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转身｜坡子街•曹华
文摘
文化
2024-11-05 06:50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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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正风靡电视连续剧《霍元甲》，她的眉眼与里面赵倩男的扮演者米雪颇有几分相似，因而得了一个外号“小米雪”。她性格腼腆喜欢浪漫。还记得当年去她的闺房，抬首可见风铃触手可及的娃娃，现在家中仍藏有高中时代她赠予我的一张心形卡片。多少年的相处，用发小、闺蜜、姊妹情来形容我们的关系应该都不为过，所以在她18岁那年，那个男孩走进她的世界时，我携带各种身份去极力反对，甚至当着男孩的面让他不要像狗皮膏药缠着她。怕他丰富的社会阅历与不着调的甜言蜜语会伤害单纯的她。我像刺猬一样保护她，却忽略了那时的她正沉迷于琼瑶小说，带着恋爱脑向往轰轰烈烈的爱情。而他也拿捏了剧本中的桥段：三伏天热得中暑也不离门外半步，上演苦肉计只为见她一面；划破手指写下不知真假的血书，以表爱情的忠贞；带着桀骜与不驯假模假式要和追她的男生一决雌雄。五年的时间，缘分如星火燎原，将二人宿命相连。她不顾家人与朋友反对，转身踏入了婚姻的殿堂。起初他们是幸福的，我以为是我错看了他。婚后他是宠着她的，不让她学做饭，也不让她洗衣服，只是后来她的婆婆强势介入，拦着不让他做任何家务，双手叉腰说了一句震惊耳膜的“名言”：把你娶回来就是为了照顾我儿子，你想享福，等以后有了儿子去享你儿子的福。不谙世事的她被气得眼泪直打转，却笨拙得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几次三番后，那位以孝为名曾经信誓旦旦的他慢慢端起了老爷般的架子，哪怕她孕反，她的婆婆也会吹着“谁没怀过孕啊，就是娇气”这样的风，让她独自承受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压力。最终童话破灭，他们过上了一地鸡毛的日子。闹得最厉害的一次，她几乎无法下地走动，我去看她的时候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想劝她走出围城，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后来她主动对我说，也提过离婚，可他每次都以各种方式求她，并写下保证书。因为舍不得孩子，一次次选择相信，又一次次在希望中破灭。一年一年，终于熬入了中年的洪流。她说他现在已经好了一些，自己也想开了许多。有时想起以前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他夜不归宿去赌博时，她会在黑漆漆的夜里疯狂找寻；他与其他女人关系暧昧时，她会痛得无法呼吸；他做生意赚的收入不交家用还抹了她的知情权时，她会气得浑身发抖。她说，幸亏自己可以自食其力，不然可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她还说，孩子考上大学那年也曾有离家的冲动，可终究还是传统观念禁锢了她，她怕年迈的父母担心，怕以后孩子因单亲的缘故影响婚恋。当她打电话过来时，正值周末的傍晚，我刚送完女儿上晚自习。她让我在车里稍等一下，十分钟后便风尘仆仆出现在我面前。我把副驾驶的座位调至舒服的角度，并将我的靠背放在她的脖颈下，让她先微微小憩。侧身凝望着一脸憔悴的她，曾经的过往仿佛很远又仿佛很近。片刻，她坐直身子，从白色的卡通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说：这是我自己做的桂花酿，知道你没有时间所以酿好了拿过来，泡茶喝可香了。接着又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盒：这是几年前我在小区楼下种的柿子树，成活了，收获的第一批果实必须“上贡”给你尝个鲜。我接过盒子尚不及发表获奖感言，便被她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应该是他的电话，听不清电话内容，只见她眉头紧蹙说不行就是不行。挂了电话后她告诉我，他的哥哥放贷又放飞了。第一次放了几十万，利滚利近一百万时，老板破产资不抵债，他哥哥血本全无。一般人家想来都会长了教训，可他哥哥家或是用“巧钱”用惯了，又用房子抵押了几十万继续放贷，现在又打了水漂。一直把婆家放在头版头条的他，想用家里的房子抵押贷款保住他哥哥的房子，遭到她的断然拒绝，于是他便说她毫无人情味，只会喘气眨巴眼，她气得摔门而出。她说真不知道他那些伤人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也劝自己不和他计较，可是不可避免的争吵，依然会让自己坏了心情。她说如果两家感情好，也会量力而行尽一臂之力，可当初他们家落魄时，他哥哥家可都恨不得绕道而行呀，现如今她有什么理由为他们的行为买单？我单手托腮认真倾听她的讲述，并不停附和，说只要她有主见，他也奈何不了她。时过境迁，我不会再劝她拿出转身的勇气，只能慢慢安抚她的情绪。忽然我留意到她脚上一双崭新的运动鞋。于是我转移话题问是刚买的吗？她掩饰不住的笑意瞬间挂满嘴角，说儿子用奖学金买的。我羡慕地说她真有福气，果然上帝为你关闭一扇门，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而且这个窗还是限量版的。她的笑容瞬间弥漫，说国庆假期无意间说好久没吃肯德基了，被儿子有心听了去，当天晚上便传来了外卖小哥幸福的敲门声……我们伴着花香在车内的一方小天地里拾起旧时光，聊过去聊现在聊未来，时而窃窃细语，时而开心大笑，直到她的阴霾一扫而光。临走时，她说此生最有幸的是，拥有三闺两蜜共情她的喜怒哀乐，让她人生有个充电的空间，并有一个懂事的儿子，让她有走下去的动力。望着玲离去的背影，初见她时娟秀稚雅带有星子眼眸的模样仿若昨日。也许四季轮番流转，她的心境依然一如初见，只是住在心底的小女孩被众多包袱压在最底层而已。希望有一日，历尽铅华的她可以为了爱自己而再次转身。活成自己的一束光，或者比曾经懵懂时为了爱情转身更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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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4日《泰州晚报》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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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华 女，70后，江苏沭阳人，热爱文学，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滴与感悟，用诗歌书写内心多彩而又浪漫的世界，平时也喜欢写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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