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送朋友去机场。夜幕降临，车流如织，眼前都是尾灯。
因为堵车，频频踩刹车，难免单调，车上人无话，开车人走神。
往前看，尾灯没有尽头， 尾灯与尾灯不同。
这些工业设计拟人化了，尤其是晚上，形成的光圈千奇百怪。
前面这辆是机甲战士的模样；再前边的那辆似乎是中年油腻大叔低眉垂目；左边这辆像个受气包的小媳妇；右边是轻佻的少妇挑起眉毛；超车的这位比平庸还平庸，尾灯就是两个在夜色中的光圈；一辆跑车从右边缓缓超车，看上去像机械与生物的结合体，物种异化。
眼前的画面一帧一帧，枯燥、乏味和流动。
就这样生生捱到机场，送走朋友，别离归。
最近看了两场《东方甄选》的对话，一场是俞敏洪、董宇辉和“人民艺术家”王蒙老师。一场是俞敏洪、董宇辉和京东原副总裁、渐冻症抗争者蔡磊。
王蒙老师的《青春万岁》这本书， 至少是我在年少的时候，给别人炫耀“饱览群书”的重要书籍之一。耄耋之年的老人，还在讲学习、讲接受新鲜事物，大声朗读诗歌…… 90岁、60岁、30岁，不同年代的人进行有趣而富有智慧的对话，王蒙老师沧桑而乐观，俞敏洪老师谦卑而睿智，董宇辉持重而博学，一部行走的人生画卷徐徐展开。
尤其是王蒙老师十九岁写成《青春万岁》，后来被下放到新疆伊犁巴彦岱，他没有沉沦，没有自怨自艾，而是爱上新疆，学习新的语言，和周围乡亲们打成一片，过了一段自我学习，怡然自得的时光。这一段，董宇辉总结为：一碗沙子半碗米，学会挑米吃！非常经典。
让我们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
和幸福的缨珞，编织你们。
有那小船上的歌笑，月下校园的欢舞，
细雨蒙蒙里踏青，初雪的早晨行军，
还有热烈的争论，跃动的、温暖的心.....
是转眼过去的日子，也是充满遐想的日子，
纷纷的心愿迷离，像春天的雨，
我们有时间，有力量，有燃烧的信念，
我们渴望生活，渴望在天上飞。
是单纯的日子，也是多变的日子，
浩大的世界，样样叫我们好奇，
从来都兴高采烈，从来不淡漠，
眼泪，欢笑，深思，全是第一次。
……
朗读的人动情， 我这个隔着屏幕的人也几乎泪目。
一切经历都是财富，一切经历都是命运的恩赐，一切经历都是成长的营养，一切经历都是跳跃的音符，这是我们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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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场，是蔡磊推荐他的书——《相信》。蔡磊说在他刚获知自己确诊渐冻症的时候，觉得天都黑了，活着没有意思。蔡磊是个工作狂，健康的时候，每天工作18个小时， 他对旅游、吃喝、高尔夫，这样类似的娱乐，没有感觉，是浪费时间，只有工作才能让自己愉悦。董宇辉问他，怎么才能从痛苦中清醒过来？他说，还有那么多邮件没有回。这时，他漂亮的夫人插话说，心可以有痛苦，手不能停。
人生没有圆满。
蔡磊四十岁以前，事业成功，学富五车，家庭美满，突然天降不幸，经过内心挣扎，蔡磊振作精神，全身心投入攻克渐冻症难题，虽然还没有成效，但是，只要开始，永远不晚。
如果只是把蔡磊当作励志来看，未免低估了他的境界。
其实，我想他应该知道，即使他再付出一百倍的财富和努力，仍然改变不了当下渐冻症的困境和个人的结局，因为渐冻症目前是当今世界五大绝症之一 ，他也被医生告知生命大约是2-5年， 近200年对这个疾病的医治没有突破。
但是，他还是选择继续投入。
人生很多东西可以选择，很多东西无法选择。
可以选择的比如跳槽、爱情、买东西、出差……这也是在有限的认知、资源、安排中选择；不能选择比如父母、出身、肉体、原发性疾病等等。
不管能选择还是不能选择，一旦后来的发展方向、结果和预期有偏差， 有人便会经常沉浸在：如果当初……也许就不是今天。
这种情绪大约是两种，对于可以选择的，通常是：
如果当初我不做这个决定……
如果当初，我选择了金融专业……
如果当初，我把这个人辞退掉……
如果当初，我没有借这么多的钱……
如果当初， 没有上市……
对于无法选择的，通常是：
为什么要我出生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老天对我这样不公平……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
为什么我出身在这样的家庭……
