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四五年级的某一天,我突然诗兴大发,一阵苦思冥想之后,手握毛笔,在我家代销店木门背面,歪歪扭扭地写下了第一句原创诗:“登上长城举目睁,天遥地远古今同。”这是我文学梦的萌芽。
到了初中,一次课外阅读,让我认识到了写日记的重要性。我从家里背馒头、咸菜到学校,节省下一笔在学校食堂吃饭的钱,订阅了报纸《青少年日记》。我开始学习写日记,把自己的学习点滴、生活感悟及时记录下来,并和交心的朋友一起交换日记阅读,相互学习,相互鼓励,语言表达水平逐步得到了提高。初三那年,我模仿报刊上一篇学生作文的布局,满怀深情地写了一篇题为《母亲的眼睛》的作文,被语文老师当成范文在班上朗读。这无疑给了我极大的信心,从此更加喜欢阅读和写作。以后,又有几篇作文被语文老师在全班朗读。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如何投稿,对于《中学生作文指导报》上发表的中学生作文,只有羡慕的份儿。
在唐河县城读高中,周末和同学们一起逛街,在一个偏僻小巷,我无意间发现了县广播站挂在墙上的投稿信箱。后来,学校举办“一二·九”运动纪念活动,当天我写了一篇二百字左右的广播稿,第二天一早跑到县广播站,把写在稿纸上的广播稿投进了信箱。县广播站当天就播出了我的稿子,后来给了我几元钱的稿费。这是我写的文字第一次公开发表。高二文理分班后,我和几个喜欢写作的同学,创办了《红月亮》手抄报,把自己稚嫩却热烈的文字,和学校的通知贴在同一面墙壁上,曾经在校园引起一阵轰动。不记得《红月亮》总共办了几期,现在看来,参与创办这个民间文学刊物,标志着我在喜欢文学的道路上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在开封上大学期间,我参加了系里的通讯报道小组,学习之余写一写系内外的通讯稿件,投给校广播站、校报和《开封日报》。一九九三年暑假,为了迎接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我只身去了一趟韶山,参加暑期社会实践,回来后写了一篇纪实散文,发表在《河南大学报》文艺副刊上,文章的题目叫《寻访伟人的故乡》。后来又陆续在校报、宿舍管理报上发表了另外几篇文学作品。那时候我花在通讯宣传的精力过多,文学著作的阅读不足,文学写作不深入,文学功底打得并不牢固。
到北京参加工作以后,受杨孝文、邱永铮、苗军等几位年长同事的影响,我对翻译投稿的兴趣超过了文学创作的兴趣。自一九九九年五月在《青年参考》上发表第一篇两千多字的翻译文章起,到二〇一四年左右,我相继在新浪、TOM、腾讯等门户网站发表科技、军事、国际新闻、娱乐等翻译稿件数百篇,在《环球军事》、《世界新闻报》、《生命时报》等报刊发表翻译文章数十篇,与别人合作、主笔翻译出版了《美利坚雏鹰小布什》一书。参加工作以后的将近二十年间,我的文学梦被翻译梦彻底碾压击碎。
二〇一七年七月,网络上的机缘巧合,我认识了南宁师范大学的文学博士刘兴超老师,开始格律诗的学习创作,重新燃起了文学梦。为了写出满意的诗句,我几乎达到了痴迷的地步,吃饭走路时构思写诗,开车时突然灵光一闪,头脑中冒出一个好句,遇到红灯时赶紧用笔写在纸上;半夜躺床上,为把尚未写成的绝句写完整,把诗带进梦里面。此后两年,我继续学习诗词创作,前后创作了二百多首诗词,有的发表在《光雾山文学》等刊物上,这是我文学创作梦无意间发出的一个旁枝,开出的另一朵花。
在学习诗词创作的同时,我又重拾旧笔,进行散文随笔等文学作品的写作。自二〇一七年至二〇二四年间,先后创作了散文随笔、游记、小说等题材的文章一百多篇。这些文章,大部分发在一些微信公众号或自媒体平台上,部分发表在《躬耕》、《北京劳动就业报》、《唐州风》、《廊坊日报》等报刊。
北宋思想家张载在《横渠语录》中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人生梦想归纳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言一出,即被历代知识分子奉为人生理想。立德、立言、立功,也是自春秋战国时代以来无数有理想、有追求的中国人的人生目标。出一本自己的书,是我多年来的一个梦想,我自知才疏学浅,怕写出来的文字被世人耻笑,所以虽然渴望早日出书,又害怕对不起读者,提到出书总是诚惶诚恐。幸运的是,身边关注、关心我的一些亲友文友,一再希望我能尽快将自己的文章结集出版,他们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和支持。
