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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说 | 少年坐在绝情崖边，脚下便是深渊

文化 2024-09-09 20:36 河北

图源网络|侵删

梦醒是一场跳崖

文/许易

作者 | 许易

审核 | 予安

编辑 | 小茶几

**作品信息**
一句介绍	要成为什么样的大人，这一生才算值得？
字数统计	1758字
阅读时长	约8分钟以内

少年坐在绝情崖边，脚下便是深渊，渊底是被称之为往生谷的无踪之地。

他背对着青年，却好似知道对方的到来，嗓音温润地问道:“哥哥，你来杀我了吗？”

青年缓缓登上崖顶的红岩，看着背对自己的少年，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既然蓄谋已久，为什么来了又不动手？”少年有些遗憾地问，“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青年只是站在原地，脸色变化不定，好似有些羞愧，又有些不甘心，“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一步！”

“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哥哥，因为我们不再兼容彼此，现在也到了你必须做取舍的时候了。”少年笑着，脸颊上挂着追忆，“哥哥，你记得吗？小的时候我问过你，以后要成什么样的大人，你说自己要做科学家，当老师、医生、画家、作家……哥哥，现在呢?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了吗？”

青年沉默。

两相沉默许久后，青年才回答：“以前不懂事，总是白日做梦，现在我只想做自己，可是成为自己之前，我又得先成为他们。”

少年捏了捏拳头，又松开，他看着天边，白云如奔马远走，“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会直接选择做自己的！”

青年轻声反驳，“我长大了，现在做不了自己。”

“长大了就要杀死小时候的自己吗？”少年忽而站起来回过身，盯着许久未见、略显陌生的青年，怒声吼着。

“他们都已经杀了。”青年语气平淡。

“所以你也要杀？”少年咬牙切齿，像一只生气的小狼。

“不然他们不会让我进入他们的社交圈。”青年为自己解释。

“融入他们的圈子就这么重要吗？”少年不解，“我们也曾一个人度过整个童年！”

“我没资格当异类。”

少年沉默。

青年继续说，“人类社会就是一个水泥混凝土浇筑的森林，在这里，弱小的人类被强大的人类吃掉剩余价值，强大的人类又成为上层人类养料。我不想被吃掉，也不想成为养料，你能理解吗？”

少年摇着头。

“离开你独自远行的那些日子，我也曾质问过自己，这样的成长真的值得吗？”青年看着山谷雾霭，云朵似苍狗跑来，“如果我最后没活成自己，那的确不值得！”

“你和他们的做法并没有区别，又怎么活成自己。”少年眼眸低垂，神色暗淡。

“我必须先成为他们的模样，才有资格褪下他们的皮囊。”青年眼中有阳光折射，熠熠生辉。

“可能在这过程中你成为了他们，或者你根本走不到有资格做自己的那一天。”少年仰头看着青年，他看不到青年的神情，只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是属于少年最后的意气。

“那就当我是他们吧！”青年不再多说。

少年也不再多问，他默默坐回崖边，闭上了眼。

青年抬起手，按在少年的肩头，轻轻一推。

离开绝情崖时，青年已步入中年。

人海浮浮沉沉，世事磨来炼去。

中年站在人海里，与所有中年一模一样，分不清谁是他，他是谁。

但每个独处的时刻，他都不曾遗忘青年的话语，他只是穿戴上了这身皮囊，他与其他中年不一样。

或许人海中的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但无论是与否，他们都已经披上了同样的伪装。

有的中年挤进了森林的中心区域，这里猎物源源不断，他能轻易吃掉其他羸弱的中年，在无需捕猎的舒适圈里日复一日，身边无时无刻都有着恭维的喧嚣、使唤的杂役。

他遗忘了过去与青年。

也有的中年在这片中心区域小心翼翼地行走着，绕过猎物，转而去与其他猎人缠斗着，争夺着森林的核心区域。

他们有的被撕下皮囊，露出斑驳却依然滚烫的青年的心脏，然后被迅速分而食之，也有的侥幸赢得一场争斗，立刻又投身下一场争斗。

这里是角斗场，是困兽之争，是不死不休。

而更多的中年，则是在一次次的争斗中被淘汰，一点点被剥夺生存空间，游走在森林的边缘，朝不保夕，生死由命。

直到老年取代中年，逐渐拉下争斗的帷幕。

中年的皮囊开始朽坏，露出那个跳动的心脏，时至今日，那颗心脏依然在追问着，“有活成自己吗？”

老年颤颤巍巍，却给不出答案。

他一次又一次地登上绝情崖，崖顶只有自己，他一次又一次走下山崖，寻找着往生谷的踪迹，却始终找不到那片无踪之地。

山风带着白云经过他的身边，没有奔马，也没有苍狗，只有呼啸风声。

老年合眼观看着走马灯上的画面时，最后一次登上绝情崖，他如少年一般坐在崖顶，坐了许久后他又站起身，走下山石，绕过石壁，这一次，他终于见到了往生谷的轮廓。

逝去的少年们的血肉如山石铺满山谷。

老年停在山谷入口处，遥遥地看着。

上方风声急促，黑影瞬息放大。

又有少年坠入谷中，落在少年的血肉上。

-- THE END --

作者信息

许易

热爱写作的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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