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西门岗上》(155)槐林的夜晚

文摘   小说   2024-12-13 09:20   安徽  

宁逍和欧阳云通了半个多小时电话,欧阳云关切的问,领导没找你麻烦吧?

宁逍若无其事地说,都是一屁股屎,他们也没那个胆。

欧阳云好奇心上来,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领导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领导就怕你抖落他们的那些丑事,你自己做错了事,凭什么这样理直气壮?

宁逍说,我现在办公室上班,左右隔壁都是同事,不方便和你说,等见面了慢慢讲给你听,再说了,你又不喜欢别人咬耳朵,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事情来。

欧阳云笑着说,平时看你像个书生,原来在单位也是个刺头。

宁逍没好气的说,现在这个社会,老老实实做事的不如领导面前跑腿的,领导只喜欢三种人,一是送钱的,二是陪玩的,三是拍马屁的。领导厚颜无耻,我何必自命清高,俗话说,书生怕流氓,领导怕刺头,这叫适者生存。

说着说着,欧阳云有心撩拨道,我知道你这几天太孤单,要不晚上我去青山犒劳犒劳你。宁逍说,切,昨晚被你赶出门,今晚你会主动送上门,骗小孩呢。

欧阳云咬牙切齿道,宁逍,今晚我要是真去了,看你敢不敢一夜不回家。宁逍毫不犹豫的说,那就说定了,晚上六点半我在槐林中学门口等你。

那天晚上,这对情侣在槐林镇上四处闲逛,喝了三瓶二锅头的宁逍胃口烧得厉害,嚷嚷着买冰棒吃,欧阳云陪宁逍也喝了一瓶二锅头,那二锅头酒劲大,说话的时候酒气从嘴里喷出来,熏得眼睛流云飞雨。两个人在十字路口的一家小店买了两根咖啡奶油冰棒,边走边吃,走到了通往坝镇方向的公路上,欧阳云说,我肚子有点痛,要去方便,你给我去买卫生纸。

那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乡镇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欧阳云钻到公路边不远处的灌木丛后,宁逍掉头去十字路口的小店。小店的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刚才宁逍买冰棒时,她就注意到站在店外的欧阳云,此时,她看到走进来的宁逍,好奇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宁逍被她没头没脑的话问楞了,那根冰棒正含在嘴里,刚想答话,少妇说,前阵子镇上来了几个新疆人,卖糖糕的,半夜里喜欢四处溜达,一般人都不敢惹他们。

一听这话,宁逍酒醒了大半,买了纸匆匆忙忙赶回去,到了和欧阳云刚分手的地方,他低声喊道,云儿,你在哪?却听不到回答,这下他有些紧张,低头寻路往草丛里走去,走到灌木丛后,那里有条水沟,水沟足够有一米多宽,沟里的水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亮光,此时,宁逍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四处扫视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欧阳云的踪影。

一半是酒后迷糊一半是骤然紧张,宁逍的头皮突然发麻,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感到莫名的恐慌,在黑夜里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战场上不停敲击的战鼓,一声比一声紧凑,一声比一声激烈,他有些失控的大声叫起来,云儿,云儿,你在哪里?

悄无声息的原野,宁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树丛中倏地飞起一两只受了惊吓的宿鸟,喊了几声,宁逍仿佛醍醐灌顶,刹那间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不对,欧阳云刚才嚷嚷着要方便,不可能挪动位置,原来她是在找借口戏耍我。

宁逍猛地一回头,蹑手蹑脚刚走到他身后的欧阳云倒是被吓得一阵惊悸,心里有什么一下凝住了,特别的,说不上是愕然还是惧怕,然后脑海像夏天的热浪一样旋转起来,“我不行了,宁逍,快抱住我!”说着,整个人往前倾倒。

宁逍反应相当迅速,他一个侧转身,几乎是趴在地上抱住了欧阳云。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沉默了几分钟,欧阳云轻轻“哼”了一声,说,刚才心悸,天旋地转的,你个坏蛋,差点吓死我了。

宁逍笑着说,到底是你吓我还是我吓你,起初,没看到你,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那种感觉就像世界末日来临。