母校河南大学退休教授孙青艾老师,多年来一直给本人的拙作热情留言,成为激励我写出更多优秀作品的强大动力。天津的徐斌表伯,是我二姑父的弟弟,和我父亲同一年出生,多次向我表达将来的文集一定要送他一本的愿望,殷殷期盼之情,令人动容。小子不才,却忝受徐伯百倍推崇,内心十分感激。我的直接领导,军队转业干部、朝阳区劳动能力鉴定中心主任王琨,对本人业余从事文学创作一事大力支持,期待我能够在写作方面取得更大成绩。他们热切的言语,都让我发自内心地感动。
我的第一本散文随笔集马上就要出版了,我其实很清楚,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新媒体时代,不会再有多少人愿意花几十元钱来买书。当然,我出这本集子,不为赚钱,只是不想辜负童年以来对文学的那份热爱,不辜负众多亲友文友对我期待的那片冰心。
为什么取名《你来春风就来》呢?这本是一篇小文的标题,我希望读者打开这本文集阅读时,能够有一缕春风迎面吹来的感觉。果真如此,我就知足了。
轻轻地吹吧,这一缕春风,带着感动和忐忑。
2024年3月9日
(《你来春风就来》自序)
你来春风就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但我已经记住了你。
单位食堂的厢式电梯里,我是第一个上来的。你和四个女同事、一个男同事紧跟了进来。本可以先人一步,你却让同事们先进来,你选择了最后一个进来。一进电梯轿厢,你就右跨一步,站在了控制面板前,不容争辩地朗声向大家宣布:“我来当驾驶员!”你幽默的话语,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电梯里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你开始对男同事身上穿的户外服装品头论足,似乎是个很专业的服装大咖。你专业性的讲解,吸引了电梯里所有人的耳朵。你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但你并不想突出自己,你只是想给身边坐电梯的人活跃活跃气氛。你说话的语调不高不低,语速不缓不急,让人听起来非常舒适,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短短几秒钟,电梯已经下到了一层,“终点站”到了。站在电梯口的你,本可以第一个走出去,但你没有那样做。你要兑现你的承诺,给这一批坐电梯的人当好“驾驶员”。你站在电梯操控面板所在的角落,一只手按在开门键上,另一只手优雅地摊开,做出“请”的手势,让大家一个一个走出电梯,同时还不忘记说上这么一句:“贵宾您请!”
电梯里的其他人都走出去了,你才健步迈出电梯。好一个“电梯驾驶员”,好一个文明、有礼、热情的“电梯引导员”!
每天我要乘坐无数次的电梯,唯有和你一起乘坐电梯,我似乎真正体验到了一种当贵宾的感觉。多么普通的日常行为,你却把它演绎得有滋有味、出神入化,给别人带去一股春风,你自己一定也在这春风里沉醉。
记得有人说过,最大的教养,就是让身边的人舒服。很多人做不到,但是你做到了。
文学家梁实秋说:“一个人如果达到相当年龄,还不失赤子之心,经风吹雨打,方寸间还能诗意盎然,他是得天独厚,他是诗人。”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诗,但我知道,你已经把日子过成了诗。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必要打听了。因为我知道,你来,春风就一定会来,这就够了。
露天电影
露天电影,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人精神生活的饕餮盛宴。
放映员是娱乐福音传播者
在那个年代,全国农村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十分匮乏。露天电影,是彼时一种公益性质的娱乐项目,由大队(后来叫村委会)出资放映,普通百姓免费观看。
有露天电影看的日子,就是全村人的节日。电影正式放映前一两天,方圆几公里内哪个村要放电影的消息就经人们口口相传,早已传遍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今晚严营有电影儿!”
“啥片儿?”
“《小花》,还有一个不知道。”
“是打仗片吗?”
“是!你去不去看?”
“去!咱们一起啊。”
“中!”
