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鹭岛情缘II顾亮

文化 2025-01-14 05:00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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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岛情缘

☆顾亮

有些地方，恰似深居简出、在水一方的佳人，“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缘不知所起，然而一旦邂逅，便一往而深，魂牵梦绕，住进了心里。于我来说，厦门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第一次踏上鹭岛，要追溯到2000年。火车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即将抵达终点。然而，就在进站前不久，列车突然驶上了一条长长的堤坝，两旁即是那辽阔的海面，那海浪仿佛随时就要涌上来，却又恰到好处地适可而止，如蓝色卫士一般拱卫左右。在茫茫的大海中，火车与堤坝就像忽地长出来似的，一路拥水而行纵情驰骋。伴随着波涛一波接一波的伴奏，车轮滚滚铿锵向前，好一曲钢铁长龙与碧波万顷的交响乐。一时间车厢里“哇”的惊叹声此起彼伏，我也同样为这惊艳的场面激动不已，这是怎样壮观的欢迎礼啊，这是怎样浪漫的开场白啊。

出了厦门站，这座地处祖国东南的海滨城市，就在眼前。阳光洒下亚热带的热情，却又不至于造成暴晒般的不适；海面波光粼粼，点点船帆飘过，巨轮汽笛嗡嗡作响；海风携着海鲜和芒果的味道扑面而来，鼻腔和味蕾都随之着迷；棕榈树和三角梅遍布城中，写下这里特有的轮廓和色彩；蜿蜒曲折的道路，错落有致的景观，闽南与西洋风格交织的建筑……都是绝然迥异于西北内陆的迷人风情，全然符合我对海滨浪漫城市的憧憬和想象。海鸥翩翩掠过，不远处又响起我最喜欢的悠扬动听的萨克斯，那一瞬，我仿佛醉了，沉醉于这旖旎的缱绻的动人的厦门。什么叫一见钟情，我想这应该就是吧。

我登上了鼓浪屿，仰慕“钢琴之岛”和“海上花园”的美名。迤逦的海岸线上，礁石嶙峋，碧波拍岸，潮起潮落，且看海天成一色；日光岩和郑成功雕像岿然矗立，深情俯视这一片山海之情；山峦叠翠，各式各样的异国风情建筑掩映于大片的绿色当中，红砖高墙、欧式拱门、古典窗棂，在斑斓的光影下透着明媚靓丽；转角遇到小店，凤凰花开，温柔以待，徐徐雕刻时光的记忆。小岛没有机动车的纷扰，只闻得琴声悠扬、鸟鸣婉转，心情就不由得轻快起来。

我漫步于中山路，新奇于南洋骑楼的别致景象，乳白的墙面、欧式的拱门、精致的雕花，中西合璧，相得益彰。海风在街头巷尾的每一个角落逗留，把那海鲜的味道尽情散播，海蛎煎、花生汤、肉脯、芒果……琳琅满目的美食令人目不暇接。在骑楼的柱子之间穿行，一拐弯，可能就到了一条寂静幽深的小巷，再一转，仿佛回到了来时的路，又一转，抬头一瞧，嚯，竟然就是湛蓝的大海。那一刻，我甚至有点嫉妒住在这座城市的人们，逛街逛着逛着就看见了海，这样的桥段，可不是哪里都有。

我走进厦门大学，仰慕“南方之强”的魅力。这座依山傍海、素有“中国最美高校”之称的著名学府，似乎从那大气典雅别具一格的校门就开始散发着韵味。那传说中打开窗户就是大海的海景房学生宿舍，虽然我没有身临其中，但想象一下，那份惬意就几乎要溢出窗外了。那名曰“上弦场”的运动场，巧妙借用地势，设计优雅美观，呈半椭圆形，犹如上弦月，故此得名，这与生俱来的诗意，无与伦比。还有那芙蓉湖，颂恩楼……似乎厦大的名字总是要比一比，看谁更文艺，其实处处传达着这所学校深厚的文化积淀。而白城海滩则给这一趟厦大之旅勾勒出锦上添花的妙笔，温婉的潮汐，轻柔的海风，和那被金光渲染的云朵，一起沉醉在天边的晚霞里。

我徜徉于万石植物园，被满目的绿色所浸润，看层林争艳、万石竞秀；我走近海沧大桥，领略钢铁巨龙造就山海相连的鸿篇巨制，在涛声阵阵中感受沧海桑田；我骑行于环岛路，蜿蜒的海岸线上，椰林摇曳，海风弥漫，在红色跑道、绿色草地之间，车轮慢慢悠悠地晃呀晃，卷起了一路思绪的浪花。

