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逍很少和别人谈及自己的私人生活,朋友们只能从他喝醉酒后的喃喃呓语中了解到有关他情感生活的片言只语。倪向东退伍分配后曾经追求过肖慧,他和宁逍、肖慧三人自小学起同学,同住在西门岗上,居家相隔不远,既是同班同学又是平时一起玩耍的伙伴。中考时,倪向东距离庐江中学录取线仅差了几分,只好上了二中,宁逍和肖慧则同时考入庐江一中,又做了三年同班同学。高中毕业后,倪向东去参军,在部队的那三年,也正是宁逍和肖慧、肖红、楚楚三姐妹走动的最亲近的时候,而他一点不知情。
倪向东所在部队驻扎在浙江衢州,分到新兵连的第一个月他就拿到全连射击第一名,第三个月代表新兵连去衢州参加全团射击比赛,不负众望又获得冠军。等到第二年回家探亲,他已经是预备党员,并荣立了一次个人三等功。探亲期间,宁逍正在外地出差,倪向东约肖慧出去吃饭,被她婉言谢绝。回部队后,倪向东给宁逍写信:“她心中有人,老同学,拜托你帮我查出来到底是谁?”宁逍哭笑不得,只好佯装答应。
倪向东退伍后,宁逍甘当电灯泡,为他和肖慧牵线搭桥。倪向东向肖慧表白遭拒绝,心中有鬼的宁逍躲在一边,事后,肖红对宁逍说:“你明知大姐对他没意思,还在中间拉皮条,说你坏怎么也不为过。”宁逍反驳道:“人家本来有机会分到铁路上当乘警,为了追你姐才回到咱们这小县城,难不成让我去拆他们的台?”
肖红辩不过宁逍,回家告诉大姐,肖慧心里满满的自信,反而越发冷淡了倪向东,对宁逍更加上心。
倪向东在肖慧这堵墙前撞了满头的包,有事没事找宁逍喝酒,宁逍酒量比他大,也始终比他清醒,语重心长的开导他:“你妈如果知道你追她,一定二十四个反对!”
“怎么会?我妈急的到处给我介绍对象。”
“你不信,回家和你妈说,说错了我请你喝一个月酒。”
倪向东当真不信宁逍说的话,回家和母亲提起要和肖慧处朋友,立马遭到斥责:“岗上老街哪个不晓得,那个李玉华是个拎不清,不犯病像个人,犯了病骂上人家门,哪家和她家结上亲,不是自找晦气。儿子,听妈一句话,除了她家女儿谁家我都同意。”
倪向东听了他妈的话,找了岗上顶杀猪匠郑三胖子大哥的小姨妹李月明。李月明高考落榜后,租了宁逍舅舅家一间临街的门面房,买了一台编织机,在老街上织线衣。倪向东有一次去宁逍家,刚走到编织店门前的路牙边,李月明偏巧从屋里往外泼过夜的茶水,正好将他淋了个半边湿。两人就这样认识。宁逍母亲谢玉婧让李月明给自己儿子织一件开司米马夹,李月明问:“谢阿姨,你认识倪向东吗?”
“和我家宁逍同学,从部队退伍刚回来,”谢玉婧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向东这孩子老实,在部队入了党立过功,他爸是铁匠,他妈是下放知青,绍兴人。”
李月明听出了谢玉婧的话外之音,坐在编织机前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谢玉婧笑着说:“前不久他妈还托我做媒呢,这事阿姨给你做主啦!”
听了这话,李月明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慌忙低下头,声音低得象蚊子“哼哼”,“阿姨,谢谢您了。”
倪向东和李月明从订婚到结婚,前后不到三个月,谢玉婧作为媒人,被郑、倪两家当作上宾,里外都让她做主,前后忙得团团转。宁让之和妻子打趣道:“你倒好,自家两个儿子至今还没对象,却给人家做起了媒,有能耐,赶紧把媳妇接进门。”
谢玉婧不屑一顾的说:“我家儿子有本事,不需要别人做媒。”
宁逍、宁遥兄弟俩同一日结婚,确实没让宁让之、谢玉婧夫妻多烦神,宁遥和鱼月有了孩子后,除了喜欢喝酒和钓鱼,很少在外生事,倒是宁逍总是不省心,时不时弄出一段婚外情来。
倪向东和李月明结婚十多年,一直没小孩,宁逍听母亲谢玉婧说:“向东他妈为这事愁死了,整天在我面前念叨抱孙子,我是媒人,你去做工作,有病看病,没病养人。”
倪向东禁不起宁逍的鼓动,带着李月明去了省城安医附院做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反而是他自己出了问题。宁逍说:“治病啊,你那东西数量不足,多吃海鲜,再找偏方补肾,以次数代数量。”说得倪向东犯了痴,一到周五上午就打电话给宁逍:“晚上回城,请你喝生啤吃海鲜!”
