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些新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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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8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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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两三年，健身行业不太好。接下来两三年，也估计不会太好。不仅是健身行业，每个人对国内经济形势的看法好像也都这样。如果用简单的语言来表述，这是旧有的生产力和生产结构的扩散已经到了尽头，没有新的增长空间了。是人们发现了新的增长空间，新的增长空间可以让旧有的力量继续扩散，新生力量也能在此孕育萌芽。这种空间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是一些新的地区。也可以是产业结构上的，是原来的生产者在旧的生产力、生产结构和上层建筑中所忽略的需求。从业者对原来忽略的需求的发现会带来新的空间，也会带来新的生产力和生产结构的调整。过去的人看不到新的事物，就只能在旧有的空间里进行同质化竞争。服务、专业、经营能力都在提高，但是生意却原来越困难，要么价格下降，要么客户下降，要么利润下降。这篇文章，希望指出一些过去我们没有意识到的问题，打开一些健身行业内的新空间。首先是最容易看到，但是最难开展的部分，这个部分是物理上的新空间。第一种是三线城市（本文的三线城市是对二线、三线、四线城市的统称），在未来五年，三线城市会主要沿着一线和新一线城市的旧有路径进行推进。旧有的技术、教培、连锁品牌在三线城市中还能够获得新的增长。但这个增长会在5年内遭遇与一线城市一样的困境。第二种是县城农村，这类市场是完全的空白，这类市场的空白绝不仅仅是现存的从业者所想的是「消费力跟不上」，还在于从业者的视野、能力、决心都跟不上，产业面的技术、产品、机构、硬件也跟不上。现在的从业者去带一个都市白领或者大学生开展健身，减减肥增增肌，有学科支持、有实践技术、有硬件场所，还有相对高的课程收费和收入。也可以简单地说，所有的商业供给（理论、技术、产品、教培、硬件、场所）在一线与三线都已建设完毕，从业者去按照自己的理解完成套路就可以了。但把现有的对健身的理解放到农村的大爷大妈身上，这事情能开展起来吗？把健身行业现有的理论、技术、产品、教培、硬件、场所放到农村能开展起来吗？当然不可能。提到这部分人群的时候，无论是从业者还是非从业者，不要说做这样的假设了，第一反应都是农村的人群没钱健身、没需求健身、或者没条件健身。是，这就是旧有的思维带来的局限性。要能够理解这个地方的市场，首先就要在「人」和「人的生活」上做出理解。不是这部分人没有需求，而是现有的从业者没有能力去理解这部分人群的生活，更没有能力提供符合他们生活的运动技术，更没有能力以一种他们能够消费得起的方式完成产业链的布局。这个地方，是最深刻最艰巨但是也最广大的市场，难的地方不仅仅在于消费力，还需要从业者和机构在学科、理论、技术、产品、教培、硬件、场所上都做出真正符合市场需求的调整。第三种市场是海外。健身一直在中国作为一种「舶来品」被理解，因此在中国的市场中，始终是欧美向中国输出技术、产品、标准和商业模式。中国的健身企业要走向世界级水准，首先就要向中国的周边国家（东南亚、韩国日本）以及发达国家输出中国标准的健身产品。中国标准来自于对中国最广大人民群众（不仅是城市，还有县城农村；不仅是中产，还有无产阶级；不仅仅是现代生活，还有古代传承的部分）的身体需求（不仅是健身房训练，还有日常生活的身体活动）的挖掘和满足，来自于对中国最大应该也是全世界最大的健身市场的满足。然后借助其他产业的力量与国家层面的支持，一起向海外扩张。这就是我说的最容易看到，但是最难开展的空间。现在的健身行业，哪怕是资本最强、连锁最多的机构，也没有能力完成这样的建设，甚至不敢想象这样的情况。实际上社会的变化和发展远比普通人设想得要快得多，一代人的老去很多时候不是在物理上老去，而是他们理解不了社会的发展了，在旧的社会关系和生产结构中先老去了。