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28日,俩老头辩日,you suck, I suck, everybody sucks.
比起2020年,我热情大减,并且觉得大家都差不多,我和川粉朋友的矛盾都显得不太尖锐了——主要是他们不太爱川了,而我一言难尽地没那么蓝了,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发现其实未来自己的生活跟隔壁大宅门换家主关系不是很大。
生活无差别地修理了他们和我,再见面也不会面红耳赤;喝酒,喝酒,不说那些。
正当我对谁的儿子是臭傻【x】,谁又睡了【】,到底谁胖、谁蠢、谁是美国历史上最差总统感到失去兴趣时,不知道是网卡还是拜登卡,画面迟迟不动。
雨停了,于是关掉了直播页面,去打印店拿工作资料。看是没人看的,但姿态严谨;做一天的和尚就要撞一天的钟,这是一个社畜的修行。
雨停了,天色转亮,驶过隧道时瞥见远山很美,突然想到《桃花扇》。
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阵冰凉。
小时候只喜欢《牡丹亭》,觉得清词丽行,口齿留香;事至如今,觉得《桃花扇》无与伦比,冠绝当行。
当然是《桃花扇》。有什么能比过《桃花扇》?《长生殿》吗?
可是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
我跟朋友在群里吐槽这俩老头辩日,聊着聊着突然缄默。我敲下了《桃花扇》的开篇:
大事已不可问,我辈且看春光。
时代的精神面貌像化石一样,遗留在艺术作品里。北魏的佛像,晚唐的词,南宋的兰草画,晚明的小品文,一切繁华富丽,直到忽然间,那些若隐若现的忧虑出现在面前,一切戛然而止。
若非如此,谁能读明白张岱呢。
纨绔子弟,极爱繁华,美婢娈童,鲜衣美食,骏马华灯,烟火梨园,古董花鸟,茶淫橘虐,书蠹诗魔……
直到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无心参与博弈,也没有任何预期。
我在麦当劳的自助点单系统里点了两杯冰美式,与人对坐,言谈间说起雅加达。话到一半,不再阑珊,为共识感到高兴,朋友说,未来十年在马来与印尼,如有余力,还想为职业生涯的最后五年安排孟加拉。
就是这样了。我们都知道。
无人留得住春,春旁若无人地穿行过无数踌躇的壮志与绮丽的遐思,去向别处。
岭南已是苦夏,今年雨水格外多,荔枝绝收;晦暗乍晴之间,我打开车窗,接到飘落的檐水,暗红尘霎时雪亮。
回过头跟朋友说,英文里用“cake(蛋糕)”这个词表示甜蜜富丽的光景,比如打雷姐写过,“I had my cake(我享受过我的时光)”,比如毛姆有一部小说叫Cakes and Ale,直译为《蛋糕与麦芽啤酒》,中译叫《寻欢作乐》。
热春光转凉时,愿你已经吃过你的蛋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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