欧阳云这个时刻一点儿不愿意多说话,她静静躺在宁逍的怀抱里,回想著刚才宁逍跌坐在地上的情景,内心甜蜜而又暖融,她常常幻想有这样一个男人在她面临生死困境时会为她万般苦痛和伤心,在关键的时刻会挺身而出保护她。回顾这么多年的感情生活,她想彻底的安定自己了,宁逍应该就是她最后的归宿。十六、七岁的时候,她和他一块儿郊游、饮酒,鱼雁往来,在信中什么话都说,就像两个童真幼稚的孩子,想到哪说到哪,根本没有隐秘而言。

欧阳云想,时间只一闪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已不是当年那种容易恋爱的小姑娘,而是饱受摧折的中年了,可是连自己都时时吃惊的是,心头依旧存有一块灼热烫人的地方,它常常让我难以忍受,这时就会想起从前的宁逍,只要他一出现,那块地方就会像小鸡团团绒绒的毛,让人感到暖融融的。

这时,宁逍问,云儿,你在想什么?欧阳云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都是白日做梦,无法实现的东西。

不妨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助你实现,宁逍用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头把脸贴在她脖颈上。在这么一个适合沉思遐想的夜晚,一个适合讲故事的夜晚,他想给她讲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故事的男女主人公就是他和她。他思虑着,迟迟没开口。

欧阳云说,宁逍,如果有可能,我们天天都像今天晚上这样有多好。

两个人说着话,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不远处传来哗啦一声,宁逍立刻坐起身。

欧阳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说,都快十点了,我们赶紧找旅馆去。宁逍四下看看,什么也没有发现,最后却听到一种细细的呼吸声,他凝神朝不远处的树丛里看,终于看到了一对发亮的眼睛,是动物,不,那是一对人的眼睛。

“谁?”宁逍喊了一声。

“是俺”,随着应声,树丛里走出一个苗条的人影,宁逍听到声音就猜出一定是那个小店的女主人。

那个少妇搓搓手,往前凑了凑,声音怯怯的说,我看你们好久没出来,就过来瞧瞧。

欧阳云暗中推了宁逍一下,说,大姐,谢谢你了,对了,你家好像可以住宿吧。

是的,是的,你们再不来的话,我就要关门了,少妇说着,亮起了手中的电筒,解释道,刚才没好意思开。

那晚,宁逍和欧阳云洗过澡,在床上翻身打滚,活像一对小兽,时而相互亲昵,时而相互打闹,他小心地伏下身子吻着她,从高山之巅到大海之滨,驰骋之后又踏向绵绵山岭。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汪潭水,四肢化成了葳蕤的山草,拥抱着这黑夜中的泉眼,旁边是风与树木与岩石与泥土交谈的声音,是无尽的生灵与草虫的喘息之声。最后,他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从槐林回到青山,宁逍感觉两个鼻孔在冒火,嗓子眼也疼得难受,看来昨晚受凉了,弄不好要感冒。整个上午,都在开会,过了十二点才散会。宁逍回到家,饭菜都摆在餐桌上,斯飞又像往常一样出去打牌了。他随意吃了几口饭菜,头重脚轻的躺到床上去午休。

下午四点多,宁逍才睡觉醒来,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里面有好几条短信,有同事找他的,有凌紫薇叫他帮女儿写一篇演讲稿的,当然也有欧阳云的,欧阳云连续发了五、六条,宁逍越看越是心跳得厉害。

我这个月大姨妈还没来,不好了,别是怀孕了......都怪你,从来都不晓得注意,只顾自己不顾人......我可告诉你,如果真有了,我就把她生出来,我一直都想养个女儿......呵呵,等我生下她,你就得娶我,不然我就不让她认你这个爹。

这时,宁逍觉得万分的焦灼和痛苦,他在心里发出咒骂,这是不是她的圈套,她是在用怀孕的办法来绑架我,要把我置于何地。随即,他又否定了刚才的想法,我真糊涂,她是那么在乎我,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也许是真的怀孕了。如果她说的没错,我应该怎么办?

他坐起身,边穿衣服边想,萍儿怀孕的时候,我对她不够好,现在换成了欧阳云,我一定要做个有担当的男人。看来,我要和斯飞彻底摊牌,除了离婚,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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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明月的风花雪月
或许做不了“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但一定活得本真纯粹;虽然经历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骨子里依旧迷恋风花雪月的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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