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鞋,红嫁衣...
这些让我们所为之胆寒的中式恐怖元素,究竟在让人恐惧什么?
我们现在常说的中式恐怖,是指依托于中国传统民俗文化诞生的恐怖叙事风格。
同样是受到神鬼文化的影响,日式恐怖更擅长于用创造各式各样的鬼神,利用超自然现象去产生惊吓,而中式恐怖的重心则在于以中国传统风俗文化为背景,刻画现实中的人和事。
图:《午夜凶铃》/《京城81号》海报
相比于与中国同属一个东亚文化圈的日本,中式恐怖显然更具有现实主义的倾向。
而女鬼,尤其是红衣厉鬼,则是中式恐怖最经典的符号之一。
所谓无怨不成厉鬼,与美式恐怖中大多仅是利用可怕阴森的面容达到惊吓效果的反派角色不同的是,中式恐怖中的女鬼往往承载了悲惨的遭遇,而红嫁衣、绣花鞋这些代表着婚嫁制度元素,象征着旧时代下封建礼教铐在女性身上的枷锁。
因为怨,所以成为让人惧怕的鬼,而人之所以构思出这样的形象,则是因为明白她们的怨。
《白鹿原》中田小娥的结局塑造就是反映这种心态的典例,她活着的时候饱受欺凌,人人唾弃。在她死后,一场瘟疫席卷了白鹿原,人们都以为是她的鬼魂作祟,于是又上赶着祭拜她,逼迫白嘉轩为她修建祠堂。
人越亏欠什么,就会越害怕什么。
鬼怪文化本质由人类内心的映射所衍生,女鬼符号诞生的背后是无数非正常死亡女性的怨念和枯骨。
恐惧是一面镜子,压迫阶级对于被压迫阶级的苦难,从来都是心知肚明的。
近些年来中式恐怖的概念已经逐渐拓展甚至更加深入。就从恐怖游戏的发展来看,中式恐怖题材的作品开始将社会现实融入剧情中,例如《烟火》中赵小娟被迷信入脑的公公婆婆作为置换死去丈夫的灵魂的容器,《喜丧》中展现了一位被拐卖的女性的苦难一生。
这些恐怖作品已经跳过了用鬼神、丧葬元素来震慑玩家的环节,而是直接将血淋淋的现实呈现在玩家面前。
有人总结过,中式恐怖的特点在于你所对抗的是秩序本身。
秩序就像无孔不入的空气,构建了社会运转和人类存在的基本框架。千年文化衍生出的传统性别秩序如同一双看不见的手,塑造了两性的主次地位。
女性作为人的生存权被合理合法地缩小、忽略,随之而来的物化、客体化让性别不平等乃至于一个性别对另一个性别的奴役和压迫成为常规。
情景剧《又见平遥》中的一个章节《选妻》,讲述了清末年间,平遥城票号东家赵易硕倾尽家财营救被灭门的分号掌柜仅存的幼子的故事,平遥百姓为了感念赵氏义举,纷纷把自家的女儿、姐妹们送到赵家,为他留后。
在这一幕中,女孩们的身体被幕布拆分成脚、手、脸、腰、和臀五部分,一一供其它角色评判。
脚要似金莲、掌纹不能断(克夫)、脸要貌美,腰要似杨柳、臀要能生养,只有所有条件都满足才能当赵易硕的妻子。
图:《又见平遥》
而这个故事的主旨却是为了赞扬晋商的义气和诚信。
这个章节与故事的核心思想表达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它的存在在相当一部分人眼里甚至只是戏剧效果,并不影响为主角的道义感动。
女性被彻底地工具化,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表现百姓对赵氏的赞赏,她们的个性和思想被泯灭,人物形象直接被简化成了一个让主角的孩子顺利出生的子宫。
很多人对于此,只会说:
“封建糟粕,然后呢?”
这个章节突兀得如同不和谐音,但很多人却将它忽略了个彻底。
“传统”“习俗”“惯例”...这些词汇淡化了太多事物的不合理性。
你所认为的荒谬事物在祂人眼里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你拼命地向祂人讲述你看见的东西,但祂们却视若无睹,
你闻到一阵阵恶臭,感到窒息,祂们却说这是香气。
在某种程度上,中式恐怖作品实际上已经逐渐具有抨击社会黑暗的意义和作用。
中式恐怖的内核,是被秩序合理化、不被看见的女性苦难,是她们真实的一生。
而脱离了经典惊吓元素的作品依然能够令人毛骨悚然,或许是因为性别秩序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改变,笼罩的阴影从未远去,许多女性的人生仍然在书写新的“中式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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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檀九
图片|源自网络
文字|檀九
标题|小红书@Katherina(已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