这是那时候孩子们之间关于看电影,经常会出现的对话。
若是本村有电影,早有“八里响”的各家童男童女奔走相告,将消息满村里传开了。他们十分乐意充当义务宣传员,争着把消息第一时间传达出去。
听到消息的人们将信将疑,等看到有人用架子车或牛车拉着放电影用的木杆、银幕、放映机、备用发电机、大喇叭等物件往大队部或村委会的方向走,才确信无疑。
放电影的器具拉进了村,但电影胶片(拷贝)并不一定一起随车拉来。这时,电影放映员成为人们心目中重量级最高的权威人物。只要电影放映员一出现在村里,旧衣破衫的孩子们就会呼啦一下子围上去,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问个清楚。
负责我们村的放映员是个小伙子,龙潭街上的,人称“老八儿”,可能他在同族兄弟中排行老八吧。其人性情温和,话语不多,常常用简洁的几句话,就把我们给打发了。在孩子们眼里,“老八儿”是全村娱乐福音的传播者。
争抢“A座”
村里要放电影的消息已经使孩子们兴奋起来,他们三五成群在大队部、村委会附近逗留玩耍。
铁锤敲击大铁钉的叮咣叮咣响声过后,电影银幕搭起来了。扩音大喇叭挂起来了、放置放映机的桌子也摆好了。
手脚快的孩子已经从家里搬来了椅子、矮凳。其他的男娃女娃也不甘示弱,让已占好座位的人替自己占个空位,然后甩开膀子往家跑,拉来椅子抢占好位置。
放映机前和周围是最受大家欢迎的“A等”座位。坐在放映机前最能抢风头,调试放映机时可以做出各种动作,投射在电影银幕上。放映机周围可以观察放映员的一举一动,等于抢占了信息制高点。
孩子们嚷着、叫着,故意把声音比平时提高了二三十个分贝,大人们也不阻止他们,反倒被他们浑身散发的喜悦情绪感染,也变得快活起来,暂时忘却了生活中的各种烦忧。
孩子们催着自家的大人赶紧做饭,晚饭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亢奋的状态下他们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匆匆吃过晚饭,他们立即回到自己事先抢好的座位上。
大人们一刻不停地忙着,洗碗、喂猪、喂鸡喂鸭,把鸡鸭赶进鸡笼。一切收拾停当,锁上家门,往电影场里赶。那里,早有自家的孩子给占好了座位。
如果到外村看电影,去得早的话,可以向熟人、亲戚借把椅子,借张长条凳,免得受几个小时站立之苦。但如果去晚了,或者在那个村子没有熟人、亲戚,或是有熟人亲戚,但自己脸皮薄,不想麻烦别人,就在附近找块砖头,或者从谁家麦秸垛上拽一把麦秸,垫在屁股下面当座椅。
当年看过的那些露天电影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银幕前的空地上,男女老少坐了乌压压一片,大家兴奋地、七嘴八舌地交谈着,盼着电影放映的那一刻早点到来。遇到特别好看的电影,银幕前面的空场根本不够坐,一些人就只能坐在银幕背面,这时,银幕上的字是倒过来的,观影效果明显会打折扣。
在大队摊派的农户家里吃过晚饭,电影放映员终于出现了。人群中出现一阵喧哗和骚动,眼尖的孩子大声叫道:“来了!来了!”人们循声望去,四下寻找电影放映员。在人们热切的目光注视下,“老八儿”从容不迫地穿过人群,来到放映机前,打开放映机上的白炽灯,调试放映机的高低。
一束刺破夜幕的白光射向银幕。坐在放映机前面的孩子,或半跪在椅子上,或者站立,手臂乱舞,或伸出小手,模仿各种动物的样子,过一把表演的瘾。
一切调试妥当,电影马上正式开演。这时候,“老八儿”会在喇叭里用当地方言向大家通报当晚放映的电影名字:“今晚放映《七品芝麻官》和《许茂和他的女儿们》。”
两部电影正片放映前,往往会加演个农业科技短片或是安全用电知识类的宣传片,十几分钟左右时长,就像今天电影正式放映前加播的商业广告片。纪录短片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记忆,是玉米从出芽到成熟,不到一分钟就完成了。一棵庄稼幼苗,风一吹就长高了,看得人心里直纳闷:哪有长那么快的庄稼啊!后来百度告诉我,这叫快镜头。
我们不喜欢看农业科技片,耐着性子把它看完。从小学到初中,在同辈孩子中,我看过的电影并不多,现在还能记得起来的电影名字,有最喜欢看的“打仗片”(战争片):《智取华山》、《风雪大别山》、《地雷战》、《延河战火》、《小花》等,有故事片《马兰花》、《刘三姐》、《五朵金花》、《神秘的大佛》、《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月亮湾的笑声》等,还有戏剧片《牛郎织女》、《朝阳沟》、《花木兰》、《七品芝麻官》、《唐知县审诰命》等,另有上海美术制片厂制作的动画片《大闹天宫》,日本电影《野麦岭》。
