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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篇“她”是如何消失的中,我们看到了女性是如何被抹去和消失在视野中的,在这一篇,我们将探讨如何找回她们,如何创造我们。
“假作真时真亦假”
除去“切尔西女郎”、地下丝绒的groupie这些恶意标签,Nico,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艺名为NICO的Christa Päffgen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要想了解作为音乐人的Christa,必然要从她自己的音乐作品中寻找答案。
1968年,她与吉他手吉姆莫里森一起创作了这张《The marble index》专辑。她厌恶别人将金发女郎的标签贴在自己身上,厌恶他们认为Nico只是地下丝绒的花瓶成员,于是她将头发彻底染红,用前卫先锋的方式做出了Christa自己的音乐。
(《The marble index》封面)
“我的旋律来自中世纪,它们来自我的俄罗斯灵魂。我不是字面意思,但它们在我想象中是这样的,它们太古老了。”(Richard Witis,NICO The life and lies of an icon)
在这张专辑中,Christa自己写歌词和旋律,并参与了编曲制作。她的歌词充满了不安的情绪和浓重的象征主义意味,与其神秘而晦涩的旋律完美融合,整张专辑与“流行音乐”、“娱乐产品”彻底远离。《The marble index》不是娱乐,而是艺术品。
Christa的独特音乐品味缔造了这张被称为第一张哥特摇滚的专辑,彻底影响了1980年代末的哥特摇滚。如果将Christa在《The marble index》中的声音和舞台效果和Sister of Mercy 的This Corrosin进行对比,不难发现后者的舞台装扮和音色与前者有相似之处。Christa不仅是完成了一件艺术品,为后来者开创了新的空间,更是独特的无法复制的Icon。
Christa是如何在几十年后还保持生命力的呢?
《The marble index》刚问世时,反响远不如之后的几十年。Christa的“发声”在当时是没有足够听众的,即使那时她已经是名人,是icon。
斯皮瓦克最出名的理论是对“庶民”的定义和研究。”庶民“,即不能发声的人。这当然不是说庶民不能说话,而是庶民的言论是没有任何听众的。
(《庶民能说话吗》)
NICO是庶民吗?如果从她的白人中产阶级女性属性来看,她绝对不可以被叫做庶民。但是放在当时的摇滚域,女性就是在被男性殖民,她不是庶民也是绝对的不利方。
庆幸于Christa的非庶民身份,她有一定的能力进行发声并且将这些痕迹留存于历史,从而启发着几十年后的好奇者。
“庶民不能说话。”
庶民的说话仿佛盲人观看没有背景音乐的默剧,除了时不时的因为惊慌失措而碰到道具发出的噪音,庶民不会被听到,也不会被看到。可是庶民的确存在,她们在舞台上站着,互相注视着,在表达,在发出响声。惊慌失措碰到的道具被真切的听到了,可是之后呢?
是沉默,是没有回应的空旷。
我们是庶民吗?女性是庶民吗?
根据教育部数据显示,2021-2022年,女硕士人数增加了13.54万人,女博士人数增加了1.8万人。当一名女性付出了一切的努力拿到了最高学位后,她得到的是什么呢?
(Mrs. “高于” Dr.)
明明有多重身份却只被称呼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个,这种做法就是用心险恶。
更常见的“荣誉女士称为先生”其蕴含的恶意与轻慢,也是对女性付出的无视和极不尊重。这种用看似尊重的态度,做贬低女性的行为,就是新型的打压和殖民。殖民者根据自身的强势身份对庶民进行压迫和操纵,对思想和资源进行控制,用糖衣包裹着恶意和操纵,用“伸手不打笑脸人”作为自己的理由来操纵,使得庶民存在于真空地带,变为建构下富有想象性的他者。
(“女先生”)
女性不允许有自己的独特处境困难。
一旦有人说出职场对女性的恶意,必然有人指出资本下都是牛马,没有女男。而事实是受压迫的是更加廉价的妇女和儿童,说出这些话的人就是在模糊、抹去女性的困难。
”庶民可以说话。“
女性在不断前行,意识到自身的困境,于是女性选择读书,用知识作为劈开荆棘的刀,开始反抗。
人文社科当然适合女性学习,原因不只是所谓的女性心细,适合做安静的工作,更多是利于女性保持主体意识,警惕微观权力压迫;在思想和文本中找到断裂处,追问和思考为何会断裂,如何去弥补。
女性似乎是被全面压制的。职场中的潜在性骚扰和试探,家庭中的被催昏或被安排相亲,似乎一旦拒绝就有成千上万的职责和反驳。
“你多想了”
“你真开不起玩笑”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这样肯定没有人敢要你!”
女性反抗了吗?当然!但她们的反抗被无视,不是被具体的人无视,而是她们的反抗缺少一个基础结构来承认。正是因为这种结构的缺失,否认女性反抗的人可以理所应当的无视女性的抗争,将女性的问题遏制在公共空间以外。
女性问题是公共问题,是全人类问题。
女性需要做的是不断地向上、读书,与此同时不断地发声,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出属于女性的空间。因为如果不是读书,南丁格尔女士如何被更多人知道,如何在被恶意扭曲时被发现;如果不是读书,华坪的女性如何从原始粗犷的社会逃离,变为真正的被看到的个体;如果不是读书,庶民身份的女性如何摆脱庶民,如何帮助仍在困境中挣扎的庶民。
(男丁格尔)
女性要向上,要向前,要拓展女性的空间。
有多少伟大的女性被抹去?南丁格尔女士被曲解变为男丁格尔先生,真实存在的魏特琳女士变为《金陵十三钗》里的男神父。
有多少脏水是恶意泼到女性身上的?明明是男童扯掉口罩导致护士感染,在《最美逆行者》中变为女童,明明是勇敢的女护士们到一线救助,在影视作品中变为不愿剪发不敢上一线的“女同志也来几个”。
如果女性自己不说出来,那么原本女性的空间就会被全部占领。只有不断争取,女性的发言和反抗才有回应,才有接收。一切的压迫是存在的,但是不可以自生自灭。这种拒绝反抗的行为,只会将沉默的主体引入到权力的话语中,后果是可预见的灾难。
“对身体有掌控权所以女性可以去参与风俗业。”
谎言!
这种谎言已经被诸多血泪现实证实。
《姐姐妹妹站起来》的泣血般描述在警示任何一个想将身体作为被凝视物体的女性,《全裸监督》中黑木香的抑郁和自杀,村西透的无情和轻蔑,警告着任何一个认为在当下可以用身体参与男性主导的风俗业的女性。具荷拉们用真实的生命代价换来了终于能被看到的法律和新闻,然而这样的代价太过惨痛。
如果没有足够的力气和能力去直面当下的处境,那就攒一攒能量,逃离吧。逃跑不一定是逃避,逃跑不一定需要非常大的能量。公园20分钟效应的受益者不一定只有打工人,也可以是困境中的女性。做从大山中逃到深圳的Echo的二姐,做出走的苏敏阿姨,做开着车闯出一条路的Furiosa。
我们在期望什么?
我们期望的不是更多的牺牲的具荷拉,而是更多的张桂梅,鲁斯金斯伯格,何泽慧,李飞飞;是更多的生机勃勃的女性,从庶民和沉默的他者中逃离出的、创造空间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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