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闹里忽捉得些子——析苏轼《论修养帖寄子由》

美食   2024-12-02 10:00  





论修养帖寄子由苏辙字子由,苏轼之弟



任性逍遥,随缘放旷心境开阔,但尽凡心,别无极好、更好以我观之,凡心尽处,胜解卓然高超、卓越。但此胜解不属有无,不通言语此处指言语难以描述,故祖师教人禅宗祖师传禅: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是指难以用文字描述得,需要引导开悟本心到此便住。

如眼翳yì:本义是“华盖”,有羽饰的车伞,引申为遮蔽,也指眼球所生影响视力的膜网上长的膜,该文当两用,即常规意眼球上长的膜、引申意为烦恼虚妄等遮蔽本性之物尽,眼自有明,医师只有除翳药,何曾有求明药?明若可求,即还是翳。固不可于翳中求明,即不可言翳外无明。

而世之昧愚昧、蒙昧者,便将颓然无知认作佛地佛境,若如此是佛,猫儿狗儿得饱熟睡,腹摇鼻息,与土木同,当恁么这样,如此时,可谓无一毫思念,岂谓猫狗已入佛地?故凡学者,观妄虚妄除爱欲念、执念,自麤cū,同“粗”,《说文解字》:“行超远也”。段玉裁注:“鹿善惊跃,故从三鹿。引申之为卤莽之称。俗作‘麁’,今人既用‘粗’,粗行而麤废矣。“及细,念念不忘,会作一日,得无所住?

弟所教我者,是如此否?因见二偈jì:梵语“颂”,即佛经中的唱词,禅宗常用作诵读开悟之用警策,孔毛孔通“均”不觉耸然,更以闻之以之闻,即让其弟子由听闻。书至此,墙外有悍妇与夫相殴,詈lì:骂,《说文》:“言之触罪网也。”,此处也可引申为佛教三毒之一嗔声飞灰火,如猪嘶狗嗥háo,咆,吼叫也。因念他一点圆明佛教语,彻底领悟,正在猪嘶狗嗥里面,譬如江河鉴映照,用作动词物之性,长在飞砂走石之中。寻常静中推求,常患不见,今日闹里忽捉得些子少许,一点儿。唐李白《清平乐》词:“花貌些子时光,抛入远泛潇湘 。”

元丰宋神宗赵顼年号六年公元1083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至黄州(今黄冈)任检校尚书水部员外郎、充黄州团练副使第四年三月二十五日。








1.译文

如庄生般任性逍遥,顺心放达,尽除凡心妄念,没有比者更好得胜解了。以我观察,尽除凡心妄念,妙悟自然清晰明了。唯此妙法有即无、无即有,非言语所能阐述,所以祖师教人点到为止。

例如影响视力的眼睛的遮蔽祛除,眼睛自会看到光明,医师只有治疗视力遮蔽之药,何尝有从根源上将无光明之人得到光明呢?本源之光明若可去求,实际上求到的还是祛除光明本身的遮蔽之药。所以,不能在遮蔽中求本院光明,即不可言遮蔽之外无光明。

而世上愚昧之人,将无知无见作为入佛之境,如果这就是佛,那么猫儿、狗儿吃饱熟睡,腹部随呼吸起伏,这就如同土石木偶,此时,可以说没有丝毫觉念,难道说猫狗已经进入禅定佛境?因此凡是学者,观察虚妄祛除执念,自粗略至精细,事事不执念不虚妄,当有一日, 自得所住境地。

弟弟教我的,是否如此?因见两条佛偈和警策,毛孔不觉耸起,特意告诉你我的感受。写到这里,墙外传来泼辣妇人与其丈夫互殴的声音,他们叫骂声如星火暴燃,又似猪嘶狗吠。因念这当中有一点儿本心自性存在于猪嘶狗吠里面,就像常飞沙走石之中,以江河作镜照见其本性。在寻常事务中,静下心来推求,常求而不得,今日在吵闹声中忽然能捕捉到一丝妙悟。

元丰六年三月二十五日。

2.简析

《论修养帖寄子由》出自《东坡志林》卷一修养篇,此文写于是宋神宗元丰六年(1083年),乌台诗案(元丰二年)后四年,此时苏轼被贬至黄州(今湖北黄冈)任检校尚书水部员外郎、充黄州团练副使,为有职无权闲官,在黄州期间生活较为拮据,作为政坛官员的苏轼基本销声匿迹,儒释道均有涉猎,作为文坛领袖的东坡居士开始声名鹊起。

元丰六年三月二十五日,苏轼写给弟弟子由的论修养贴。开篇即庄子逍遥游:鹏飞万里,御风而行,飘然自得,凭六气,忘自身,顺本性,随旷达,心胜解,进而引出下文。

禅宗认为:人人皆有佛性,但友人被无明烦恼所遮蔽,故无法见性;若能祛除遮蔽,佛性自现。

苏轼在《东坡志林》中有一篇《读<坛经>》,并以眼喻三身,可见他对《坛经》与六祖祖师惠能深有了解。此文以眼翳作例,把烦恼杂念祛除,使内心与身外达到一种平衡状态,自然就可“胜解卓然”了,这种理解无法描述,只能感觉和意会,且千人千面,彼此经验如禅宗公案,可参考而不可套用,所以才有点到为止,解者方拈花一笑。

若直接套用,就如将遮蔽后的蒙昧世界做佛地,若如此,阿猫、阿狗、呆傻之人,只知吃饱睡觉,不操心世间事,也无杂念,如同草木土石,若如此是佛,成佛岂非太容易了?去蒙昧,驱虚,见本心,自得所住。

再结合外面正传来悍妇与其夫争执吵闹之音,于“寻常静中推求,常患不见,今日闹里忽捉得些子”,作为结语,以事作偈,不知子由又能从“些子”中捉得恁么。








呓语书时光
柳叶中的蝉儿,从酣梦中断续的发出几声短吟,胶粘的,迷糊的,好似醉人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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