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逍和欧阳云乘坐省城发往庐江最早的一班客车赶回去上班,到达黄山路汽车站刚七点一刻。站前广场上,俩人肆无忌惮地拥抱分别,宁逍随后包车回农场。
欧阳云顺着文昌路步行到高拐,然后从马家巷进了县医院后门。一路上她都在想,和宁逍的关系发展得如此迅速,下一步应该认真考虑今后的生活了。她想起了六岁的儿子阿儁,自从离婚后,阿儁就跟着他父亲去了常州,送进了一家全寄宿幼儿园。她每个月都会去常州看望阿儁一次,带儿子出去逛街、吃饭、游玩,给他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这几年,她在医院负责药品器械采购,认识了许多医药代表和医疗设备销售商,手头上十分宽裕,没必要对儿子那么苛刻。短短几天,她坠入情网之中,一门心思全用在宁逍身上,差点把儿子都忘了。她有些自责。走进办公室,她随手关上门,走到临街的窗户前,迎面就看到了街对面的柒牌专卖店。倪向东低头坐在电脑前,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站在店门口正和另外一个女人说话,她猜想那个女子就是倪向东的妻子李月明。
欧阳云有过片刻的后悔,那天怎么啦?就那样轻易答应了宁逍的邀请。四年前,罗萍死去时的场景此刻浮现在她面前,那个美丽的女子对宁逍一往深情,为他甘愿不嫁,为他不婚而孕,甚至为了腹中未出世的女儿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罗萍都知道无法得到宁逍的心,最后用那种方式决然离开了他,她又凭什么义不容辞的赴汤蹈海。她和他不可能有结果的。
想到这里,她颓然的低下头,这才发觉浑身上下十分酸痛,骨头架子几乎都要散开。这个疯子,哪像人,羸弱的外表下藏着一头野兽,喝酒后恨不得吃了你,吃得一点渣滓都不剩。奶奶的,我偏不信,水瓶女还制服不了白羊男?
特立独行的欧阳云嘴边泛出一丝莞尔的微笑。她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到了吧,那就好,想你,我晚上等你。”
宁逍整个白天都在胡思乱想,中午回到家,斯飞说:“你妈把昊南转学的手续都办好了,过几天,儿子就可以正式到岗湾小学上课,不用再隔三差五的去插班。”他哼了一下,走到房间,昊南正在做作业,他抚摸着儿子的头,内心轻轻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昊南抬头看看父亲,宁逍说:“到城里上学,要听爷爷奶奶的话。”昊南乖巧的点点头,他有些惧怕自己的父亲,尤其是父亲喝醉酒后的模样。他巴不得离开父亲到城里上学,城里人多,太公太婆、爷爷奶奶、舅爷舅奶、二爸二妈、小姑姑父,还有昊天哥哥、谢磊表爷,他们哪一个对他都比父亲对他要好。尽管如此,他还是乐于听父亲给他讲解作业,有时也讲故事,上小学前,父亲带他去南京游玩,就他们两个人,他和父亲在夫子庙走散了。他就那样孤零零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点不敢走动,生怕走开了父亲就永远找不到他,但也不觉得可怕,他知道父亲一定会回来找他的,所以也不哭,当他四处张望,突然看见父亲就站在离他不远的一家商店门口时,开心的飞快跑到父亲身边,父亲抱起他,一个劲地夸赞他:“儿子,好样的,男人千万别轻易流泪。”
在南京游玩的几天里,宁逍特意带上一部相机,买了两筒胶卷,给昊南拍摄了几十张相片。那些相片洗出来,被宁逍保存在一本大影册中,送给儿子作为上小学的纪念。
此刻,他想起了欧阳云上午说的话“我晚上等你”,于是从挎包里掏出她给昊南买的一件苹果拼装积木,昊南开心的拿在手上,咧开嘴说:“好爸爸。”
下午下班,宁逍被一帮同事拉去喝酒,刚到七点,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又借了同事的电动摩托车骑行去白湖,青山到白湖的圩埂路没有照明,骑到二大队时,摩托车被路上的一块山石磕了一下,差点连车带人甩到大外河里。宁逍暗自庆幸晚上只喝了半斤酒,如果再迟走一会,多喝一点酒,那下场就无法想象了。他将摩托车停在场部办公大院,叫了一辆面的,直接送到县城。