总是这样想，可以肯定的说，这样的人遇到事情总是找外因，而不是自我成长。其实，我总觉得，那些可以选择的，如果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思维方式没有变化。即使回到当初，做了另外的决定，还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或者比今天更差，唯独不会比今天更好。而那些不可以选择的，如果出现了某种改变，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为什么要去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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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一个小小的例子。这个周末，我在中关村见个人，晚上7点又在国贸约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年，总觉得北京开始不分时段的拥堵，说完事，已经晚上6点10分，查下导航，走三环主路应该勉强7点10分能到。当我到三环辅路进入口时，主路上四个车道全部排队，辅路上反倒没有几辆车，我边打电话，边想碰碰运气，虽然辅路有红灯，但是总比主路要畅快，于是，决定走辅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过某个桥时，不知道什么原因， 辅路的十字路口被临时管制，整整四十分钟，而主路畅通无比，我只能望车兴叹。当时就觉得非常懊恼：如果我刚才走主路，现在都应该快到了……
晚到一个小时， 朋友虽然碍于面子不好说什么，但是悻悻而谈，一定没有准时见面那样自然。
很小的一件事情，都很可能改变后续很多事情的发展。
生活就是这样，时时都在选择，哪怕是一个很琐碎的选择，就会到来有差异的结果。
期望过往的人生没有意外、没有错误、没有遗憾，或者没有错误的决定，无疑就是期望生命不要终结，身体永远健康。
我一直相信，我们在某个特定时间做出的决定，除非是故意和发疯，都是自己经验、专业、直觉综合后的判断，这是某种隐含在和“我们”这个本体不会太偏离的抛物线，即使回到某个起点，那个结果可能不一样，但是，类似的事情、类似的因素在其他事情上还会出现，在长时间来看去衡量，不会完全反转我们的人生，这就是我所认为的“命”。
唯一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是，无论再活5年、10、30年、50年，还是更长，不能就此认命。不能把今天的问题推给未来，哪怕非常清楚地知道未来的路还是很艰难。
我的这些想法，只想修正我的思维方式，或者不能改变现状，但是让我学会接受，进而改变行为方式。
不想让自己持续的纠结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让未来比现在更好。
或者我们可以安慰自己，即使当时没有做错误的决定或者某个意外没有出现，可能后来的结果比现在更糟糕，这不是简单的自我安慰，这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王蒙下放到新疆以后让他的文学创作生命更加澎拜，蔡磊致力于攻克渐冻症的决定，无非是，命运在宽阔的道路上，转了一个大弯，转弯后，那里的路还没有建成，需要有人去勘探，有人探寻，荆棘密布也好，危险重重也好，和自己的过去轰轰烈烈的告别，而内心的执著不受外界的干扰。既然转弯已经来临，不如通过努力，让未来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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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罗说过：“时间决定你会在生命中遇见谁，你的心决定你想要谁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你的行为决定最后谁能留下。” 生活如果没有反思、没有成长， 谁都不会留在我们的生命里，即使留下了也只是形式上的留下。
所以，首先我们要把自己留在自己的生命里，这个生命，就是无论我们如何做选择，我们对未来都抱有希望并且付诸于行动。
4月初，日本音乐家坂本龙一去世，他在2022年12月份，曾经给自己举办一场人生告别音乐会，他说：“我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举办现场音乐会了，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以这种形式进行演奏。”
艺术家以艺术的方式，参与、创造、延续对人生不确定性的阐释。而我们这些人，用最平凡，也是最用力的方式来笃定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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