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是王昌龄的诗。吴佩孚兵败入蜀时,曾经赋诗自叹,结果反而被人改了王昌龄的诗幽他一默。时人只改了顺序,“一片冰心在玉壶,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寒雨连江夜入吴”。
极写颓唐,极写茫茫,灰头土脸,跃然纸上。
我隐约记得这个故事,还记得我是从一本梁羽生的联话里读到这个故事。用关键字上百度去搜,翻了几页,全是一毛一样的无效信息;同样的字段上google,第一条就搜出了正确答案。
这还能说啥。
今天发现这已经是2024的最后一个月了,时间真快。
强烈的痛感已经消失了,像疤痕愈合,只有一点痒。这一个多月不工作,从日程表上来说,是我这十几年以来最松散的时间,有点接近大四,考完各类升学考试,做完申请,没有任何ddl,无所事事。好像我读书那时候没那么大刷简历、找实习的压力,就纯玩,为无益之事,遣有崖之生。
但比起当时,心理上要沉重得多。当时就觉得人生按部就班就行,没必要提前竞争;而工作了十数年之后,明明在个人积蓄、风险防范上已经做得更好了,仍然有非常强烈的无所适从感,做不到停下来、享受无所事事。
我进入了一种奇特的悬浮。
一方面是人生此一时彼一时,你停下来想要玩,但是没有玩伴了,车子房子孩子和钱,夹缝里的假期少得可怜,同龄人的人生都被裹挟着疯狂向前奔涌。
一方面是价值观变单一了,这么多年被钉死在“钱”这一个标准上,前金融狗嘛,需要增长的净资产、正的经营性净现金流才觉得安心。
最重要的还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懂得更多了点,能做的还是那么有限,甚至真的想做什么,发现沉没成本是天量。
我知道不该考虑沉没成本,但人哪有这么理性。
真诚奉劝所有工作已经成了惯性的做题家:不工作需要更强烈的自我来赋予自己意义,quit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先把规定动作都做了,全面体检、维护牙、每天健身、读书、学一门新的语言来填充“时间”、维持有社交。然后呢?习惯了“有为”,哪怕这个“有为”是被工作的固定动作锁死的也行。身处不确定性之中,没法完全放下来;于是从半空看自己,发现自己在悬浮。
物欲几乎下降到0。
每个女孩刚工作的时候都会有一阵给衣柜鞋柜和珠宝盒投入大量资本开支,我的capex期早过了,现有的可以穿到天荒地老;梳妆台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产品会过期,我三五年都不用买新的,毕竟是覆盖过化妆品的人,不要低估我瞎买的能力。
和传说中的“断舍离”一身轻松不一样。物欲低其实很不舒服,我扔掉那些过期了的贵东西,没觉得自己浪费,心里还有点开心,觉得真是好时光,那时候我不要求东西有用,买了开心就行,不光有“需要”,还有“不需要,但还是很想要哦”。
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要有物欲。我喜欢消费主义,不觉得它和精神内涵对立;强行把两者对立起来,未免减少太多快乐了。
我养花,在家庭活动上花了更多时间,把不住的房子腾退(日式搬家搬了五十箱,是30岁以前时光的全部剩余),安排越冬计划,抓紧朋友们的空挡凑着出了几趟近邻国。
偶尔更新,连更新都能从流量分发的规则里感受到整个社会的生命力下降。
比较要命的是我其实也没什么表达欲。我很怕这些零碎的、为了谋生而进行的表达会伤害我真正的表达欲;成为narrative何其困难,语言已经成为了一门全新的东西,在岸的人难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而离岸的人不再想表达。
信息产生得太快,但以视频为主的新的媒体能荷载的有效信息越来越少。
对信息的反馈变得太容易。人们上网是寻找认同的,而不是寻找解决方案的(也不太可能找到方案;如果上网读读鸡汤就能解决,那解决方案也太廉价了);没有反馈固然寂寥,被反馈淹没更伤害创作者的表达。作者要适度抽离,如果每个章节都沉浸于得到“反馈”,无论反馈是正是负,都没法连贯表达自己了,一定会偏离初衷。
是非没那么重要,每个人的理解千差万别,绝大多数“评价”,都是寻找认同。
(last day party写的打油诗)
我几乎羡慕所有在自己人生里处在α向上阶段的人,他们的表达,他们的倾诉,他们的抱怨,连烦恼都显得很甜蜜。我怀念呕心沥血地追求一个真的很想要的东西。
我停下来,直面自己的软弱,是为了重新找到这个东西。
相关链接(&如果你愿意读一读这个博主的打油诗):
KTV公主顺周期,Onlyfans逆周期 (打油诗:KTV公主)
前方也在下雨,为何还要奔跑?(打油诗:你来看此花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