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村桃花汛/摄影:扎西培楚
惊蛰后,春之费洛蒙弥漫,撩拨南方大地。蠢蠢欲动的不止枝头待发的芽苞和急于破土的草种,面对久未谋面却热情相邀的远山,我们似乎也难以甘心受困家中。
迫不及待,便不再按耐,桃花、樱花、杜鹃、梅花,总要拾起心仪的一枝,来证印春讯,来寄寓我心。
在花期的催促下启程,与春风对谈,与蜂蝶共谋,徘徊芳间,林下流连,坦然跃入新一季的万物可期里。
今天舞场就要开始,今天的舞场很平安,山顶上的仙女在不在?请你们来跳舞,跳个欢乐舒畅舞。
——怒族歌曲《请神调》
木屋外传来一声轻雷,既下山所在的雾里村即将迎来又一个雨季。与云南其他地域有别,怒江河谷北部一年有春夏两个雨季,始于二月的“桃花汛”——与江南“梅雨”的含义相仿,将连绵地持续到四月。
雾里村桃花汛/摄影:扎西培楚
依雾里村独创的“花鸟历”,此刻正值“花开月”,是春花笑风之时、一年耕种之始。
这或许是雾里村最怡人、最可爱的时节。冰雪方始消融,真正凶顽的主汛期还未到来,入夏前的怒江始终清透如翡。风雨飒飒,江水的轰鸣翻滚在谷间,循声上溯,极目远眺,从山巅至谷底,难见到一个人。冬春景致垂直分布,高黎贡山巅负雪,绿油油的麦田间杂着桃花,一切灿烂都与我们同框。
雾里村桃花汛/摄影:扎西培楚
与村庄隔江相望的既下山·雾里营地已经营业,可供往来旅人歇脚、住宿,但若希望入住寄·雾里,睡进雾里村的木楞房中,还需再多一点耐心,六月的季风会带来消息。
枝头烂漫,堆云叠雪,神仙游戏。
——李祁
晴岚暖翠,洱海碧波万顷,终日悠缓地起伏,恍惚如芜村笔下的“春之海”,朝亦悠悠,夕亦悠悠,水波拂过脚背,又沾湿鸥鹭羽。
湖畔樱海亦漫漫。冬春荏苒,而大理的樱花季长久在线。一月冬樱方谢,三月春樱又扑面——且随处可见,不论巷尾街角、田间阡陌,古城内外粉云蔽空,遨游其中,锦浪香风不断。虽不似京都,也不羡京都。
大理无处不飞花,赏完樱,更有杏。既下山·沙溪拾野花园院子里的杏树高耸遒健,花开满枝,足以担纲牧童遥指的地标。
今年大火的游神活动,并不仅仅盛行于闽粤。每年农历二月初六至初八,白族民众因太子会而相聚,纪念昔为太子的释迦牟尼走出王舍城,于东南西北四道门了知众生之苦,决意出家修道的传说。文化风貌保存完好的地区,如剑川沙溪古镇和大理桃源古渡,节庆场面犹为繁盛。
在既下山·兰往所在的桃源古渡,民众群聚本主庙,为太子神像沐浴更衣,接迎圣水。平日空落落的古戏台,与暌违已久的白剧相逢,人群围拢,抑扬的唱腔响彻洱海滨。
沙溪古镇阵仗更盛,热烈堪比新年。万人尽出,寺登老街蓦地熙熙攘攘。虔诚的民众手捧鲜花和酒食,簇拥着马背上的太子神像。锣鼓喧天,小朋友们也打扮成“小太子”的模样,随“太子”四门游观,走遍祂所庇佑的一砖一瓦。
既下山·沙溪拾野花园适时推出「太子会·本主庙祈福之行」,当日入住的山客将在专业本地领队的全程陪同和讲解下,赴本主庙观光并焚香祈福,与白族民众一道迎出“太子”,参与欢腾炙热的街市巡游。
杜鹃啊!如果智者问你,这样的景致
为何要留给不会欣赏的天空与大地,
告诉他们,若神是为了看而造双目,
那么美就是自己存在的缘故。
——爱默生
在既下山·梅里所处的德钦雾浓顶村,与桃花同期争艳的还有高山杜鹃。
当19世纪中叶的欧洲人抵达中国西南山地时,描摹了这样的景象:经幡在聚集的经杆上随风抖动,青烟从燃烧着刺柏枝条的柴堆上袅袅升起。环顾四周,到处是树冠耸立在密林之上的巨大乔松,开着深红色花朵、巨大叶片的杜鹃花在灌木丛中十分惹眼,另一些顶着肥大花苞的杜鹃尚未开花。
