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和同事去看了莫文蔚的大秀一场，半是庆祝中报季结束，半是珍惜每一次相聚。我向来有点侬今葬花人笑痴，近日尤其严重——提前半个月买好了内场VIP票，结果看完只有一个结论：
——快跑，不要在深圳看演唱会。
打工人的密度高了，班味熏天，一点也不享受。
我一贯知道大多数深圳人是上5天半或者6天班的，大湾区没有双休一说，除非你家里祖屋拆迁过。
我也上6天，但我是周日上班。每个周六路过CBD都要被堵得怀疑人生——深圳人周六是上班的。
自愿加班，但外籍员工不必参加，嘿嘿。
深圳人连娱乐都讲一点适可而止，我也没期待什么群情激荡的场面——毕竟我目睹过王羽佳深圳演出现场。
我们亲爱的佳姐，永远穿着大露背、踩着恨天高弹她的钢琴，行走的话题机，喜欢热烈的安可呼声，喜欢返场，据说在别的城市演出，返场和正式演出一样长。
好喜欢佳姐这个精神状态，获得了黄女这辈子都只能仰视的自由，祝她一直自由。
而在深圳——喊了两轮安可之后，大家纷纷收拾电脑回去加班了，没人喊了，两首曲子之后佳姐就被迫结束。
我当时手足无措，整个人非常懵逼，看消息人士说那场之后佳姐暴怒，对这个文化荒漠彻底无语（后来有小伙伴说，次日有10首返场，仿佛深圳人终于开嗓）。
对于这个城市的班味，我一直觉得有点预期。没想到一个粤语区老牌歌手的演出，合照时无人起立，公序良俗得仿佛每个人内心都住了一个戴红袖章的秩序保安；安可曲纷纷离座，生怕走完一步被高峰堵住，影响回去打卡。
莫文蔚还在唱《爱我的请举手》，台下已经鼠窜，多停留一秒都影响周末休息。“秩序”气息和班味儿大得已经有点影响七情六欲了，预感本市总和生育率降下来指日可待。
退一步说，咱产业型城市不比政治中心（北京）和文化中心（上海），受产业周期影响更大。
这个秀的选址在大运体育中心，我查了下地图，说深圳湾开过去一个小时，我酒饱饭足胜券在握地钻进车，输入地址，一看导航，2小时。
我揉了揉眼睛，决定给一点时间让这个破地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想到导航比我嘴倔，耗时一路增长；开场时我们还堵在高速公路出口；我同事幽幽地说——这TM是惠州吧，你到底是不是深圳人。
咋不是，来了就是深圳人嘛，去别的地方我落得了户口吗？消遣我了吧。
内场不让停车，站了一溜人马在场外拦车，趴好车已经迟到半小时，又打了个车一路堵着去场馆入口；绝佳松弛感的意思就是同事说自己还有个线上一对一，需要先去借充电宝。等我们落座，整个Part1都错过了，Part2也演到一半了。
总共就会唱Part1那12首歌，是打算来合唱的，现在倒好，全程只剩挥手了。幸好我俩都松弛得一匹，不就是《慢慢喜欢你》《他不爱我》《看透》和《盛夏的果实》嘛，我们已经在车上唱过了。
莫文蔚真是眼里有光，有股子天真在。镜头频频给到第一排嘉宾，除了刘嘉玲之外，我问同伴，那个白男是不是莫文蔚的老公？
他点头说应该吧，好像看过照片。
我说这就对了。这个年龄的女人，眼里有这样的天真烂漫，可见生活得不错——我混娱乐圈的闺蜜们经常跟我提及，85花的眼神和95后完全不一样，无论外貌如何年轻，中年女人那种谁都不爱的冷漠眼神是藏不住的；但莫文蔚一点也没有，没有阴鸷，没有冷漠，有一点历经沧桑的女人才有的韵味，但更清亮天真，你看龚琳娜也这么天真，眼睛里星光闪烁。
我不太喜欢看八卦，但艳屑时常让我逻辑自洽地浮想联翩。比如在哪里听过一耳朵莫文蔚和周星驰的八卦，深信不疑，觉得非常合理，而且我代入式地感觉到了受伤——爱一个才华横溢的、冠盖满京华的抑郁症浪子，得伤得多么刻骨铭心。
母性、拯救欲、us against the world、自我牺牲和频繁崩溃，想想都山呼海啸。
我跟同事比划：经历过这种事，找一个不太了解你的母语文化、也不了解娱乐圈的圈外白男，非常可以理解。尊重和爱就够了，保持距离，不要太共情，不必热爱我的文化。
同事点头，说确实。
Karen好性感。性感是和性有关的感觉，她自在又烂漫，舞台的舞美还不错，出现大的全身立体浮雕时，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国内的歌手只有老一辈还给我这种感觉了——娱乐明星是贩卖性魅力的人，而现在的流量明星面临的最大矛盾是：禁止恋爱，不许私联，不能犯错，不当活人，没有七情六欲。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性魅力呢？自己不拧巴吗？
当然，我没有指责谁，这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没有作品的人跻身于流量的泡沫之中，当然要遵守游戏规则。
归根结底还是没有作品，靠给快消品当销售挣钱，上限已经钉死了，下限又很容易被随机爆破。你是谁根本不重要，糊了就换下一个顶流，反正哪个顶流不能卖点洗衣液化妆品和整体家居呢？得听话，得服从塑造，当活人的风险太大了，人同此心。
男嘉宾换到林志炫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有点无聊了——一个小嗓女歌手的演唱会，来了一个大嗓男嘉宾，开嗓就开始追求“唱过她”。唱功，当然；音色，当然；耳熟能详的歌（他俩唱了《广岛之恋》），当然。
可是我真的有点厌倦这种《歌手》式审美了。追求把每一首歌唱得很大，很炸，很恢弘，这是一种没有歌的表现。
你会要求打雷姐炸吗？你会希望碧梨唱大歌吗？你会喜欢凯利米诺声压盖住全场吗？
就不能理性一点意识到小嗓女歌手的特点在于腔调吗？
追求“唱过对方”，和在红地毯上时时刻刻追求“艳压”一样，蛮乏味的，感觉粉丝吃得不好，有点营养不良。
我和同事对看一眼，摇了摇头，内心知道这两年以来报复性看演出告一段落，钱没了，工作的压力一天紧过一天，娱乐也不再放松，等这一波歌手的供给都放出来一遍，薅一遍怀旧的钱包，明年演出市场价格估计就恢复正常了。
按摩天轮的数据，今年音乐节门票的溢价已经消失了。
反而是言承旭的出现是个惊喜，47岁的人，透着毫无班味儿的清澈干净，说25我也信，反正比我看着清爽多了。
台偶可以的，你还是夕日，多情的少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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