风靡大陆及港台的功夫片《少林寺》,更是我至今仍无法忘却的经典影片。
遭街头小混混洗劫
关于《少林寺》,我有一段特别经历。1982年2月,《少林寺》面世,迅速在全国引起巨大轰动。不知道是谁先得到龙潭街要播放《少林寺》的消息。几个要好的伙伴一得到消息,便迅速聚在一起,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意欲先睹为快。
起初,个别小伙伴下不了决心。为了看一场电影,十一二岁的孩子,单程步行7华里,往返14华里,而且没有大人陪伴,万一遇到点事怎么办。这样的想法和行动确实有些疯狂。
见有的同伴拿不定主意,口才好的伙伴加重了语气,开始宣传《少林寺》是一部多么棒的武打片,今天不去看绝对终生遗憾。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有七八个小伙伴消除了所有顾虑,决定不惜冒险,前往离我村最近的镇子——龙潭街去看《少林寺》。大家向家长要了面值不等的三毛五毛钱,从家里拿个馒头或别的什么干粮,一边吃着一边上了路。
大家在情绪亢奋的状态下匆匆赶路,没觉得怎么累,赶到公社电影院时天还亮着。在电影院门外空地上,很少上街的我们这群乡下顽童,东瞧西看,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不久,糟糕的事情在我们身上发生了。我们还没来得及买票,就被街上五六个小混混盯上了。他们把我们逼聚在电影院旁边的一个犄角旮旯里,避开大人的干预,强迫我们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如不听话就收拾我们,让我们回不了家。
我们浑身被搜了个精光,可怜的几角钱被他们悉数劫掠而去。电影不能正常观看了,我们在电影院外逡巡,听着里面电影开演的声音,急得团团转。
大约到电影放映快半个小时的样子,看大门的人才恩准我们几个可怜的孩子进去。
那么好看的电影尽管看得不完整,但我们心理上仍得到了极大满足,比起那些不敢上街来的小伙伴,我们已经先于他们看到《少林寺》了。觉远和尚的非凡武功,一个个拳来脚往、打打杀杀的精彩镜头,深深地留在了我们的脑海中。
少林少林
电影散场后,月黑风高,走在异常陌生的街道上,四周黑黢黢的,寒意不断向我们袭来。大家又困又冷,集体丧失了回家的勇气。同去的伙伴当中,青锋的父亲在公社农机站上班,他提议大家一起找他父亲,帮忙解决大家的住宿问题。
七八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孩子,走在寒冷少人的狭窄街道上,摸到了农机站同村老乡的单位宿舍。堆着各种农机零件的地方根本容不下七八个孩子,青锋父亲让大家凑合着挤在一起,大家也不愿给老乡添麻烦,挨个儿随便挤在一张小床上。大家同盖一条被子,好几个孩子身上啥也盖不着。看到墙角放着一个空麻袋,眼尖的孩子抓过来当被子盖。没有人洗漱,大家挤作一团、和衣而眠,艰难地捱到了天麻麻亮。我们匆匆告别青锋父亲,一路小跑,回到了村里。
为了弥补这次没看完整的缺憾,《少林寺》不久又在苍台公社小河谢村放映时,我和几个小伙伴又跑去看了一次。我们村到小河谢村,跟到镇上距离一样,也是7华里。一部《少林寺》,两个7华里,一群农村追影娃,如今回想,别有一番意趣在心头。
看完《少林寺》,我产生了习武的强烈念头。班上的文彦从新华书店买来了《少林八步连环拳》,学习之余,我们认真揣摩书上画出的每一个招式,一起自学了好一阵子。为了练好“武功”,我们天黑以后在村边河滩上疾速奔跑,相互追逐,腾挪跳跃……醉拳、少林棍法、少林剑,我都有过浓厚的兴趣,但因为家庭条件、生活环境限制,这些武术技法我一样也没有学会。
露天电影有“两怕”
小孩子看电影,往往易善始,难善终。电影还未正式放映前,孩子们上蹿下跳,东跑西颠,早把一天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如果当晚两部电影都是打仗片,还勉强能坚持看到底。但一般是一部打仗片搭配一部故事片、戏剧片,到了第二部电影渐入佳境时,不少孩子早已困得不成样子了。有的脑袋靠在椅子上进入了梦乡,有的干脆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经常是电影已全部放映结束了,还有孩子在露天电影场里睡觉。
看露天电影,最怕两件事:一是停电,二是下雨。大家正看到兴头上,没有任何预兆,银幕上战火纷飞、悲欢离合的场景突然消失了,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银幕一片白,大家异口同声惊呼:“停电了!”
