收入和生活水平都不高,这75万应该够花好几天吧。

2015年4月的江边市场

从桥头口岸到万象的小面包车费,他收我400泰币,觉得也合理,后来想想假如当时他们开口和我要10万吉老币,我肯定会说有你们这么宰客的吗!

下午在酒店安排好,就出来随意走走,街边一个斜靠在嘟嘟车上的汉子立刻用怪腔英语和我哇啦了几句,看我用泰语和他问答,他也改用泰语说,要拉我去看景点,翻出一张做工还算可以的广告牌给我看,万象几个主要景点参观一圈,大概二小时左右,明码标价3万吉。

“太热,我不用看太仔细,拍好照片就走。”

“那一个小时就够,15千吉。”他用手指了指广告上标的1.5万,我于是知道老挝人表达数字以“千”单位为主。从资料和初步观察来推测,万象不大,明早拿出晨跑的劲头来暴走一圈估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别说花三万雇车,一万五也太贵了!

2015年4月万象某餐厅的服务,和泰妹自然,也可以用泰语沟通

等简单的午餐花“5.5万”,稍为丰盛点的晚餐开出“16万”的帐单,第二天去万荣的路上一罐饮料和一小筒饼干就要2.5万,我才知道这几十万根本就不经花。

而途中停车吃饭处,一个在厕所门口收费的小男孩的行为让我生出小小的感慨,他的“门票”写着1000,见我掏出一千吉面额的钞票有点心疼的样子,立刻用泰话说:5铢。我毫不迟疑就从裤兜里掏出5铢硬币给他。没去计较从汇率上算他还多收了250吉。

当时不禁为老挝政府发行货币时考虑不周感到遗憾:这样的大数字买卖实在太影响游客的消费意愿了。想想吧,且不说人民币,就一千泰币还是能买不少东西的呀,而你这里的一千却只够上一次厕所!如果涉及到几十万交易,没有经过汇率换算的对比,谁会轻易出手?

老挝古迹

3.万象遭遇“鬼打墙”

相对于钞票面额的大,万象的面积却很小。第二天我早上六点起床,立刻按计划出门步行去拍照,凭着昨天进来时看到的一些街景印象,一路乱拍,凯旋门,帕昭锡威雕像,以及许多不知名的寺庙都被我拍到。觉得差不多了,就估算着所住酒店的方向往回走,结果迟迟没见到所要找的街景,拿出手机来看地图也找不着北,只好问路人去这酒店该怎么走?却每人都是茫然地摇头。最后拦住一辆嘟嘟车,拿酒店名片给他看:带我回这酒店。看他迟疑的样子,我再追问:“你知道这酒店在哪里吗?应该就在这附近,不会远。”他答:我会找到。

那你要多少钱?答:3万。见鬼了,人家玩遍主要景点也只要3万,你这么个破车跑几分钟的路也要这么贵!考虑到被他拉着满大街乱转的狼狈样,只好继续步行寻找。想了想给酒店打电话,前台服务员象没睡醒似地咕咙半天我也抓不住要领。只好提醒她:你就告诉我酒店附近有没有大家都熟悉的东西。她答:有个喷水池。我再问路人喷水池在哪个方向?他用手一指:那边。再走几分钟果真就找到了酒店。光天化日之下活活在老挝首都体验了一场被鬼打墙的经历。

2015年4月的万象街景

回到房间在电脑上找出万象地图,将见到的主要建筑大致核对一番。嘿,不到两个小时我已走完了万象近一半的主要街道。常听近年来过万象的朋友议论,老挝首都不如中国一个小县城。大概他们的理由是那里没有高楼和宽畅的马路。如果按这个标准来衡量的话,目前万象的市容确实和中国30年前的县城差不多。但是我们没必要用自己的标准去非议别人的家园吧。

老挝在稳定缓慢地变化着,和当地人的闲聊中,他们还是满意目前的发展状况。“我们不象泰国一样过两三年来乱一次”,这是许多普通民众的看法。繁荣发展,现代高科技给老百姓带来的幸福感,谁能拿得出一个全球统一的标准么?

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尽快适应他们动辄以万计来买瓶饮料的大数字消费习惯吧。


布南温说老实话
用说老实话的方式讲述中国和东南亚的古今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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