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对于老戏新改,以及对于批评的态度

文摘   曲艺   2024-08-18 16:25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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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6000字,当时属于讨论戏曲表演的一个系列。或许标题没起好,或许我这儿京剧阅读量自然不高,有些对不起我的劳动。最近发生的,有必要重发一遍。所谓经典不过时,经典老观念,也不过时。

本文很多没顾上写,这书里有好多给我深刻的感想。梅兰芳排的新戏其实是很多的,但是排新戏的时候,力争做有”有理有据“,比方说他曾经提到各戏中的舞蹈,那都是有出处的,各时代的舞蹈,敦煌飞天上得来的灵感,扇舞,剑舞,佾舞,各有各的源流,可惜当时我没写进来,这会儿已经记不全了。

【说明:这本书在掌阅也有的,超长,我一般都是用听的,听得奄奄一息然当真属于开卷有益,属于不得不读之好书。】


《舞台生活四十年:梅兰芳回忆录》我从来没有读过,主要感觉这位有点被神化了,高高在上的刻板印象,我呢,比较喜欢接地气的,所以尽管久闻此书,却提不起兴致来。


前番看了本齐如山的《氍毹留痕》,挺有意思的。这位大佬,很多人都知道,曾经梅党的一员,《天女散花》《廉锦枫》《洛神》《霸王别姬》《西施》《太真外传》《凤还巢》这些耳熟能详的梅派戏,都是他主编或者参予其间。


看完那本小册子,最直观一个感觉是啥呢?就,拿今天的话来形容,这位老兄可真是一员生猛的”杠精“,又或讲,”理中客“。——恩,我也这样。哈哈哈哈哈。总算见着了,”理中客“,只讲道理,不讲人面,过于理性,多么不讨喜呀。


《氍毹留痕》里头,除了梅兰芳,基本没有不被他批评过的。而事实上,他与梅兰芳结识之初,也缘于给梅"提意见


《回忆录》里写到:有一天梅接到齐如山的信,评论其演技,某处可以改变,某处表情不够深刻。梅觉得有道理,下次演同一出戏时,就改了。齐这下子好兴奋,接二连三的去信,这样写了几个月,梅认得出池子前排哪位就是这“拿写信当做常课、每天要烦邮务员到我家来走一趟的齐如山先生了”。梅也给他去了一信,约详谈。终于这样见面了。


这个故事非常有趣,我觉得两个人都很可爱。但假使没有《氍毹留痕》,我大抵会以为加工过了,没那么刺激,每看一戏写一信,挥墨吐毫指点江山几个月,不停提意见,就别说是本行当数一数二级别的大演员了,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反正当代演员九成九受不了。现如今,只能捧,不能说。讲句事实就当你黑。哪怕你喜欢一个演员十年吧,提个缺点直接视为”背叛“。


梅兰芳并不是只听齐如山的意见,但凡有意见,说得实在的,他都会合计合计。


《牡丹亭·游园》里有一句迤逗的彩云偏,这个,梅唱yi,有人提意见,以古法为例说要唱tuo。梅兰芳说他最初学戏的时候,确实唱的tuo音,但到了上海,发现上海曲界都唱yi。俞振飞谈到,这是他父亲与吴瞿庵【作者按:这应该指的是吴梅,字瞿安,著有《顾曲麈谈》《中国戏曲概论》等】研究后改的。


梅兰芳找了韵书,也无确切答案,就写信给俞振飞。后者回信说,他也只知其事,惟当时年纪太小。俞找了更多的一堆韵书,把《诗经》都搬出来了,最后给的意见仍有些模糊。梅兰芳虽然据此未改,还希望能找更多音韵专家来阐幽发微


其实这个“迤”的字音,唱成yi,在我这种大懒人看来,理由太简单了。


文字是流传的,很多古文字,到今天已经死了,即便还在,业已投胎重生。读音就更加如此了,很多古音,还原不了、也没有必要还原。只要今日的“迤”字,在一句词里意义分明,解释得通,肖今不肖古显然更妥。硬是攀住老读法,也无非拖住个死物。


俞宗海(俞振飞之父)改这个字,上海昆家纷纷跟从,究其因,并非因为查了几百本韵书也查不出所以然的复古,恰恰在于述新,大家念来熟悉、亲切,更好明白词意。


当然咱今天主题不展开这个复古述新,但重复一遍——


梅兰芳这种虚心求实的态度,可真了不起啊!



