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西门岗上》(142)相思林

文摘   小说   2024-10-29 06:30   安徽  


欧阳云的身体在夜晚非常白皙,她任由宁逍的双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内心却平静似水,犹如一口古井,水波不兴,冰凉沉静。宁逍的嘴唇贴近她娇小的乳房,轻轻吻上去,却发现舌头上沾满了许多细碎的沙子,凉凉的、痒痒的、怪怪的,这时欧阳云已经忍禁不住笑起来,“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沙子?”宁逍问。“哦,现在知道了,我在冶父山野地黑夜中呆了两个多小时,差点喂了蚊子,被蚊子叮得受不了,只好拿沙子在身上搓痒,”欧阳云气鼓鼓地说:“你倒好,把我一个人扔下,光顾着自己喝酒去了。”

宁逍哭笑不得,问道:“那其他地方怎么没有?”“这就对了,我晓得你晚上不老实,故意这样的,怎么了,让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着,欧阳云又笑出声来。

“去洗洗吧,”宁逍央求道。

“到哪里去洗,这深更半夜的,我这样都能睡觉,你着什么急!”欧阳云翻转身,将脊背对着宁逍。

宁逍嘴上说着“都是酒惹的祸”,一只手还是搂住她的脖颈,用力将欧阳云往自己怀里拉。

欧阳云不挣不扎,身体软绵绵的像条死蛇,心里窃笑:“对付你还不简单,让你吃不到臭豆腐说豆腐香。”

此时的宁逍早已知道今晚办不成好事,这嘴里是沙子,双手也沾满了沙子,汗津津的,别提多难受,要是硬来吧,皮肤相互摩擦,这沙子也许会长出牙齿,把两个人咬的体无完肤。

他只有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内心说不清楚是怎样一种感受。两人似睡似醒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自然醒,面对面相互对视着,欧阳云首先“嘿嘿”笑起来,打趣道:“当代柳下惠。”宁逍白了她一眼,恨恨地说:“我这叫怜香惜玉,到嘴的肉包子慢慢吃。”

“切!”欧阳云坐起身,一只手猛然伸向他的下半身,吓得宁逍赶紧伸手来遮挡,“我这尿憋急了,正常生理反应。”一边说一边慌不迭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往外跑。

小旅社条件简陋,连最基本的洗漱用品也没有,两个人在公共卫生间用双手捧着自来水洗了个脸,再用手帕纸拭干,然后上街去吃早饭。欧阳云大咧咧的左手牵着宁逍的右手,一边走一边说话:“看你外表很清爽,没想到适应环境的能力也挺强,在这么脏的地方睡觉也能打呼噜。”宁逍使力捏了一下她的手,笑着说:“我这是近墨者黑。”

“哟,你又红又专,那怎么就和我搅合到一起啦!”

“这你就不懂吧,古人有嗜痂成癖,今人也能闻香识美女。”

“这两个比喻八辈子都沾不上边,亏你还自诩读书人,我看你就是贫嘴。”欧阳云说着,把宁逍的手使劲甩出去。

宁逍看着她故意生气的模样,暗自窃笑:“我问你一个小问题,不准回避。”

“说,我没有什么忌讳的。”

“昨晚你就不怕我耍流氓?”宁逍问。

没想到,欧阳云听到这句话,满脸阳光瞬间变作一片乌云,她放慢了脚步,落在宁逍的身后。

宁逍侧脸没看见欧阳云,赶紧转身找人,却发现欧阳云走出道路,站在马槽河边,静静地凝视着河面。

“你怎么了?”宁逍走上前问道。

欧阳云转过身,宁逍赫然发现她的眼眶里浸满了眼泪。

“你还好意思说,十六年前你怎么就不敢耍流氓,那天我挽留你不要走,你偏要走,如果你当晚留下来,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欧阳云想起当年宁逍去缺口看望她的往事,把这些年满肚子的委屈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她难过的抽泣起来。离婚这么多年,她的内心早已荒草萋萋,一年到头忙忙碌碌,有时候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究竟要怪责于谁?怪母亲?母亲也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过多干涉她的感情生活,这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托词和藉口罢了。怪自己?自己当时还在补习,她真心想挽留宁逍住一晚,一心一意要把自己如花似玉的身体交给他,谁知道宁逍一点不领情,几年后,虽然等来了他迟到的表白,内心的不甘和自尊使得她又拒绝了他。怪宁逍?他本来就是个感性化的男人,富有才气,情商又高,身边总有层出不穷的异性,就说罗萍和肖红吧,哪一个不比她漂亮,又成天黏着他,宁逍哪能做到真君子。想到这里,她的情绪平定许多,伸手接过宁逍递来的手帕纸,拭干眼泪,幽幽地说:“以后不许你提过去的事。”

