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西门停车场分手,宁逍开玩笑说:“这热恋中的人一日不见想得慌,怎么办?”
“那你说说看,”欧阳云晓得他又有了小心思。
“赏我一张玉照总行吧,”宁逍瞥了她一眼。
“明天来拿,过期作废,”欧阳云说着,转身就走。
第二天是星期一,单位正好发工资,宁逍要了辆小车去庐江建行取现金。他和会计叮嘱几句,自己叫了辆黄包车去县医院,欧阳云约好他在县医院和妇幼保健站之间的小巷中见面。欧阳云特意带了个口罩,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宁逍不忘逗趣她:“有点像特务接头。”
“你是没事,改天我去你单位,看你怎么招吧!”欧阳云说话直来直去,也不管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宁逍看着她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照相馆专用的相片袋,只有一张火花那么大,微微一愣,欧阳云不满地说:“怎么?嫌照片小。”
宁逍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嘴上哪敢说是,忙不迭一把抢过来,连声说:“只要是你的就行,小的随身带,想看就看。”
“这还差不多,赏你了,拜拜,”欧阳云说着,也不管宁逍还有什么想法,自顾自先走了。气得他一跺脚,张口骂了一句“把我当猴耍啊!”转念一想:这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她单位门口,难道我还想和她亲热亲热,自私,我这属猴的做事就是毛糙。
他打开相片袋,里面真就是一张一寸工作照,应该是最近才拍摄的。照片中的欧阳云一头长发,穿着黑色上衣,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宁逍感觉到她内心似乎藏匿着许多秘密,拼命克制住自己,尽量不让它们显露出来。一种好奇心油然而生,昨晚刚刚偃旗息鼓的不合时宜的想法又重新冒出来,不行,我要慢慢深入她的心底,把她的秘密全部倒腾清楚。
回到单位,宁逍接到通知明日要去省城参加一个临时会议,于是,他给欧阳云打了个电话试探她的语气,没想到她回答得很干脆:“我正好也去办事,明天见!”
宁逍满意的仰靠在办公椅上,自言自语道:“是巧合?是老天爷的有意安排?还是她主动出击?一切都无法预知…”
这是俩人短短一周内的第五次见面。江淮地区的四月天,人们刚从冬季里苏醒,和春天才打个照面,夏天就等不及的匆匆赶来,气温骤然升至二十多度,火辣辣的阳光令人受不了。
上午十点多,宁逍办事结束,按照约定打的赶往芜湖路包河公园后门。欧阳云早已等在那,看见他下车,立即走到冷饮车边买了两根水冰棒,一人一支,边吃边往湖边小径走去。宁逍说:“好多年没吃到这玩意,记得上高中时,我们在体育场约会,我请你吃奶油冰棒,你不肯,非要吃水冰棒。”
欧阳云有些惊异的看看他,心脏猛地抖擞了几下,欣喜地说:“你记性这么好,连这事都还记得。”
“和你有关的,一桩一件都记在这里,”宁逍左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说。
“没白心疼你,你也知道,我这生最爱的人就是你,当年我怕阿枫误会你,主动认她做干姐姐,没想到却帮了个倒忙,”欧阳云对宁逍的初恋女友至今还是耿耿于怀。
俩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建筑后,在草地上坐下来,身体紧挨着,也不管浑身的汗水浸透了衣衫,欧阳云又抽烟了,这次没忘记给宁逍也点上一支。宁逍徐徐说:“我上次给你写信时就想对你说,那年去缺口看你,其实我晚上很想留下来,但我怕管不住自己,那样就害了你。”
欧阳云听到这里,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马上丢掉香烟,双臂缠住宁逍的身体,主动地吻起他。十八年前,宁逍十八岁,欧阳云十六岁,俩人第一次约会,她大方地喊他“哥哥”,他对她说“阿枫是我的女朋友”,她明白在他心里确实把她当成了妹妹,但她不情愿,不情愿又能怎样?随后的十八年,风风雨雨,她从少女到为人妻、为人母,后来又离异,寂寞的时候与曾经的发小夏青有了关系,但她怎么也忘不掉他,抹不掉对他的爱恋,甚至在他和罗萍同居时也是念念不忘,在宁逍母亲那里拼命遮掩他的秘密,他的秘密多得令人感到害怕,但她不怕,只要他像以前一样喜欢她,她就心甘情愿为他做牛做马。她没能在少女时代把自己最珍贵的身子给了他,那对她来说就是此生唯一的遗憾。