过去,我对京剧表演总有很多微词。


最为诟病的,就是角儿制下形成的一种表演范式:你在唱,与我无关。


经常我吐槽的:《坐宫》开头公主一看,附马一哭;《桑园寄子》小孩换个蜡像也成;《锁麟囊》大团圆,唱到谁,谁出列,不唱不指的时候跟阅军一般齐整。


当然并非都是如此,端看一个看水平。时至如今,显然已充分意识到了弊病,就改了。我刚刷了一遍《坐宫》,晕头转向了,还没刷到曾经看过的那版本。心虚地表示,也或许我走马观花看错了。


但这种情况肯定有,也有没改的。比方我之前看到一个“铡附马”,最早只看到第一段,我一瞧,这附马反映我熟啊!这不就我经常诟病的么!


结果没几天东方大剧院一口气出了五版……好家伙,还就只有第一个附马神游啊………



说到批评的水平,梅兰芳最高。


他不轻易的批评京剧有这个问题,那个问题,而是透过一个又一个自己表演的实例,温和笃实地告诉你:你看你看,这才是京剧的表演精华。


齐如山在《氍毹留痕》里提到京剧曾经存在的弊端,半道口饮茶什么的,《回忆录》里其实也都提到了,有别于前者,他提得温文尔雅,更多的只说自己、以及搭档商量着怎么演、怎么改,就算指出问题,泛泛带一句,没有目标,让人即便看去了,只能点头说“学到了”,并无半点不适,情商高得不是一点半点!


比如梅兰芳与余叔岩合作《梅龙镇》,在他之前,李凤姐没有不踩跷的,但他放弃了,没有说原因,但实际这个玩意儿,指代女子小脚,民国风气,肯定不讲究了。【现在却在嚷嚷着要捡回来,最近一出京剧实验剧片断,在视频号很火,我一看,好家伙,穿上木头鞋了。呵呵。我不懂,搁置歧义,反正我个人坚决拒绝。】


再如检场。检场通常就是舞台上布景需要置换,跑上来换一换,也有帮助演员做点啥的。想一想,演到半当中,正沉浸呢,跑上来一位长袍马褂,摸摸这里,搞搞那里,肯定出戏啊。


《回忆录》里也多次谈到检场。一回是《宇宙锋》,赵女装疯换装,从在台上由检场帮忙,到下台换装,台上则由赵高和哑奴插花,垫补空档。


检场也有正面例子。梅兰芳提到(他的)前辈艺人俞菊笙,唱武生,《铁笼山》那种繁重的做工一做,一准满脸是汗,很碍观瞻,破坏了舞台美感。可这个时候一场戏才开呢,一般演员没法子,告一段落才能擦汗。


俞老板就不乐意,他给想了个办法,就在接下来的一个身段里,到下场口的椅子边上,继续做身段,就在这当口,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检场就站到椅子背后,一边给他稳住椅子,一边手里托一块加了豆油的湿草纸,看到俞老板那边做到两手一摊这个动作,就飞快地把草纸拍进俞的掌心。俞头一偏,拿手对脸上一拍,还给检场,顺势拔剑。这个时候他脸上一点汗也没有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滞塞,检场基本缩在台口,加上动作快,完全没有打断表演之虞。无论连贯性,抑或美观性,都展现在了台上,留给了观众。


梅兰芳顺道儿插了一个花,你看他为了沾汗,费了多大的事。这就是前辈们对观众负责对艺术认真的表现。要知道任何一个演员,走出了台帘,就不能随便在剧情以外有什么动作。饮场,擦汗,都要尽量避免。唾痰,擤鼻涕那更是演员在台上最不好的习惯,应该绝对加以整肃的。


指出了京剧曾经有的弊病,但由于前面起码十倍篇幅于这一衣沾水的一小段儿批评,大家看了,没有任何不适感。


比起齐如山直接大段大段平铺直叙,那情商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不能随便在剧情以外有什么动作这一句,是梅兰芳坚持的艺术主张,要求极高。


检场、饮茶这类额外插花,算是比较严重而且明明白白打断戏文的场外行为。


表演,同样不可出剧情以外。


好家伙,终于写到这篇文章的重点了!!!


戏台上一般严重出戏的表演,上面提到的,就是角儿制后形成的流弊,一个在唱,一个”跟我没关系“,这是一种表现,另外还有一种,即所谓”背戏“。


这个背戏是什么情况呢,就是某角色,在剧情中,但另一位在唱,他抡空,想不出这时候该怎么表演,就只能用背戏解决。


之前文章里,讨论 | 无处安放的戏曲身段表演


咱们聊到的郑板桥放粮,其实就是一个典型例子。郑板桥又唱又跳的一大段,这旁边还有个老头呢,他尴尬呀,必须不晓得对方在想些啥,这一大段和他无关,咋办呢,背身吧,假装不存在。