欧阳云接到宁逍的电话,打开家门准备去接他,这边刚开门,那边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防盗门外,吓得一哆嗦,等看清了是宁逍,气得她掉转身就要关门,宁逍反应快,右手伸进防盗门护栏抵住了木门。欧阳云和他僵持了几分钟,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咳嗽声,赶紧打开防盗门,将宁逍拉进了屋子。宁逍双手一把圈住她的腰,抱起来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欧阳云气得骂他:“又喝酒了,你个猪。”双手在他身上一通乱打。
这是宁逍第一次踏进欧阳云家。想当年,因为县政府大院宿舍区改建,欧阳云和母亲租住在西门湾一户人家,前后住了两年多时间,也就在那时,宁逍在单位意外受伤,左手无名指骨折,去县医院换药时与欧阳云重逢。随后两人的关系一路蹿升,宁逍第一次踏进欧阳云的闺房。回想起曾经与欧阳云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宁逍感慨万千:这是我在婚后第一次走入到她的世界中去,我要重新占领她的生活,像十年前一样去努力完全拥有她。
宁逍仔细打量了屋内的环境,这是一套中等户型的住宅,两室一厅,客厅不大,放了一台冰箱和一张饭桌,饭桌上摆了一盆文竹,枝叶葳蕤茂盛。他问道:“你妈呢?”“去青阳看我弟弟,在我舅舅家要住一段时间。”欧阳云说着,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宁逍很自觉的去卫生间冲澡,犹如在自己家里一样。
欧阳云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宁逍,眼里发出猫一般的光亮,从合肥回来后,她有些痴迷于他的激情和疯狂。不可避免的风暴,狂风夹带着呼啸声,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浪涛,将两人吞没。宁逍沉湎在欧阳云的怀抱里,恣意的游泳,无拘无束,浪涛打湿了他(她)们的身体和头发,月光透过白色的薄纱窗帘洒落到房间的角角落落,如同一个梦幻世界。风平浪静之际,欧阳云敞开心怀,对宁逍说起自己这几年的生活:“阿儁常年在常州,我妈每年在青阳呆上大半年,平时上班早出晚归,中午待在办公室不回来,我一个人既孤单又无聊,是上天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她双手紧紧搂住宁逍的脖颈,温柔地又开始了一轮新的热吻。
听到欧阳云的倾诉,宁逍有些黯然神伤,进屋后,他的第一感觉是,她平时把自己封闭的很深,屋里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与外界几乎隔绝,眼神中总有那么多看不透的东西。可怜的女子,离异后孑然一身,三十岁的芳华悄悄地绽放又悄悄地凋谢,孤独而枯寂,无人疼爱也无人怜惜,让我怎能不爱她。
两人恍恍惚惚,乍睡又醒,恢复后的身体重新迸发出激情和力量,又是疯狂的追逐和游戏,欧阳云喃喃自语:“你个坏东西,把我的床都要弄散架。”
凌晨五点多,欧阳云狠心的把宁逍从床上拖起来:“赶紧回去上班!”宁逍低声嘀咕:“再让我睡会,再让我睡会,”眼睛都睁不开。其实,他心里清楚,欧阳云是担心他起床迟了出门时会被邻居看见。他打着一溜烟的哈欠,边穿上衣边下楼,天色蒙蒙亮,大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断头巷口的空地就是私人面包车的一个集中停车点,去白湖随叫随走,上车前,宁逍抬头看看欧阳云家的窗户,客厅的灯已经灭了。
中间隔了一天,两人没联系。到了第三天,欧阳云按捺不住对宁逍的思念,租了一辆车前往青山。这是她第一次去白湖,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找宁逍。认识了十八年,她终于能做到彻底放下身段,不顾一切的去爱他。她站在青山五七大桥上,拨通了宁逍的手机。
那天正是星期天,上午十一点钟光景,宁逍坐在书房看书。听到手机响,看到屏幕显示来电人姓名,他连忙走到阳台接电话:“我在青山大桥上,”内心不由一阵狂跳,低声说:“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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