以上的这些新空间在12年内（2035年前）就可以被充分展开，能理解这些新空间新发展的旧人，就能够在新空间中获得新的生命延续，无法理解的，就会随着旧时代一起落幕。这部分的空间增加主要来自于从业者增加了对「人」和「人的变化」的理解。这是最难理解，但理解后最容易产生改变的部分。人在不同阶段、不同的状态、不同的人生追求里，会需要不同的身体训练。人在不同阶段，做的事情可能是同样的，但是目的可能天差地别。人在不同阶段，需要的不同的「好」。浅一些的理解：比如都是力量训练，同样的人，一开始是为了增肌和满足社交需求，后来可能变成了一种追求，后来可能变成了一种疏导生活压力的方式，再后来可能变成对健康的改善。深一些的理解：同样的人，一开始喜欢力量训练，后面练习瑜伽普拉提禅柔，再后面练movement、觉察练习，再后来转向禅修、传武。中间可能还插入了对物理治疗、正骨推拿的接触。这里面看起来有很多消费者偶然的变化和转向，但是人本身变化的必然性贯穿其中。从业者增加了对人变化的必然性的理解，就能够增加对消费者需求的理解，也能够增加对技术本身的理解。原来这些变化没有被充分描述过，没有成为一种从业者广泛达成的共识，教培端也没有对这些过程的理解、梳理，更勿说教学。市场上的从业者好一些的可以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和经历来把握住这些身体发展需求的转向，但绝大多数从业者对消费者这样的变化无能为力，甚至连理解也做不到。深一些的部分，是对新的身体技术的发展的理解，这里面要求现在的从业者能够把不同层次不同体系的身体技术以一种发展的思想串联起来，简单来说，是我们不仅要理解力量训练、瑜伽、普拉提、禅柔、费登奎斯、PRI、DNS、南加大、movement、传武这些体系的差异性，还要把握它们共性的部分，并且将这些共性的部分串联起来，形成新的理论甚至新的运动学范式（这个事情听起来很难，但实际上在西方已经进行了70余年，这本来就是时代的要求，而且完成这些事情的一定是中国人为主）。这里就会带来全新的身体技术在实践层面、在理论层面、在商业层面的创新和发展。这些是全新的空间。放到从业者身上，健身教练在不同阶段，会呈现不同的问题意识，能够掌握不同水准的理论、技术；从业者在不同阶段，会希望进入不同的状态，承担不同程度的责任，享有不同程度的权利。理解了这些可以带来新的组织维度和管理维度，组织的造血能力和经营效率会大幅度提高。浅一些的理解：比如都是健身教练，一开始学力量训练，后来想要增加力量、变大，再后来想要去尝试比赛，再后来想要赚更多钱或者转去做培训师，再后来想要做自由教练或者自己开店创业。深一些的理解：同样的人，一开始追求技术的发展，然后转向追求个人的独立，然后转向追求个人在社会面空间的打开，然后追求个人的全面和谐可持续发展（经济、家庭生活、精神、关系等多维度的发展）。在健身行业从业时间久一些人那里，很容易总结出上面的规律。但是多数人在以比较浅显的方式去归纳和描述这样的现象，对现象的描述滞后于事实的发生，没有把从业者职业发展的变化，纳入到一种新的生产结构里考虑，因此无法指导现实中的生产和经营。简单来说，老生常谈居多，对人做出预判并且把这种预判变成新的管理方式的少。从业者不具备利用这些人变化的必然性规律，就无法动态地理解教练、经营者在不同阶段的工作手段、心态和目的，达不成真正的共识。（这里可以举例的事件太多了，而且几乎发生在每一个经营者和他的员工之间，我最常见听到的抱怨是老板自认为对待员工很好，但员工不领情，「恩将仇报」之类之类，而这些恩将仇报，要么是跳槽到他们的竞争对手那里，要么是独立出去开店，要么是拉走自己的客户，要么是对老板进行劳动仲裁，即使是这些事情发生后好几年，基本上这些老板们也没有真正地理解这些事情为什么发生，只能感慨一句人性难料。这里还有些比较滑稽的现象在重复发生：大概是有些老板会认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以后也不会发生，他把这归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但过几年类似的事情往往就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早先没遇到，往往是他的水平和门店经验还没让他展开到能遇到这些问题的时刻。他后来又遇到了，又再次像以前的人那样感叹人性难料。）这里无论是经营者的组织维度、市场上的教培机构，有很多新的空间是未曾被看到的，更不要说进入。