“可惜,庐江没有哪家饭店有鲍鱼。”
“想好事,还到绣溪园小吃街钟大秃子家。”
每次去排档吃饭,名义上是倪向东请客,其实大多是宁逍买单,宁逍对倪向东说:“你也别不好意思,我能报销,你那点死水工资省着养精蓄锐播种子。”倪向东乐得这样,再说每次都是他喝得走路歪歪倒,想买单也力不从心。
只有一回,两人正喝着酒,李月明找来,伏在倪向东耳边嘀咕了几句,倪向东开心的站起来,一把抱住老婆原地转了个圈,大声嚷嚷道:“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那晚,倪向东、李月明夫妻俩架住宁逍,叫了辆人力三轮车,三人挤在一起送他回家。路上,倪向东对宁逍说:“兄弟,咱以后不陪你喝酒,我要陪老婆。”
宁逍口无忌惮的说:“我不要你陪,我有干姐干妹陪我,嘿嘿,你就当你准爹去吧!”
倪向东知道宁逍在县医院有个干妹,至于是谁,何时何地认识,交往多久,究竟什么关系,他才懒得操心。除了肖慧和李月明,他的情感史干净的象一张白纸,上面一个芝麻大的黑点也没有,不仅如此,他也没有一个异性朋友,牵肠挂肚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干,一点沾不上边。
这会儿,喝酒有点猛过了头,倪向东呆呆地看着宁逍和欧阳云,嘴里支支吾吾道:“大唐,他们不是一家人,到底啥关系,你去问他。”
张弘晟是东道主,顾虑的扫了一眼宁逍,宁逍却举起酒杯对大唐说:“啥关系?她是我认的干妹子。”
酒桌上的话题瞬间转移,酒越喝越多,张弘晟看到宁逍说话的舌头越来越不听使唤,有意的朝欧阳云望去,欧阳云明白他的意思,似是似非地点点头。张弘晟走到宁逍身边说:“老班长,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今晚到此结束吧。”
宁逍刚想开口说话,欧阳云打断他:“我送你回家。”
欧阳云挽着宁逍的一只手臂出了饭店,穿过东大街,进了农机一厂西侧的一条小巷,宁逍走路不稳,欧阳云干脆搂住他的腰,连拉带扯往前走。小巷七拐八转,相隔几十米才有一盏路灯,已经晚上八点多光景,路上没遇见一个行人。出了巷子,再走几十步,就到了环碧公园。欧阳云搀扶着宁逍走到老县政府大院东边的小街,看见路边有一家茶吧,两人推门进去。
很小的一个房间,几平米大,一张茶几两张单人沙发,欧阳云在前台点了两杯红茶一份开心果,和宁逍隔着茶几面对面地坐着。
两人都喝了酒,不再象下午见面时还有些拘束,开始说起往事,欧阳云说:“你现在明显有些贪酒,是不是借酒浇愁?”
“也没什么愁,就是喜欢喝,”宁逍喝了口茶水继续说:“这茶太淡,喝着没啥味。”
“你就是心里藏的事太多,”欧阳云说着,右手轻轻搭在他的左手上,宁逍说:“十二年前,我的左手无名指受伤在家休养,还是你每天来给我换的药。”说着,他的无名指动了一下,欧阳云低头看看,那里的伤疤虽然愈合,却留下一道古怪的肉芽。她柔声问:“天阴还疼吧?”
“有一点,这倒让我忘不掉你,”宁逍的嗓音变得有些哽咽。
“每年还去看萍儿?”
宁逍点点头算是回答,却被她的一席话勾起了内心封闭已久的回忆,眼泪不知何时流了下来。
“我不该提起她,”欧阳云说。
“没事,也许是酒喝多了,有些伤感。”
“不早了,我要回家,迟了,我妈又要唠叨一大堆,”欧阳云放开手,站起身。宁逍跟着站起来。
“不多吧?自己能走吧?”欧阳云问。
宁逍不说话,嘴边露出诡秘的微笑,欧阳云顿时反应过来,伸手一巴掌推搡在他胸口上,宁逍猝不及防,身体往后倾,又被欧阳云一把扯住手臂拉起来。
“你还真会装醉,占人家便宜,”欧阳云恨恨地说。
说着,欧阳云往外走,宁逍马上紧跟上去,小声说:“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
“这还差不多,看你表现不错,明晚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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