这座城，或许没有那么雍容华贵，但清新婉约才是更加动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事张扬，也不浓妆艳抹，自然中透着靓丽，恬淡中带着娇羞。就像舒婷在《我的厦门》里说的，“只要阳光长年有，春夏秋冬，都是你的花期。”

这座城，虽然偏安东南沿海一隅，却深明开放包容之义。明初洪武年间，开始在岛上筑城寨，置卫所，城名“厦门”，寓意“国家大厦之门”。西方文明、南洋文明、闽南文明交汇于此，形成了这座城独有的气质和品调。

在这样的一座城，梦被海浪催眠，又被鸥鸣唤醒；细细碎碎的斑驳梅影，开出了大街小巷的清丽；阳光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和心绪一起洒落在天边；洁白的沙滩上，飘着螃蟹的心事，浮着海螺的歌唱，波涛仿佛什么都听见了，一边笑一边赶路；云朵被染红了脸，与霞光玩起了捉迷藏，海上三三两两的帆帷也就披上了金色的衣裳；浪花与贝壳窃窃私语，礁石已经打起了盹，点点灯火婆娑，拉着漫天繁星又铺盖起了一轮新的幽梦。

再次光临鹭岛，已是多年之后。我已从当年的初中生变成了如今的上班族，而这座城市的变化更是日新月异。BRT的开通更加方便出行，矗立海岸的新地标世贸双子塔晫晫闪耀，“中国最文艺渔村”曾厝垵更是已然成为闻名全国的网红打卡地。至于那趟串起了众多著名景点的29路海景公交，则挤满了慕名而来的游客。鼓浪屿的人流量数倍增长，文艺范的小店层出不穷，一个个或诗情画意或搞笑耍怪的店名写满街头，让这座沸腾的小岛更加妙趣横生。

曾厝垵，若干年前不曾到访，这次则是逗留的重点。古朴与现代交织的建筑，烟火与文艺互融的氛围，逛吃逛吃的节奏，面朝大海的闲适。夜幕下，彩串灯与霓虹灯缤纷闪烁，映得五颜六色的建筑墙面更加斑斓，捧着鲜花和绿植的小径延绵往复，一间间渔家小屋静列两旁，置身其中，还真有种偶像剧片场的感觉。星光编织着天幕，月光洒下了柔情，就着和煦的晚风，饮下这一杯甘甜的夜色，拂到面庞，流进心里……

还记得第一次来，火车在海堤上驰骋的时候，车厢广播里放起了黄安的《东南西北风》。“与你相逢其实就像一个梦，梦醒无影又无踪，总是看了不能忘总是过了不能想，总让我为了你痴狂……”海浪声声阵阵，列车咣当咣当，就那么晃晃悠悠地唱着。在那之前我没有听过这首歌，但不知怎的，这歌就一下飘到心里面去了。第一次在海上坐火车，第一次到厦门，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这好几个第一次汇到一起，我不知道，这是千里而来的赴约，还是某种注定的安排。

“我的心儿碰呀碰，因为有你在梦中，从此生命不在空呀空，也许爱你会更浓，也许变的无影踪，只要有你我就有笑容。”这明明是恋人之间的表白，却怎地就这样的一时一地，毫无违和感。是大海它太多情，撩拨心中的涟漪，还是这风儿太柔情，拂起久违的眷恋。

“让我爱上你其实没什么道理，明明知道不可以，让我痛苦为了你，让我快乐为了你，没有你还有什么意义……”是啊，爱哪有那么多道理，来了就是来了。就那么一瞬，就那么一下，就是一眼万年。多年以后，每当我听到这首歌，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厦门，想起那个风和日丽、海天一色的下午，那列跋山涉水、勇往直前的火车，那个兜兜转转、怦然心动的夏天。

曾几何时，厦门已不是初见的模样，颜值更高，动人依旧；我也不再是当初的我，蹉跎岁月，辗转流年；然而那份种在心里的鹭岛情缘，却不曾改变，在记忆的花园里温存地长出枝叶，绽放朵朵芬芳。

作者简介

顾亮，陕西西安人，无党派人士，独立策划撰稿人，致力于影视文化内容策划创作，曾在《陕西日报》《西安日报》《西安晚报》《澳门月刊》《西部观察》《西咸研究》《秦汉报道》等媒体发表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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