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柿子红|赵美玲

文摘 2024-10-23 08:30 山西

又是一年柿子红

赵美玲

柿子红了，颗颗红润饱满，犹如红宝石，和那绿玉一般的叶子互相映衬，煞是好看。望着它们，我的思绪自由驰骋。

家乡并不产柿子，我对柿子的记忆源于邻居。邻居和我家隔着好几排，女主人是孝义人，娘家在山里，年年产柿子卖柿子。她不讲究穿戴，常年穿一身洗得发灰的旧衣服，看上去有点邋遢。那时候村里人都不富裕，平常割肉打酒买日用品，没钱可以赊账，等到秋收后再用高粱、玉米折算。每年妈妈都会买她家的柿子，可我从来不吃，因为我觉得邋遢人的柿子一定也邋遢。一到秋天，这位大婶就背着尼龙袋穿梭在大街小巷，要么给人送揽熟的柿子，要么收取用柿子换的高粱或玉米。那天，她来我家送柿子，我第一次近处打量她。她左手的手指捏着一杆秤，手掌托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一些柿子，右手紧紧抓着背在肩上的尼龙丝袋口，里面已经有多半袋粮食。大概是粮食太重，她佝偻着背，身体向前倾，我听得见她粗重的喘气声。她梳着一条大辫子，辫子很长，长到及腰，发丝有点毛燥，松松垮垮地披在脑后，五官很端正，黑里透红的脸庞上嵌着一双大眼睛，一笑就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一个深深的酒窝，我第一次发现她长得挺好看。她放下尼龙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羞涩地说：“抱歉，嫂子，柿子送晚了，昨天猪下猪娃，忙了一天，答应给大家的柿子只能今天慢慢送。”她边说边把柿子递给我妈，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呀，像棕红色的松树皮，手指粗大满是茧子，沟沟壑壑的纹路里有许多黑色的划痕，指头上有很多裂口，缠着胶布。她拿起秤称起了高粱，用粗糙的手指在秤星上点击：“一斤，二斤……”称完后把高粱倒进尼龙袋，紧紧抓住袋口，用力一甩，尼龙袋划了一条弧线，完美地扛在了她的肩上。我妈说：“喝口水再走吧！”她回头一笑，“不了，还有几家的柿子没有送到。猪下了十几个猪娃，得多操心呢！家里的牲畜都还没有喂呢，一会儿我还得割草去。”说完佝偻着腰走出门去了！妈妈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好媳妇，能吃苦得多。”我从妈妈的口中还知道了她要照顾生病的老人，家里一大摊子都是她一个人干，忙得都没时间打扮一下自己。妈妈把柿子洗净，我拿起一个，用力一吸，饱满的汁水入口即化，一块块果肉咬起来劲道有弹性，真是唇齿留香，别有一番滋味！望着这一个个火红的柿子，我的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大婶的背影又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果，这人，印在我的心中！

第一次进城，城里的繁华让我应接不暇，不知道该看哪里。从百货大楼出来向西走，赫然看见了路旁的柿子树。树干高大粗壮，树叶半绿半黄，叶面向着天空，像在渴望着什么，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直射下来，这儿一簇，那儿一簇，颜色或浓或淡，好似一幅泼墨山水画。一阵微风拂过，大片的树叶便随着摆动起来，山水画碎了，像洒上了一层碎银，又像微波荡漾的一池湖水。枝头上结满黄澄澄的小柿子，有的独坠枝头，有的三五成群，它们簇拥着，私语着，显得格外亲热，好像把积蓄了一年的力量都凝结在这小小的果实里，沉甸甸地挂在树上，煞是耀眼夺目……我竟不知柿子还可以装饰街道，装点生活，它诠释了秋天的美，心中对柿子的感情又深了一重。

之后去素有“柿树之乡”的云丘山游玩，着实过了一把眼瘾，柿子树随处可见。没到深秋，柿子还没变红，绿叶与黄柿相互掩映，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风景画。遗憾的是柿子没成熟，朋友说：“咱们摘几颗硬柿子吧，作个纪念。”我们都很赞同，随手在能触到的树枝上摘了十几颗，放进了我的旅行包里。一路上，柿子又沉又硬，背着柿子像背着一包石头，它们互相碰撞，咣当咣当直响，为我的旅程伴奏。这可是我第一次采摘柿子，我舍不得扔掉，硬生生把这沉甸甸的柿子从云丘山背回了家。过了一周，柿子变得红彤彤、亮晶晶，又软又糯，轻轻拿起一颗，温润如玉，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温柔，咬一口竟是别样的甘甜，甜在舌尖，甜在心间！

最近两年流行晒柿饼，我也不甘落后，趁着国庆节阳光明媚，买了几十斤莲花沟的柿子加工柿饼。这可是个大工程，先把柿子清洗干净，尤其是柿蒂部位的叶子上藏了许多污垢，剪掉枯叶再仔细搓洗一下；接下来是削皮，很多柿子长得并不规则，我找了好几种削皮器换着使用，眼见得一颗颗柿子脱了外衣瘦了身，柿子像小山一样堆了好几盆；第三步用线把柿蒂系住，再一颗颗串起来，挂在阳台上。一直忙到深夜，终于干完了，望着满阳台的红灯笼，自豪感油然而生。

生活可以是一锅粥，也可以是一幅画。我爱柿子，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甘甜和丰富的营养，当柿子挂满枝头，那一抹艳丽的红，温暖了岁月，惊艳了时光，愿我们大家都柿柿如意，幸福满满。

作者简介

赵美玲，介休市北坛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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