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70后的含蓄和内敛,我没有在父亲面前或者电话里,表达过什么节日祝福之类的话语。这并不代表我们这一代人对父母的感情淡薄。
两周前,按例在周末和父亲通话,询问了他近期的生活饮食,平时起居,身体情况,了解了近期各方面状况和平时一样,心中很是放心,便想挂了电话收拾家务。不了父亲却说,咱们俩再喧一会,于是便从老家院子聊到家人,再到亲朋好友,都是在回忆过往。我知道,他肯定是心里比较孤单。由于这些年腿关节伤病,平日里几乎不能下楼,也就没有了社交,每天用睡觉,看新闻联播,听评书,听戏来打发时间。对于我这个千里之外的儿子,也是一年见那么几天,可能有时候,父亲也想起来年轻时和我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和我唠会。好在父亲的生活起居有哥嫂照顾,虽然腿脚不便,也能幸福的安享晚年。
今天中午,等孩子跳完舞后,我们来到姥姥姥爷这边吃饭。孩子也在某一个瞬间,祝福了姥爷和我,父亲节快乐。中午全家的思绪主题主要是电视里播放的《平凡的世界》,我讲剧情,解说线索,又在剧透。有那么一会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就是在三年前的暑假,回老家后,每天晚上他拉我连看四集《平凡的世界》,边看边聊,聊剧情,聊电视剧和小说的差异,聊他的曾经过往,聊电视剧里社会背景和历史。那一段时间,我真的是重新认识了我的父亲,说起来都是惭愧,可能是我陪伴的时间太少,也或许是根本没有关心他的内心。
今天,陪李洁同学在傍晚溜了一大圈,从翠屏里到九棵树,再到梨园核研究院,再到天地美墅,最后从西小马回来。一路上聊各种话题,也就忘了疲劳,走着走着,经过了路边的很多人群,又恰是父亲节这个日子,让我仿佛感到看到了我的父亲,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的经历,想起了一些曾经的过往。
我的父亲曾经多才多艺,记事起,我妈经常从她陪嫁的箱子里会找宝贵的东西,箱子掀开后,箱盖里贴的是父母的结婚证。记得每次我妈都会说,这扁箱外面的油漆是我父亲后来刷的,上面的图案,上面题的字都是他写的,一手的小行楷。在年轻的时候,他跟随我爷爷做木工活,会油漆,会写一手好字,还会拉二胡。
我的父亲爱读书,这一点跟了我爷爷,从小记起,我家就有很多小说,经常有人来家借小说。我读过一些他保存的书,像《说唐演义》,《聊斋》,《荡寇志》,《三侠五义》,很多本期刊《今古传奇》,很多本药书。至今我还记得,上小学那会,我生病输液,每天躺在炕上养病,他就每天在我身边趴着,戴着祖传的石头眼镜,给我读小说。我大概听了连载的好几集罗小虎和玉娇龙的武侠故事。
我的父亲,慈祥,老实,平和。从记事起,我印象里父母没有红过脸,吵过架。很多事他也听我妈的建议和要求,这对于西北男性来说实属不易。还是在小学那会,有一年冬天,我牙疼的特别厉害,晚上睡不着,连哭带骂的在炕上打滚。第二天,还下着小雪,父亲骑着自行车带上我去县城看牙,这一路里程15公里,在公路上父亲使劲吃力的蹬着自行车,还要小心翼翼担心滑倒,不时的还要躲避汽车和拖拉机。至今,我们记起一路上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自行车轮胎在雪地里的声音。那一次,第一次进县城,第一次进商厦,第一次钻牙补牙,第一次在被自行车驮着来回三十公里,第一次经过三座威严的军营。
我的父亲,是个狠人。他干活狠,九十年代里,为了我姐,我哥和我上学花费宽裕一点,在夏收小麦后,在地里种植经济作物,我记得有一年,在我家一块二亩五的大地里,全种了甜菜,其他地里还有地膜洋芋,胡萝卜,蒜苗等。那个暑假,把我和我哥,我姐,全家都累坏了,去河里引水到水渠,撒化肥,再到后来的收获,都是重活狠活。一般家里都是种不到一亩地的经济作物,我家是这个的三四倍,还遭到了左邻右舍们玩笑。当然,父亲能这么计划,有他的考虑,当年经济作物卖的钱就很可观。到后来,我哥俩都上班挣工资了,他们还是干活狠,没有说随着家里富裕了少种点,我们也只能每年暑期再继续劳动。同时,他还一直做手工打工,直到70岁才不做了。我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匠人,一手拿手的木工技术,方圆十里出名的“任爷”,无论是工程预制,家庭装修,还是家具定制,都是当地的顶尖行手。去给别人家干活,往往还会给额外做点小家具,椅子,凳子,案板之类的,全是免费,遇上经济困难的家庭,还会减点工钱。家里的电动工具这些,谁家都给借,这就是我父亲的心胸,安静而又宽广。在我的家里,我妈是另一种高端的存在,写字好,会算盘,善良,温和,特别能吃苦。
我的父亲,平凡,但也不简单。正如他所说,他有过和孙少安一样的创业经历和机遇,平和,善良,但有着一股子闯劲,有着一股子创新的意识。
祝我的父亲,在人生晚年的时光里,每日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