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二则:北冥有鱼》笔记

文摘   文化   2023-04-23 21:00   广东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北冥有鱼》节选自《逍遥游》


“逍遥”,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课文注释是逍遥,优柔自得的样子。即随自己的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逍遥游”就是没有任何束缚地、自由自在地活动。那自由是绝对的吗?庄子怎么认为呢?


文意理解: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北冥,北海。庄子想象中的北海,应该在北方的不毛之地。同“溟”,海。“北冥”并不是北方具体的某一个海,它的位置是模糊的,不确定的,不受拘束的。


就像南山南,南山的南面依然是南方,所以“北冥”带给人一种绵远、无尽的空间感。”冥”本义是昏暗的意思,嵇康云:“取其溟漠无涯也。”梁简文帝曰:“窅(yǎo,深远)冥无极,故谓之冥。”所以“冥”具有玄深幽远的意思。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在这个不毛之地、在这个玄深幽远之处,并非空无一物,也并非漆黑一片,有一种名叫鲲的大鱼就在那里生活着。鲲是大鱼,那到底有多大呢?


它可能是像《大鱼海棠》里的鲲,有一条小小鱼慢慢长大变成大鱼,大到不知道有几千里。鲲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叫鹏。


金乌、凤凰、青鸾、毕方、大鹏、朱雀,古代传说中有许多神奇的鸟儿。大鹏作为其中之一,一直以来备受人们的喜欢,是充满正能量的一只鸟。它体型硕大无比,连它的脊背,都不知道长几千里。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怒“字,据《说文解字》《注》:“古无努字,只作怒。”也就是说这里的“怒”本是“努”字。“努”是振奋和奋力的意思。“春雨日时,草木怒生。”(《外物》)。春雨适时,草木蓬勃生长。《古汉语常用字字典》中“怒”字的释义是“形容气势强盛”。


庄子在课文中用这个“怒”字,形容出了“鹏”蓬勃生机、气势强盛的样子。鲲化为鸟,不再是鱼,自然也不能长留海中,它必须振翼而飞,由深海之中奋起,一跃飞向天空,势必声如怒号。所以这一个“怒”字,不仅写出了它的振奋之力,也写出了它的声势之大。


垂天之云:悬挂在天空的云。深海之中的鲲化为鹏,大鹏振翅而飞时,起初两翼下垂,然后再张开。由于翼之大,所以像天上垂下的一大片云。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大鹏的翅膀就像垂云,那么当我们仰望天空时,看到的就不是天空,而是它的身躯了,从这可以看出“鹏”是如此之大。而此时翼下的垂云,也并不处于静态,而是处于动态,有如风起云涌,弥漫了天空,也可看出鹏振翼而飞之声势浩大。


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是鸟也”指鹏这只鸟啊。"海运"文中注释是“海水运动”。这只鹏鸟,凭借着海水运动将要飞到南冥去。“南冥”与上文中“北冥”对应,同样是南方的南方,一个玄深幽远的地方。


但后文作者又加以解说,“南冥”是自然形成的水池。“天池”给人一种明亮的感觉,与仙境挂钩,我们似乎看到了鹏的归宿就在逍遥快乐的天池边。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据《庄子》所说,这是一本记载了很多怪异事物的书。对于《齐谐》有这样的看法:“齐”字可能是指齐地,因齐地靠海,人们常见海市蜃楼,想象力丰富,所以在先秦时代,齐地多方术之士。


不管是谁写的,写哪儿的书,重点是这本奇异之书也提到了鹏迁徙南冥的事情。而作者在次引用了古书上的内容,则增加了鹏借助海水运动迁徙至南冥的可信度。


《齐谐》这本书说,鹏迁徙到南海时,翅膀击水而行,激起波涛浪花有三千里,它乘着旋风盘旋飞至九万里的高空,它离开北海是凭借着六月的风。


“击”“抟”两个动作生动形象地勾勒出大鹏拍击水面,乘风而上的情形。“扶摇”是由海中拔起,向上直行的风。《淮南子·原道》注说:“扶,攀也。摇,动也。扶摇直如羊角,转如曲萦,行而上也。”这是描写这种风或气流的回旋而向上攀升。“扶摇”读音及字意上都带给人们不一样的美感。


“九万里”可以知道鹏飞行之高。我们现在再来想象一下,一只体型硕大无比的鸟,翅膀拍打水面,激起三千里的波涛浪花,跃出水面飞行,直达九万里高空,这是一幅多么壮观的画面啊。


“去以六月息者也。”“去”指“离开”,“以“指“凭借”,“六月息”指“六月的大风。”庄子生于周朝,用周历,周之六月是夏历三月,正是气的由寒转暖,所谓“暮春三月,江南草长”,这时气的上升,使海运重浊之气,化而为天上的清明之气,这便是由气的提升而转化为神,大鹏凭借的就是这样条件扶摇直上的。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野马,山野中的雾气,奔腾如野马。尘埃,是空中的飞尘。成玄英《疏》:“扬土曰尘,尘之细者曰埃。”这是指因风而吹起的微尘。野马和尘埃都是生物以气息互相鼓动。


这里没有再描写大鹏南飞之后怎样,而是把视线转移到地面上的空间。由大的事物转到小的事物,山野雾气,空中尘埃。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苍苍”这个词并不陌生,在诗经《蒹葭》里也接触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苍苍”是白灰色,给人一种幽远苍茫感觉,再如“白发苍苍”。


而“天苍苍,野茫茫。”与本文中“天之苍苍”都是指深青色,指天空显出蔚蓝的颜色。我们所看到的天空的颜色难道真的就是它真正的颜色吗?还是因为天空高远而看不到尽头呢?


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大鹏仰视苍穹,固然一片蔚蓝;可是俯视大地,也是一片蔚蓝。大鹏在九万里上的高空俯视大地,也不过像人在地面上看天一样罢了。


在浩瀚的天地面前,众生都实在是太渺小了,太多的真相我们都无法得以认知。


本文说,逍遥游,那有绝对的逍遥自由吗?鲲在北海,在海里游的鱼儿是自由的,但它限于海域。而后它通过自己的努力化而为鸟,突破水域的局限,从而获得了更加广阔的天空,境界上更加自由。


但鹏真的就绝对自由了吗?虽然鹏之背不知几千里,还能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但却得凭借六月的大风,所以也还是不自由的。


大的事物不能绝对自由,那小的事物呢?小到山野雾气、尘埃,依然是不自由的,依然受到局限,所以可知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的自由。


庄子用寓言故事告诉我们,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的自由。人类的生活也一样,有束缚,没有绝对的自由。


我们可以做的是承认人类认知的有限,不纠结于现实的束缚。虽现实中不得自由,但我们却可以追求精神上的自由,驰骋于想象,超越时空的限制,无拘无束,或许这才是逍遥。




萤点星光
萤火虽弱,却也能照亮一隅,开启新的篇章。人生旅途,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行到水穷处时,不妨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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