宁逍很享受这一切,他十分清楚欧阳云越陷越深,现在连一点矜持也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漾漾的快意。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们现在去吃饭。”
不久,俩人乘车来到三孝口,宁逍轻车熟路的带着欧阳云走到三九天都大厦后面的小有天饭店。这家饭店门面不大,但里面却有好几个小包间,房间只能坐四五个人,恰好满足了小范围的聚餐和情侣的约会,反而成了三孝口商圈人气爆红的小饭馆之一。宁逍每次来省城办事,基本都住宿在系统定点宾馆天都大厦,因此经常来小有天吃饭,和老板娘金宥真混得透熟。这金宥真三十来岁,原来是天都大厦的售酒小姐,结婚后就离开酒店自己开了这家小饭馆,饭馆接待的都是原来在酒店认识的老熟人,收费贵点,给开发票,而且是大酒店的,回单位报销更是名正言顺,所以生意格外红火。
熟人好办事,宁逍提前预订了房间,打电话时,金宥真问:“逍哥,几个人?”
“就两人。”宁逍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金宥真清脆的笑声。
“哥,给你留120房间,别担心服务员催时间,”金宥真说着,又忍禁不住笑起来。
宁逍被她逗乐了,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那你以后再开家汽车旅馆,更方便。”
金宥真看到宁逍和欧阳云的刹那间,突然发现宁逍比以前过得年轻了,有一段时间,他的头发龇牙咧嘴,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根根象豪猪身上的刺,平白无故的和空气较真。三年前,金宥真在宴会上第一次看见他,颀长、挺直的身板,乍看还以为是当兵在部队锻炼出来的的体型,一张清秀的长脸,本来很端正,可惜却被右脸上的胎记糟蹋了。金宥真认识的客人多得数不清,能记住名字的不到两位数,大多数人在她那里只是一个符号,可以在诸如老总、局长、主任、科长之类的职务前随便加个姓,即便忘记了姓什么,一声“领导”也就代替了。宁逍是为数不多她能直接叫出姓名的。宁逍参加的每次宴席,金宥真忙碌的格外殷勤和小心,认识宁逍的女服务员都知道,他喝酒的风格就象军人,一杯二两的白酒对他来说就是一口冷白开,眼睛不眨直接倒进嘴里,还管那叫“炸雷子”,遇到他连炸好几个雷子,那天的提成和收入自然也比往常多,哪个售酒小姐不喜欢这样的客人?金宥真不仅喜欢宁逍喝酒的气势,也喜欢他直爽的性情,有一次,金宥真喝醉了,敲开了宁逍的房间,然后人事不省。半夜醒来,金宥真看见宁逍睡在另一张床上,于是歪歪倒倒走过去,钻进他的怀抱,宁逍问:“酒醒了。”“醒了。”“那就好,继续睡觉。”
宁逍和金宥真打了个手势,欧阳云低声问:“你们认识?”
“朋友。”
“逍哥,你先点菜,等会我过去敬酒。”
“好勒,”宁逍趁欧阳云不注意,给她使了个眼色。
金宥真心里嘀咕,这女的和他关系不一般,估计他又恋爱了,不然哪有那么好的精神。她知道宁逍和罗萍之间的故事,那次是宁逍喝醉了酒,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她搂住他,听他絮絮叨叨讲个不停,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那次,金宥真像个探险者,第一次发现宁逍文静的外表下藏匿着犹如猛兽般的情欲,男人原来如此矛盾,既可以是柳下惠,也可以是西门庆,有时候将两者糅合到恰到好处,一点不冲突,而金宥真偏偏喜欢这样的男人。
很奇怪的是,尝到了甜头的宁逍却选择了退缩,金宥真问他为什么,宁逍给了她一个啼笑皆非的回答,“你有丈夫。”
其实,这就是宁逍在处理两性关系时的底线,他不想当破坏别人家庭的可耻的第三者,除此之外,他又有什么惧怕的?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