也有真假装不存在,跑下场,轮到戏份了,再跑上来的。


94《拷寇》,古早版脱帽跌坐在14分钟左右。不得不说,这一版表演是最有张力的,它真的很好,但不适合呀。断舍离从来都并非容易之事。


《狸猫换太子》整体上佳,但《拷寇》一折始终有个纠结处。这边陈琳和寇珠心有灵犀,相互还讲知心话,刘娘娘在一边可尴尬了,她必须没看见这俩说悄悄话呢,只能“背身”,现在貌似索性下场了。如果是郭槐下场,OK的,作为坏主意全是他出的大太监,上蹦下跳全靠他指挥,一时想到啥的跑进跑出(表现在行动上就是下场)去安排下,合乎情理。但刘妃突然离开,让你俩好好表白,这就不合理了。


绍百是很肯听意见的。极早的时候,我给绍百写过一封信,提了三个问题。一个是唱错一个字音。另一个是陈琳有句词,“肝胆裂心悲怆”,同时甩脱帽子,坐倒椅上。从戏曲的意义上,这是个极好的身段,甩帽露发,这也是苦情小生的一个传统表演。问题在于……那张椅子是刘妃的凤椅,陈琳不可以坐。


绍百就都改了。只有第三个问题,刘妃背身,现在改成下场了。【最早我提意见就是根据94东方弘韵上的表演,我这会儿看了看,发现刘妃原来又背身又下场^^】


刘妃“无戏”的矛盾该怎么解决,反正我也没想出有啥办法。我听了尹桂芳的《陈琳与寇承御》,拷寇这儿比较短,陈琳和寇珠之间由外化的动作展开,两人从互有怀疑到瞬间心照,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大肆铺陈内心活动,稍一犹豫,刘妃和郭槐就连连催。但要演成经典折子,显然这样安排薄弱了点。


之前芳华的《狮吼新传》我看了一点点,柳氏打着打着,苏大胡子和陈小可怜一通纠缠,也用了背身的方式,我也给提了个意见,希望能改。此处情状张静娴演得就很好,就是……她啥都没演……就是面对观众,然情在戏内。这要相当考验演员的能力,但大胆的面对观众,一定要比背身好,演得多了,相信情绪就出来了。


梅兰芳也说了一个类似的例子。


《打渔杀家》,萧桂英的父亲萧恩与人在船头饮酒唠嗑,桂英则独自坐在船梢方向。直到上来一个长衫丑,看上桂英并出言调戏,把戏自然转到这边来。前头聊天那会,桂英没有戏,而且聊天和她无关,既不关心,也不参予,更无相应的情绪,标准工具人。


有些扮演桂英的演员就始终偏脸不动,做好一个工具人;有些则选择下场,长衫丑出来前才出来——这样安排,在比较宽阔的空间下可以的。但由于在船上,大家都知道舞台摸拟一条船了,这一下场,难不成桂英跳岸上玩去了(貌似也行哈……)


梅兰芳借鉴了王瑶卿的演法,一样坐着,拿起身边的渔网,拔下头上的簪子,整理网子。极有生活气息的一个小安排,满盘皆活。老爹在神侃,女儿收拾活计。直接长衫丑出言冒犯,桂英把渔网向地下一摔,扭过头去,插上簪子。非但剧情饱满,连性格都出来了。


背身戏(以及尽管不背身但是真没戏)是表演里时常遇到的一种可能会跳出戏文的情况。


另一种,就那是由于过于讲究繁复表演,以致和剧情无关,跳出了戏文。

相关身段在27分钟左右


梅兰芳的观点,表演必须有所依,多么优秀的身段,多么眼花缭乱的技巧,没有剧情支撑,那就得有所取舍。


《回忆录》里白描了很多个表演折子,每个动作都拆解说了一遍,里头很多就在讲,“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时为了讲清楚这个“为什么”,而进行一番追根究底。


有两个例子,我印象最深。


一个是俞振飞的例子。他与梅兰芳合作《断桥》,白蛇唱”追思此事真堪恨“,许仙回头看见青蛇,就过去拍她的肩膀,口里还唤着青姐。这儿的表情,正合了我们南方人有一句俗语,叫做轻骨头。青蛇看见了这种样子,自然不会放过他的,站起来就要打他,许仙又央告白蛇替他解围。这时候的白蛇,老派有一个右手挡着青蛇,左手拉着许仙的好身段。前辈曲家都是这样做的。


但俞振飞认为,这出戏里青蛇始终对许仙没有好感,许仙也最怕青蛇。拿情理来讲,应该躲着她越远越好。哪里会青蛇好端端地坐在后面,许仙反而过去惹她的道理,这在剧情上实在说不下去。


他们就商量着怎么改身段。这个身段改得挺复杂,书里有详细的说明,看得我是晕头转向,简单的说,通过一系列身段、舞台位置的置换,因为许仙只注意白蛇的情绪,没看到青蛇的举动,结果一个退步正好碰在青蛇背上——也是把旧有的主动招惹,改成了无意的被动招惹,后面照样老身段,青蛇要打许仙,许仙逃,白蛇在他俩中间。可这么一改,就无比通畅了,不但符合剧情,更符合人物性格。