观众群里一阵骚动,抱怨声、对电管部门的责骂声不绝于耳。爱咋呼的汉子大声喊叫着大队电工的名字:“某某,快到变压器那儿看看是不是跳闸了!”有时候果然是变压器跳闸,众人等上十来分钟,电就来了,电影接着演下去。有时候并不是跳闸,是本村供电线路停电。这时,备用发电机派上用场了。也就一支烟的工夫,“嗡嗡嗡……”发电机的声音从电影场外不远的地方响起来。一会儿工夫,放映机上的白炽灯重新亮了。怕大家把刚才断掉的地方忘记了,放映员开始倒片。“哒哒哒……”放映机正常转动起来,电影恢复放映。大家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有时候,电影刚开始放映,天气就不怎么好。大家提心吊胆地看着,担心无法顺利看完当晚预定放映的片子。第一部电影还没放完,恼人的雨点开始往人们头上落。对当晚电影不感兴趣的人们,搬起椅子就回家了。
我们这些铁杆影迷(孩子和大人都有),态度却异常坚定,风雨无阻地坐在原地不动,不屑地看一眼那些立场不坚定的人,迅速把目光盯在电影屏幕上,沉浸在电影世界里。
偏偏有天公不作美的时候,老天爷并不因为我们特别爱看电影而眷顾我们,它无情地把豆大的雨点浇在我们头上身上,浇在巨大的白色电影幕布上。放映机射出的光束下,无情的雨点像银豆一般簌簌落下,打疼我们的心。看电影的人们已经不到10人了,穿着雨衣的放映员遗憾地宣布电影放映结束,并表示过几天再来给大家补映。
如果未来几天天气转晴,放映员果真就又来了,把没有放完的电影从头至尾给大家重新放映一遍。如果遇上连阴雨,补映的事也就黄了。
每次电影放映结束,“老八儿”还不忘在喇叭里说上一句:“今晚电影到此结束!”这句言简意赅的话,和放映前的通报相呼应,为当晚的电影放映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那时电影很走心
那时候的露天电影,大都属于主旋律一类的题材,有革命战争、传说故事、戏剧、现代故事等,能起到教人向真向善向美的精神宣传作用。故事中的革命英雄,在潜移默化中成了青少年一代崇拜的人生榜样;影片人物的欢笑和泪水,不知不觉提高了人们的审美水平,培养了人们的爱国情操。
特别是战争故事片,主旨突出,是非分明,好人、坏人一看长相和穿着打扮就让人明白八九分了。人们“入戏”也快,看到日本鬼子、特务和汉奸欺侮好人,怒火中烧,立即恨得咬牙切齿。外向型性格的人,会禁不住骂出声来:“真想一枪崩了他!”
