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邻居是大才|郭照辉

文摘 2024-11-10 08:30 山西

隔壁邻居是大才

郭照辉

10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下班时遇到李军民先生，他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装了不少吃吃喝喝，要去看李大才。我顿时想起了他，已有小一年未曾谋面。

李大才是汾西矿业发电厂的职工，记忆中他一直搞宣传工作，特别是各种会议均由他来摄像。近年来刚刚退休住在介休，去年还曾见他接送孙子上下学，后来听说他因身体原因在北京住院治疗，便再也没有见过。

10多年前汾西矿业为了不断改善职工居住条件，借国家棚户区改造政策在介休建起了晋中地区最大的生活小区——福馨园，下属各矿各厂都分到一定的房源，很多职工买到手等在矿区退休后来这儿居住，李大才也是这样，退休之前一直居住在发电厂的生活小区。

汾西矿业发电厂1956年建厂，2023年9月30日晚12点正式从电网系统解列停产，走过了67个年头，养育了两三代职工家属。在这个发展过程中职工住宅的条件也在与时俱进，我和李大才相识缘自曾是邻居。

1978年国家解决“六二压”，我们举家从洪洞县赵城镇南沟村搬迁到南关发电厂。当时发电厂的小区分散在仁义河的东西两岸，西岸有52排房、56楼、75楼，位置比较集中。河东紧靠发电厂主厂房后东南侧建有一个住宅区，我们习惯称它“厂后院”。这个住宅区是一个大四合院，而且依地势高低又分为上下两院，上院坐西朝东并列三排平房，每排长约50米，下院是由4排平房围起来的大院子，每一排也有50米长。我家住在四合院大门正对面的一排，隔壁便是李大才夫妇和他们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那时我上小学，与大才年龄相差10岁靠上，他给我的感觉是……，这样说吧，您看过郭宝昌导演的电视连续剧《大宅门》吧，他与陈宝国演的“七老爷”白景琦特像，无论外表还是性格。从他吃面可窥其性格的一斑，无论是手擀面还是拉面，无论粗细长短，他通通一口吞咽，极少牙咬。一贯是直来直去，没有中间环节。

70年代末80年代初，电视机还属奢侈品，我们整个大院仅他一家有，还是个小屏黑白的，牌子记不清了，好像是“春笋”。每到夜幕降临，他就会把电视机搬到门口供全院的邻居观看，他应酬多爱喝酒，有几次回来的晚，我们一群小孩已经摆好板凳，这时他总会二话不说，努力把持着酒精麻醉的双腿把那台全院的稀罕物稳稳的摆在大家面前，于是大人小孩在那个娱乐设施匮乏的年代便美滋滋地围着他家的电视小屏幕开启了悲欢离合的喜乐时光。

那时候小孩子能看两本小人书，就如同现在的小孩子在手机玩游戏一样高兴，当时家里也没闲钱买，只能抽时间去小人书摊儿租着看，看一本一两分钱，看的很仔细颇认真。李大才有一位好朋友在南关新华书店上班，书店不大，只有他一人招呼店面。李大才瞅到我喜欢看小人书，便隔三差五地端回一摞，而且是崭新的，尚未启封。馋得我直围着他转，直到小人书抱进我的怀里。这是我吃到的最早的文化盛宴，我看完一本就去学校给同学们讲一本，大家流露出羡慕的眼神，让当时的我十分受用。

但是他的脾气也有失控的时候。一天我下学回来晚了些，原因是背着大人去汾河玩水，刚到家门口，他家的电视已在小院里闪亮登场，围观着二三十人。

他看到我说：“你小子去汾河玩水了吧？”

那时候汾河隔一年半载总会淹死人，大人们都不让小孩去，我们只能偷偷地跑去过过瘾。他一看穿我赶紧狡辩，但他却不依不饶，后来我也火了，便端出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他的丑事：

“你少管我，你小时候不是把邻居家的尿盆儿也穿过个洞害得人家漏了一被子吗？”

那时候人们家还没有卫生间，大家都是围着一个公厕转。为了起夜方便家家户户都备了尿盆儿，也叫夜壶，白天放在屋外，晚上请回炕头。

那一次可能我揭他底儿太深，再加当时人太多，他这个已为人父的大男人脸上挂不住，拿起屁股下的小凳子便向我扔了过来，我呢也不敢示弱，顺手捡起向他扔了回去。虽然双方互掷均未砸到对方，但好几天见面都不再打招呼，形同路人。

1981年发电厂为职工盖了楼房，他家分到一套，搬走了。1983年发电厂又为职工盖了楼房，我家也搬出了厂后院。后来他上班我上学，便没了交集，再后来我也在发电厂上了班，我在办公室他在宣传部，虽然在一个办公楼，我在三层他在五层，由隔壁的邻居变成了楼上楼下的同事，工作焦点不多，来来往往就少，但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厂后院隔壁邻居的事儿。

再后来我调了单位，到了介休，再后来听说他退休也来了介休，偶尔见他接孙子上下学，学校门口人多车杂，还有交警定点维持秩序，否则就是水泄不通，像看刀郎的演唱会，远远看见是他，但你挤不过去，也就只得远远地看看他——昔日的隔壁邻居。

作者简介

郭照辉，晋中市作家协会会员，介休市作家协会理事，汾西矿业工会文学协会副会长，就职于汾西矿业介休洗煤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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