中国是野生杜鹃花属植物种类最多的国度,约拥有世界全部种类的2/3,其中特有种400余种。西南高海拔山地是杜鹃花的分布与分化中心,每年春夏季节,自河谷至流石滩,形形色色,点点团团,不同种类的杜鹃次第盛放,铺遍山谷峰腰。
19至20世纪,西南山地被西方视为杜鹃花引种和研究的圣地,植物猎人纷至沓来,“我坐着画一棵我所见过的最惊人的杜鹃,巨大、完美,有着美丽的波纹叶,还有渗着金黄的白色钟形花朵——仅这一样,就值得我跑这么大老远过来。”植物猎人雷金纳德·法瑞尔在日记里表达了其对于杜鹃的狂热喜爱。
今天,杜鹃花已成为了欧洲园林景观中不可缺的选项,然而野生状态下的自然之美仍是无可比拟的。只有在它们的原产地,在滇西北,在梅里雪山,在冰川和冷杉心甘情愿的衬托下,我们才能完整体会到高山杜鹃壮阔的生命力和难于言表的美丽。
既下山·梅里正处于闭店翻修升级阶段,2024年5月,我们杜鹃花开的季节见。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杜耒
若谈及哪种花最能够代表东方志趣,梅定不会缺席。
清末,文学家龚自珍以梅喻人,痛陈当时的文人画士以曲、欹、疏为美,直、正、密为丑,以致“江南之梅皆病”,又购梅三百盆,发现无一不被人为折枝、扭曲,于是他决然“纵之顺之”,解开束缚的棕绳,去其盆埋于地,“誓疗之”——这便是著名的《病梅馆记》。
坐落于徽州呈坎村的既下山·文郁堂内有绿萼梅一桩,树龄已逾百岁,算来或也曾是“江南病梅”之属,由文郁堂主人郁建明觅得并移植庭院中。经年累月,已生得盘虬卧龙,开得密密繁繁。横枝侧出,镜池分影,暗香横路雪垂垂,转过墙去,推开门来,它古拙的身影沉毅顿挫,有如宅中纳气的穴眼。
另有老桩野红梅一株,高达十余米,傲霜鹤立。两相辉映,接续含苞,即便是房中案前,也总有浮香兀自透缝来,更难防疏影暗上书窗敲。
古时呈坎依《易经》风水建成,如今明代古建因入世而新生,枯瘦古梅亦挟生机而再荣。欣欣然的气韵流转,院落、厅堂,和宅中的万物,一道与春相逢。
周莲叔梅花立轴
既下山·文郁堂藏
花道将花的生命与人重叠,追求真理。极致地省略、凝缩草木生命之姿以最小得到最大且无限的效果。
——池坊专永
花艺流派众多,但意趣相仿,即揽景会心,以人的审美取向,将花草的自然之美凝淀。
既下山·重庆的许多伙伴都能插得一手好花,常接收到客人的好评。在接到场地委托时,合作的花艺师来到现场布置,店内的伙伴就在旁趁机学习。工作之余,他们还会多方请教,或是拾回活动结束后被丢弃的花材用以练习。
既下山·重庆婚礼场地布置
餐厅管家静静现在兼任着全店花瓶的管理员,在她看来,花点时间搭配植物,可以让自己像柯艾略笔下的牧羊少年般,短暂忘记自由自在周游世界之快乐,安心于切身所处的空间。
花艺在室内陈设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同种类花草提供的氛围感迥然:乳茄、芭蕉,黄绿搭配,相映成趣,雅致如文人案头清供;蝴蝶兰、蕙兰、铃兰,可爱各异,填充满室活泼新气;大捧的花毛茛,雍容堪比牡丹,一望知春,心情也明媚。
也有客人热情参与到花艺的准备当中——在一次同学会上,多年未见的同窗挚友们再次携手完成“作业”,以花为约,续写青春。
透过桌上的一花一叶,我们觉察、接纳自己的情绪和感受,识取自心,见自本性。不过,若当下未有触动也不太要紧,美总是发生在不经意和不自知的时刻。正如静静说:“心里种一棵苗,不要急,生物学上讲,它有休眠期,心心念念的苗木,不经意间,就会发现它其实活着,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