露天电影因内容、风格各不相同,给人们带来的感受也各各不同。
《延河战火》快到结尾,伏击国民党军队的红军发起冲锋,冲锋号吹响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成了电影中正在随大部队冲锋的战士,浑身颤抖,斗志昂扬,准备随时消灭阻挡我军前进的所有敌人。
在中徐村看完《神秘的大佛》,回家躺在床上,一闭眼,电影画面上那个多次出现的戴面具的花脸就好像就站在我面前,吓得我半天睡不着觉。
小学时候理解能力极为有限,《梅花巾》的倒叙手法把我看得云里雾里的,电影放完也不明白故事究竟讲的什么内容。
去邻村看电影,经常能看到满天星斗和长长的银河,流萤在身旁轻舞,青蛙在水沟里“呱呱”唱歌,蟋蟀在草丛中低吟,真是一幅美丽的田园夜景。出发的时候兴致勃勃,精神饱满;回来的时候,眼皮沉得似乎有千金重,腿像被人绑上了大沙袋,有时候走着走着眼睛就闭上了。
如果半路上经过坟地,更是令人惊恐不已。看到茫茫夜色里那一个个鼓起的小坟包,我常常紧张得后背直冒冷汗。
没办法,再困也得靠自己的两条腿把几里路走完,谁让你小小年纪却痴迷露天电影呢。回到家,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太阳晒着屁股,大人喊吃饭。
露天电影“剧终”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电视机逐步走进千家万户,《西游记》、《霍元甲》、《陈真》、《上海滩》、《射雕英雄传》等一批优秀电视剧相继问世,原来爱看露天电影的人们开始把关注焦点转向电视屏幕。
再加上受场地、资金等因素影响,露天电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观影群体迅速缩小,露天电影很快走了下坡路,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一步步退出历史舞台。
如今,露天电影在中国个别地方的农村虽然并未完全绝迹,但它在大多数中国人的心目中,早已被巨变的时代消磨得了无尘迹,其作用早已今非昔比了。
当年一起去外村看电影的伙伴,今天都已是年近半百的中年大叔,两鬓斑斑,饱经风霜,有的已经抱上孙子孙女,四世同堂,有的因意外已经离开人世。
那永远回不去的童年,那些值得永远回味的露天电影!
露天电影是甘泉,滋润着那个年代人们干涸的精神田园;
露天电影是火炬,照亮了那个年代无数青少年理想的道路;
露天电影是美酒,慰藉着六零七零八零后们那一段渐渐老去的苦乐年华,慰藉了物质匮乏时期亿万中国百姓的灵魂。
啊……露天电影!
ISBN 978-7-5171-4829-6
韩运旗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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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分为“乡关回望、故园情深、往事如歌、人间草木、山河远阔、红尘絮语”等六个专辑,是一部热爱故土、怀念故乡、温暖人情的优秀作品,展现了时代变革中的乡村风貌和社会图景的一角。
※ 著名作家、茅奖获得者周大新和散文学会副会长红孩、评论家胡平等名家推荐。
※ 从生活细微处入手,文字素朴、诚挚,反映新旧时代的社会变化、人间百态,回忆旧时乡村故事与珍贵年华。有感而发,情真意切,引人深思,富有深情和怀旧色彩。
韩运旗,笔名宛清流,1973年10月出生,河南唐河人,现居北京。中国散文学会、北京市朝阳区作家协会会员。河南大学英语学士,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硕士。上世纪90年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作品见于《躬耕》《北京劳动就业报》《唐州风》《光雾山文学》等报刊及网络平台,出版有译著《美利坚雏鹰小布什》、诗集《新花集》等。
编辑荐语
本书是一本散文集,从生活细微处入手,由表及里,有思想,有深度,延续了散文文本一贯鲜明的叙事、说理和抒情特色,具有浓郁的时代特色和怀旧情愫。
作品分为“乡关回望、往事如歌、故园情深、人间草木、山河远阔、红尘絮语”6个部分,抒发了作者对家乡亲朋的深情厚意,对人生和人间真情的思索感悟,文笔优美,情真意切,很有感染力。“乡关回望 ”和“往事如歌”主要是对童年往事的眷眷回忆,“故园情深”是对亲友故人的真切思忆,“人间草木” 是对风花雪月的及时捕捉,“山河远阔”主要描写对万里山河的热爱,“红尘絮语 ”记述作者对于幸福、生死的感悟和心灵收获。在这喧嚣匆忙的时代,作者工作之余坚持读书写作, 坚信“读书写作是一个不断完善自我的过程”,难能可贵。其写作风格自然朴实,感情真挚,文字里有浓郁的乡愁,有对生活困苦年代的追忆,更有催人泪下的怀念、沉思、收获,值得一读。
——王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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