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而立,时空交错,你看到的世界,是孩子们出生后不曾见过的风景。起初挤进的世界,很快便不再属于你,青春回放,已化作昨日故事。人生志向其实不大,昨日的生活方式,无法回归,只是惯性使然。
日用而不知,身体之外,生活也需新陈代谢。思想停滞八十年代,觉得仍不过时,甚至有些超前,不觉悲从中来。大众写作、无人阅读的当下,翻出十年前的文字,语出未必动人,却能迥异流俗,不仅可读,甚至无法逾越,今朝开镜匣,疑是逢故人,又是一阵凄凉。文章误我,我也误文章,任何停滞,皆在徘徊生命。刘勰曾列出后世学屈骚的四类人,“才高者菀其鸿裁,中巧者猎其艳辞,吟讽者衔其山川,童蒙者拾其香草”,在鲁迅看来,“皆着意外形,不涉内质,孤伟自死,社会依然,四语之中,函深哀焉”。自己便属童蒙者一类,函深哀焉。
温书考试,没完没了,被取消的童年,不会再来;青年的执念,在于为获取某种公认的优越生活,而疲于奔命,为此心血用尽,发为之秃。在任何一个时间节点,用以满足欲望的资源终归稀缺,于是越是坚持,越感孤独。每个人都是一个时间的生命过程,每条弯路权当非走不可,开心的意义,或许就在享受每个年龄段带来的时鲜。
柴米油盐,烟火缭绕,人有微毫之利的小算盘;目顾寰宇,心怀世界,天有取舍守恒的大算盘。身兼数役,日不暇给,以最短的时间,博得最多的获取,哪有这般如己意、悦己心的好事。掩书长叹,动机与结果如此大相径庭,临风遥想,得偿所愿便是意外惊喜。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曲士不可以语于道也,束于教也。束于教条,束于经验,便为曲士醋大。放下执念,接受每个人的责难,世界再见,保留自己最后的裁决,不从众,不趋时,不受惑,惟个体才具有与生俱来的理性,具有患得患失的决策力,此非与生俱有,磨砺而来。思考不是为了雄辩与驳斥,轻信与盲从,而是为了判断与权衡,纠正与改善,有人觉得自己在思考,实则只是在重新整理偏见。无法代谢掉的偏见,如节烈之恶,看上去听起来皆无比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