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父亲的背影II多吉才旦

文化 2025-01-12 05:01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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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背影

☆多吉才旦

2004年9月1日手攥鲜红的信函，怀揣着梦想与寄托，在父亲的陪伴下，横跨两县一市，乘车历时4小时15分钟，来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西宁。

现在回想，那段路程既泥泞又颠簸，幸好有父亲一路的风景及人文讲解，才消除了苦闷、烦躁的漫长旅程。父亲不仅跟我介绍了沿途许多有名的人文地理和风景，还讲到了他年轻时陪母亲到处治病的辛酸历程。1991年，母亲得了风湿性关节炎，到处寻医问诊无果。面对日益加重的病情和穷困潦倒的家境，他拿着家中仅剩的积蓄到西宁治病的往事。因当时母亲的病情非常严重，连走路都困难，再加我们兄弟三人年幼，他有过举目无亲，手足无措，甚者绝人之路的无奈。讲到动情处，我隐约地看见，他那炯黑的眼眸中闪烁的泪光，能够看出，那段艰辛的历程对他的摧残和伤害。

父亲还说，在去往医院的公交车上他的一张崭新的100元被盗的故事。当他发现后，发了很大的火。他还慷慨激昂地说，倘若那天我和母亲都不在身边，他很有可能跟那几个小偷死磕而引发祸端，幸好有我和母亲的劝离。而后他还伤心了几天，因为那100元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相当于治病期间的生活费和路费。从他那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这么多年都无法消除的憎恨的神情当中能够看出，那段往事对他打击和磨难。虽然我目睹了整个事件，但因当时年幼，对这段故事只有碎片的记忆，无法回想整个情节。

到达学校后，父亲不仅同我参与了新生报名的整个流程，还帮我领衣服、整理被褥，陪我理发后，我催他回家。因为那时已经是下午5点左右，返程需要4个小时，我怕天黑，走路困难。他还不舍得走，那时还暗笑他的迂，现在回想，那时的自己真的聪明过分。其实那年我已经19岁了，已经是个大男孩，完全可以照顾自己，但他放心不下，非要坐在学校操场的树阴处观看我军训。每当我出错，他就龇牙咧嘴、哈哈大笑，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大概过了1个小时，他过来跟我打招呼示意要走，临走时不顾众人的目光硬塞我钱，还不忘叮嘱几句，踌躇一会儿后，转身打了个趔趄，甩开不协调的两臂，迈着并不灵活的步伐，消失在人群中。我看着他那若隐若现的背影，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怕被同学看见，我连忙擦拭后，入队继续训练。

据母亲讲，父亲儿时丧母，少时丧父，本该天真、熳烂、充满梦幻的童年，父亲因家境的不幸，受了很多苦难，小小年纪就担负了家庭与生活的重任，也炼就了他那坚韧不拔的性格和永不气馁的勇气，不仅养育了我们一家，还拉帮了姑姑一家。母亲还说，父亲在而立之年，为两家人的基本生计而积劳成疾，又不舍得花钱治病，落下痼疾祸根，现在，每遇严寒天气，咳嗽不断，气喘吁吁，让人看着痛心、听着揪心。

近几年，因本人长期在外工作，与父亲分隔两地，一年内只有短短几日的相见，再加父亲身体欠恙，渐渐忘却了我的种种不好，唯一念念不忘的是我的女儿，每当与他的通话寒暄都不忘问候他孙女。至今唯独不变的还是唠叨，只不过没以前那样多。

现在，每次回想父亲的点滴往事，就联想起他那歇斯底里的冁笑和走路不协调的背影，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不由默念一段幽美的诗句。

人言日出是海角，望尽落日不见家

叹哀东山档我目，群山哭诉暮云遮

走过39年的岁月，方董父亲唠叨附着的内涵，嘱托的意义，居家的不易，养育的难能，节俭的可贵。从那时起，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跟上了父亲的背影，每次看见妻女在刷手机、乱花销，就惯性地叨上几句，方觉安心。

哎，不知何时，还能再次看见父亲的背影！

作者简介

多吉才旦，笔名亚泽多杰，藏族，青海省循化县道帏乡人，作品散见于《昆仑文学苑》《仓央嘉措诗社》，2024年荣获第六届仓央嘉措国际诗歌征文大赛优秀奖。现就职于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石乃亥镇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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