两人在一家早点店吃过早餐,然后顺着马槽河向小镇南郊走去。马槽河发源于庐江、桐城和舒城三县交界的大别山余脉,自南向北流入巢湖,这条河属于季节性河流,春夏正是丰水期,河流穿镇而过,中间修建了一条拦水坝,拦水坝两端的台阶边每天早晨聚集了许多妇女在洗衣洗菜。宁逍和欧阳云从拦水坝上方的水泥桥穿到东岸,那里有一大片杂树林,刚刚开发,入口处正在修建一座仿石山门,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相思林”。欧阳云问:“你来过?”宁逍摇摇头说:“第一次。”

“我不太相信你说的话,看你脸都红了,还和我说谎,”欧阳云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宁逍被她说中了心事,感觉双颊微微发烫,于是不再搭话。

继续向里走,林地中有迂回弯曲的溪流、生满荷叶的池塘、芳草青青的草坪,并修建了不在少数的亭台、木桥和栈道,看来设计者是颇具匠心。更有趣的是,这里生长着上百株歪歪扭扭的怪树,树木从根部分叉,有的分成两株、有的三株,甚至还有四株的,然而又各自生长的挺拔茂盛。欧阳云看到这样的一棵树,分成两叉,两个分枝似乎被什么东西挤压着拼命向外弯曲,中间形成一个近一米的空隙,设计者在分叉的地方恰当好处的放置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刚可以两个人坐下来。欧阳云和宁逍面对面靠在两棵树干上,双腿互相架在一起,这时欧阳云又抽起了香烟,抬头仰面天空,久久不说话。金色的阳光从上方的树丛间渗透下来,斑斑驳驳的笼罩在他们脸上,随风变幻出形态迥异无比曼妙的光影,欧阳云时不时吐出一口烟圈,宁逍看着烟圈慢慢扩散,于是伸出一只手指轻轻一拨,烟圈散了,顿时像个幽灵似的消失了踪影。

尽管很少说话,但经过一夜的厮缠,两人的关系明显亲密了许多。有了先前的小插曲,宁逍对欧阳云曾经的过往也打消了探听的兴趣,管那么多干什么,那都是她的个人私事,我也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眼前的风景已足够让我享受和留恋的了。

欧阳云抽完一支香烟,终于起身站了起来,宁逍慢条斯理地问:“补血了。”

“咦,你这两天好像没抽烟,什么时候戒了。”

宁逍不动声色的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渡江牌香烟,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谁说我戒烟了,只不过我不想抽,没什么烟瘾。”

“你这人挺能装嘛,啥时候变阴沉了,在我面前故作正经,”欧阳云笑着说:“外人看起来,男的不抽烟,女的抽香烟,很明显我像是个有问题的女人,不行,你这是故意毁坏我的形象,从现在起,我不抽了,你抽。”

两个人说笑间又拉近了距离。前面路边有一张木质长椅,欧阳云拉着宁逍坐上去,然后躺下身体,将头枕在他腿上,舒服的闭上眼睛,吩咐道:“我的手提包里有MP3,放段轻音乐。”

悠扬的曲调在相思林中回旋,欧阳云有那么一刻遐想着,就这样永远的和宁逍相守在一起有多好,永远不分离,永远放下身外的一切,只做他的小女人。她睁开眼,看到长椅上落下一只天牛,瞧见宁逍在闭目养神,便两指捉住天牛,悄悄放进他的衣领内,宁逍身体一激灵,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将那小东西捉住。欧阳云问:“没咬你?”宁逍得意地说:“我是好人。”

“我看你到底是不是好人,”欧阳云坐起身,扭头在他右肩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然后掀开衣服,咬痕没有流血,却留下指头大的一块紫瘢。“给你种了一个草莓,回家小心了,别让你老婆发现了,到时说不清。”

转眼到了中午,阳光毒辣起来,俩人走回镇里。简单午饭,随后又去马槽河边坐了一会,欧阳云说:“浑身都是沙子,难受死了,我要回家洗澡。”“那回城吧,”宁逍似乎突然开心起来。

“我可告诉你,今天的一切并不能说明什么,你也不要期待什么,”欧阳云马上给他泼了冷水。

宁逍心想,我就不相信你有那个本事,这边刚陷进去,那边马上又能爬出来。



唐时明月的风花雪月
或许做不了“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但一定活得本真纯粹;虽然经历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骨子里依旧迷恋风花雪月的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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