一个人的成长变化很快，同样都是一个人，每3年、5年，这个人的行为、目的、能力都会发生很大的调整。从业者只要增加了对人（这里不仅指上面提到的旧市场里的消费者和从业者，还包括现在从业者们没有理解的那些新的市场，诸如海外和农村）在一段时间内变化的把握，就会挖掘到一系列的新需求、新技术资源、新生产关系，会带来技术、产品、组织、消费者的发展，并产生新的产业结构。这些新空间，首先会出现在一线城市（本文的一线城市是对一线、新一线和二线城市的统称），因为这里的技术最齐全、消费者和从业者最多、需求种类和供应端最丰富、产业结构最完整，牵一发动全身，多点的变化会更快速地带来全部产业结构的变化。一线城市展开新空间、发展新力量的同时，三线城市旧空间也将被旧力量主导铺满，然后三线城市再像一线城市那样发展出新的产业结构，并向县城农村形成第一轮的扩散。这个扩散的过程中，一线和三线城市会带来再一次的新产业结构调整和产业发展，最终再在县城农村形成第二轮的扩散，以及向海外辐射。而这些空间增加的起点就来自于从业者在思想上增加了对「人」和「人的变化」的理解。（实际上，上面提到的对人的理解，只是基于健身行业的一些情况，展开了一些很浅的维度，很窄的一些剖面。这后面还有非常多可以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展开的空间。对人和人变化的理解很难，但没关系，我之后会结合健身行业的情况具体展开，也正是因为我有这些，所以我能看到有这样武器的从业者会如何团结起来，会如何一同推动行业的矛盾）。过去行业发展过程中还遗留了许多历史问题，诸如会籍诈骗式开单，教练pua会员，场馆卷钱跑路，教培机构所教学的内容又贵又无法落地实践等等，我们行业内部也未曾真正声讨、杜绝、清算。我们总以为有个外部力量能够介入管控一下。事实上，政府的有关部门作为外部力量只能进行底线层面的监管；作为从业者如果不反思、不清算过去发展过程中的历史遗留问题，不从组织经营、思想建设层面杜绝这些问题，就意味着这些问题还会在行业内延续。不同的从业者看到这篇文章的心态与情绪是不一样的， 我说的这些，很多人说做不到。他们甚至没有能力理解。但还有一部分人，理解、去做、并且已经完成。随着行业发展要求的提高，旧有事物的力量在逐渐减弱，这部分势力的倒下也会为市场腾出新的空间。旧事物的倒下，一部分来自于市场压力带来的清退，一部分来自于新生事物对这些旧势力展开的挑战。普朗克说：「科学的重大革新很少通过说服反对者并使他们改变立场来实现，索耳是难以变成保耳的。事实上倒是，反对者逐渐死去，新生的一代一开始就熟悉新思想。」很多时候，我们不需要清算，只要等待时间发展，旧事物就会落幕，新的空间就已经被腾出来了。在这篇文章里，判断旧势力和新力量的有一个心态上的标准：谁看到这篇文章的内容感到兴奋，谁就是代表矛盾发展的新力量；谁看到这篇文章感到不满和焦虑，谁就是要被革新的旧事物。除了负面的历史问题，还有一些正面的问题，过去我们也未曾正式做出过回应。这些问题是：1.发展问题： 健身行业、门店、教练、教培机构、技术到底要什么样的发展？2.特殊性问题：健身教练和其他职业有什么本质区别？健身教练的上限在哪里？健身行业和其他行业有什么本质区别？——如果对这些问题加一个庸俗化的前提：假如在其他职业里赚钱更多，教练为什么还愿意继续做教练？这个行业曾经进入了很多年轻人，其中有一大批人，他们即使有收入更高的去处，也愿意留在健身行业里。他们即使没有收益，也愿意推动行业矛盾发展。他们之所以愿意这么做，绝不仅仅是为了收入的提高，为了财富的积累。这是因为他们在自己的工作中感到了自身的价值感，感到了主体性，感受到了人作为人的光荣。在健身行业过去的发展中，有潜力的年轻人的流失是常见的情况。这其中绝大多数人的离开，经济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价值感的丧失，是希望的丧失，是未来目标的缺失。过去我们没有能力真正地发动这些年轻人，因为我们的行业没有完成立命问题的回答。健身行业没有把握住自身的命运，因此年轻人们也就对自己在行业里的未来感到困惑。以前，我们对行业发展的回答是，门店数量增加、消费金额增加、消费者增加。对门店发展的回答是，店越开越多，业绩越来越高，员工和客户人数不断增加。对教练发展的回答是，学更多技术，赚到更多钱，或者有了个属于自己的业务/门店。对教培机构的回答是，有更多训练技术、训练方法，有更多更有水平的老师，招了更多学员。对健身技术的回答是，拥有的健身技术更丰富，让客户更高更快更强。这是过去掌握话语权的从业者，给出的回答。