俞振飞强调:演员在台上的身段,如果不合剧情,哪怕你做得怎样好看也没有用的。


相关卧鱼表演在20分钟左右


再有一例,是梅兰芳在《贵妃醉酒》里的表演。这段表演写得极好,贵妃从小醉到大醉,心理层面,抽丝剥茧,条分缕析。这段戏里有大量的身段表演,而无一词,但每一个动作,都有相应的情绪和内心独白支撑。


比如看到一张大椅子,这是唐明皇的座椅,杨妃一抖袖,表示生气,又再示意,让太监去把人请来。


著名的卧鱼衔杯,也是传统旧有的身段。梅兰芳指出”卧鱼“这个动作有幼功的话,其实不算难,但忌过火。”有些演员蹲下去了,躺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这就过分卖弄他的腰腿功夫,不合乎嗅花的作用了。”


但梅兰芳对这个“卧鱼”身段,一直存在着很大的疑惑。


“我知道前辈们,只蹲下去,没有嗅花的身段。我学会以后,也是依样画葫芦的照着做。每演一次,我总觉得这种舞蹈身段,是可贵的,但是问题来了,做它干什么呢?跟剧情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家只知道老师怎么教,就怎么做,我真是莫名其妙地做了好多年。”


直到有一次,在生活中,他看见花开正艳,俯身嗅花。朋友打趣说:你这倒像在做卧鱼身段。这不经意的一句话,梅兰芳顿时豁然开朗:卧鱼的身段,原来是以嗅花为前提设计的。之前太监搬花上来,也就是暗中伏笔。他甚至悟出了,杨妃之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此处身段,恰为点题。


属于龙场悟道了。


 不仅如此,他还做了更多细节上的变动。原来有三次卧鱼,重复太过,他问了老艺人以及汉剧、川剧的表演,都说只有两次卧鱼,遂删掉了一次。


并且这两次卧鱼动作一模一样,看起来也颇像在炫技,梅兰芳在第二次加了些细节,攀花枝、嗅花、折花、扔花,那么两次卧鱼所嗅之花,杨妃态度的微妙差异(不可能老是无差别重复做同一件事)也就跃然而出了。


一系列的加工、美化,从不理解照做(京剧本身的传统包袱要比越剧强得多啦),到恍然其所依之据,再到为了合理性而删减有序,最后做出差异化。仿佛看一篇白描文,一点一点,舒缓如流水,明明白白的交代出来了。


我经常说,我不算是个唯老派,从不认定老的、传统的东西,“不能改”。但是,改起来,你总要给我个依据,让我认为越改越好对吧?


当前的症结,恰恰在于乱改,大改,毫无心理负担,改出来的效果,让人看不下去。


12分30秒:我打你呀,一边跺脚一边甩袖,简直太好看了,这需要很强的均衡力,上面的袖子不被下面跺脚所扰乱,和左右互搏的难度有一拼。这不要比改后的大开大阖且凌乱的水袖舞美多了?


《阳告》就曾经改到除了开头风云易测人心难测"一段唱后,一直舞到死。现在大戏里不这样了,但我怀疑参加比赛能还舍不得这些高难度呢。梁谷音貌似吐槽过。梁奶奶多爱这戏啊,她还满宫满调唱过《行路》呢。昆曲的基础底子多扎实啊,梁谷音给加身段了吗?


传统戏如此,新编戏,那可惨太过了,不是我说,基本上都没法当正经戏看。也有那热爱演员本人的,讲着”全剧看一遍就好“,负责任起见,干脆帮着总结出了这就是学西方戏剧啊,把中国戏曲直接阄了拉倒。


综上,谈梅兰芳,谈京剧,我就是个棒槌,但戏曲表演、甚至戏剧表演,其要理是相通的。


哪怕你把戏曲的技巧和身段丢完了,表演本身,也得有人气儿才行。


这个系列,差不多也就这样了。我认为我把我想说的,也都说完了,因为我说了没根据,特为请上了大神。


我也没打算天下一统的,大家都一个观点,一个看法,不可能的,人类缩减至1000人都不见得归到统一看法里来。所以我不强求认同,我只是在表达,为什么那些花哩胡哨的新编戏,完全不可能吸引我。


最后,梅兰芳这本《回忆录》,必须十星!强力推荐!


任何专业演员,无论是否从事京剧,都应该好好地看看这本书,吃透这本书!这本书能帮你提高,艺术上的境界,表演上的悟道,真能大大的提高!


瑰宝不过时。



【说明:本文涉及到相关表演的视频很多,全放上不现实。都很长,而且都很糊,我暂时没有放短视频为主的视频号。以后有机会提炼出一些特别精妙的片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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