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半天没写到,先预热吧
90年底后期到2002年的数年间,应当属于竺小招的“艰难时刻”。彼时戏曲维生艰难,大量人员流失,有些出国深造,有些则选择了寻找第二职业,转业,下海,走穴,歌吧驻唱等等,往往一个剧团人皆走空。有位演员形容那时情形:“老师和我们说,要坚守。我也想坚守,可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选择坚守的,日子也没多大好过。因为维生艰难,对于舞台,对于演员,便愈加的苛刻。仿佛应和着“下岗风潮”,戏曲界也有那么一次,叫做“一刀切”,就是达到某个年龄段的演员,一概退休。并不仅仅上越如此,一阵风,大抵全国风行。
这里头也就包括了48岁的竺小招。她妈妈去世就是这个年龄,而她好容易再生的舞台生涯终于也在这个年龄段宣告一段落。从来都有一些巧合,让人说不出的纠结。
南京越剧团的戏还在唱着。我第一次看见她,在南越曾经自有的小剧场,她辅导李萍《八女投江》,后者在该剧中扮演朝鲜族孤女,童生行档,戏份寥寥,无足轻重。她在台下看,间或出声,大抵总不能满意,她一步跨上半人多高的舞台,做出孩子的形态,发出孩子的声音,很严肃也很认真。
这个戏她曾经主演过,换了演员,也换了腔调,凭着主旋律的底气,雄心壮志地想要追逐白玉兰,但似乎不见得更多和她沟通。她默不作声,尽好份内老师的职责。
我还记得那天大雨,她穿着雨衣,踩单车,整个人湿漉漉的,抬头看人一眼,不说话,眼睛圆而黑,和竺水招的眼睛一模一样。那场雨在我心里下了很久很久。
后来有一次转机。浙江某市要请南越演出,点名要她,大年初五,人不齐,马不全的,她们在鞭炮声里出发了——为了节省运费,用大卡车装载舞台布景,演职人员随车。她欢欢喜喜地说:一到冬天支气管炎就犯,几杆老烟枪一路上都忍着,怕刺激到她嗓子。
我们大老远去看戏,每一场戏票都自己买的。唯中间一场,没有她,我们也不怎么想看,她张罗座位,非要我们去看不可。那时候演出不景气,赠票情况岂唯不新鲜,甚至是常态。但我们没有看过她一场免费戏,却是看了好多场没有她的免费戏,大老远经常把我们从上海喊到南京去看一场没有她的免费戏,临了就说:提意见啊。提了意见,她先看了,我们太生猛,可能也未必太有道理,她就先裁掉一点,然后带去剧团给大家参考。从我认识她,到后来李晓旭第一次冲梅的《乌衣巷》,只要有余票,就会是这样。后来我身体不好了,也懒得去南京了,但她大抵现在也还不改。
完全记不起来这是什么演出了,可是我甚至有这场晚会的戏单=.=
说是没有看过她免费戏,也不尽然。是看过的。但主要那戏也不对外售票。具体而言有两次。一次是剧团赴港演出前夕,彩排当口,恰逢开学,有个私立中学的校长,包了两场戏给家长看,一场《莫愁女》,一场《碧玉簪》。她悄悄地说(很开心):包场费还可以的。没有售票,当然放我们混进去了,可是那座位就,怎么垃圾怎么来,但好歹没忘了说那谁眼睛不好啊,要给她好些的。
此外《楼台会》也是这一次看的,这是香港方面特别点的。她那时还没有找着她母亲的录音,只能凭了记忆,自己加工。多年后我甚是惊异地发现,隔了四十年,她唱出来的《楼台会》,竟然频繁出现四句里面几乎有三句是一模一样的情况。不知是天然巧合,抑或她记性就有那样好。那次去香港演出她就演了那一折,其他的大戏或者她曾经的折子戏,都换了人。
再有一次免费戏,是一位票友的专场。她配了一个伊丽。我经常说那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伊丽。过好多年和她说起这回事,她很震惊:你还看过这个。
我看过啊,那几年,除了她从来没提过的下乡演出——一般到外地,她总是说:不用去,就这样嘛,没新戏。对于下乡是只字不提,那时节可没啥公众号、微博,我们想当然以为南越从不下乡,瞒成这样也是蛮佩服的。——除了下乡,基本上她到哪跟到哪了。杭州办的“竺水招艺术研讨会”,越剧百年只此一段“借花献佛”的演出,越女争锋的初赛,还有,新版《柳毅传书》。
光是舞台现场版,我就至少看了五遍知道么。五遍。
但最后一次演出她是在绍兴,越剧百年,一个大型活动,有评奖之类的,我没有去,听闻她在台上摔了一跤。我也不记得其他几个跟得她蛮紧的戏友去了没有,那会她演《柳》也好几年了,我们略微有些乏,也是很正常的,指望着她能出新戏呢。要是大家都没去,是不是会有一种凄凉。
因为就在那演出之后,她突兀地说:我退休了。
那年,她55岁。到了普通职工的退休年龄。这一次真的退了,后来怎么叫她出来再演一演全本大戏,她都不松口。我们没能等来第三个春天。
所以,我要对你讲一讲新《柳》,我看了五遍脑子里还有一团浆糊的新《柳》。
为什么可以写到这么长,大家看我视频都传好了,可是居然能写到这么长,还没提到正题!!(震惊脸)那就,下次吧。
那会就很爱笑,好象还没有现在哈哈哈得厉害=。=
【这篇文章就没啥主题了,特别想配伊丽公主,当年我也已经记不清楚了,谁在拍照,谁在拍录像,总之录像也有,照片20分钟演出有几百张,可是那质量我觉得都不是我干的。——哦我要说的重点是,几百张伊丽我现在找不着了,配图也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