这些回答称不上错误，但只能回答2019年之前的行业发展问题。以前，我们对教练职业特殊性的回答就是，这是一个搞服务，练身体的职业，收入高，身体好；我们对健身行业特殊性的回答就是，这是一个蓝海行业朝阳行业，以后发展一定很好。——这些回答无法留住那些最有潜力改造行业的年轻人。如果健身教练作为职业，和其他职业没有本质区别，甚至社会地位和名声远低于其他行业，那么从业者只要考虑赚钱多少和收入稳定与否就好了，年轻人有更好的出路就会离开，收入不高的时候就会离开。如果健身行业和其他行业没有本质区别，就是发展更快，未来更好，那么在发展不快也看不到所谓的「好未来」，更没有好的现实环境的时候，年轻人感到与自己的预期不符就会离开。只要「健身教练和其他职业有什么本质区别？」「健身教练的上限在哪里？」「健身行业和其他行业有什么本质区别？」「健身行业、门店、教培、技术、教练需要怎样的发展？」这些问题没有被广泛地回答，没有广泛地形成共识，那么我们就还无法以利益以外的方式团结这个社会最优秀的人。那些能够看到问题、具有造血能力的年轻人们，还只能靠着热情在行业里单打独斗。这个行业最优秀的人就注定还要在迷茫和痛苦中挣扎。只要掌握管理权和话语权的人还只会庸俗化这些问题的分量，这个行业就还不会有指导思想，这个行业就注定还要被人看不起，这个行业的从业者就注定还要被人看不起。革命者感到失望绝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牺牲，如果牺牲能够带来发展，那么牺牲就是值得的；那些人生阅历还不够丰富的年轻革命者丧失信心的主要情况是：牺牲是无谓的，牺牲推不动发展。这时候，带领行业的人，要做的是，告诉他们行业要怎么发展、会如何发展；行业每个阶段的矛盾是什么，需要什么样的人推动；推动后又会带来什么变化，又会产生怎样的矛盾，带来怎样的新空间。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些问题讲清楚，年轻人自己就会去做些什么，自己就能够感受到广阔的未来，自己就能在未来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我见过大量的年轻从业者顶着家人的压力，进入健身行业，一方面他们带着自我实现的冲动，另一方面，他们带着想要帮助别人的热情。他们在这个行业里磨炼，成长，他们要的不仅仅是个人的生存和发展，还有让不合理的事情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归正的渴望；他们要的不仅仅是经济的提高，还有希望的实现。
我们需要把这些人的超越自我的追求放到「推动矛盾发展」这件事情上。对上述问题的清算和回答，可以带来新的空间，可以留住那些愿意做事、愿意不计成本改造世界的年轻人，可以告诉他们，从困难的现在到广阔的未来，行业会怎么发展，行业为什么需要他们。恰恰是这些有造血年轻人愿意留在行业内发展，前文讲的两个空间才会被更快速、更深刻地发掘和推动，行业才会带来新的空间和复苏。也恰恰是对这些看似「务虚」的回答，可以把行业的资源投入最应该发展的区域，可以留住那些对行业感到失望的年轻人。简单来说，行业完成了立命问题，行业里的人才能更好的安身。安下身的人，才愿意为了行业去挣出新的空间。健身行业才有可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健身行业里的年轻人才真正能够感受到未来。本文只是一个开篇，开篇的意思是，没有展开，只是引发读的人思考。这里面每一个未曾回答的问题，都隐藏着巨大的实践空间。接下来半年，我们不仅会指给你看，还会展开说明，接下来2年，我们会参与实践，指导实践，我们会做给你看，接下来12年，我们会直接推动矛盾的发展，我们会一起完成新市场的建设。这不是一两个人，一两百人，一两万人的事情。这是数以十万计，和未来百万计的从业者一起去推动的事情。这也不是一两个月，一两年的事情。这是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事情。这也不是健身一个行业的事情，这是与身体有关的所有产业，与人的生活有关的所有产业的事情。这里面每一个旧的人觉得做不到的事情，都是新的人未来可以站的位置。作者信息：陈柏龄，身体技术教育者，身体相关产业组织者，目前出版有《量化健身》两册书籍。个人微信chenpangling。如因阅读本文添加好友，添加时请备注「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