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锴 | 由故纸 温故知 (“纸色墨香”专题手稿营回顾八)

文摘   2024-06-22 15:51   吉林  

编者按

2023年寒假期间,东师手稿训练营以辽美社委托的一批清人、近人书信释读整理为内容,组织“纸色墨香”专题营展开线上研习,共有30余位同学参加(包括已毕业本科生、研究生数名)。主要工作模式是:教师范读示例、营员揣摩;选择典型案例,组织集体会读、教师讲解;选出中低难度书札分发营员试读、教师主持讨论、答疑;教师审订定稿;高难作品由教师分头录音释读并详细串讲,分发营员听音整理同时体会解决思路。研习以书札内容还原为中心,涉及尺牍行款形制、史事文心、人情事理、语法修辞、字体字形、书法艺术、文献整理、治学方法等相关常识与技能。时值癸卯春节前后,年味正浓,而疫情余威未消,但研习雷打不动,腊月廿九仍如常进行,正月初四即重新启动,一月之间举行线上集体释读共24次,每次活动短则一时半,长则三小时。活动积累了详备的日志及重要场次的完整实况,分享了丰富的资料。训练营内容充实、活动规律、扎实高效、教学相长。天南海北,隔屏相对;纸色墨香,流宕忘归。项目结束后,意犹未尽,回顾来径,省思心得,形诸文字。本公号承继传统,拟陆续选推数篇,藉以记录成长历程、总结经验,并作为特别窗口与学界交流,俾便聆取同仁方家指教。



由故纸 温故知


陈文锴

2020级汉语言文学(公费师范)专业本科生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抱着每天进步一点点的期望,我加入了手稿训练营,希望通过“被动”的形式倒逼假期的进步。而如今回望,我最大的收获却是温故知新。

重温故知和重读老书,重听旧歌一样,总能唤起初识的回忆。如看到了戴望先生手稿的“閒”字,我想起第一次看孙诒让《墨子閒诂》,就有“闲诂”还是“间诂”的纠结。而这里的“閒之不得”依照上下文显然不同于“閒诂”,定然是“闲”。这也警示我们,做学问应知其所以然,避免想当然。通过这样一个小发现,古汉语课本里的一行字在我脑海中变为这一名一句,想必我再也不会忘了。

戴望手稿截选                    《墨子间诂》

类似的还有在手稿会时,听见有位同学在朗读“乾”字时由于上下文不通而纠结。实际上,“乾坤”的“乾”和“乾燥”的“乾”繁体字字形相同。这让我回想起利用选修课坐在最后一排边听课,边记常用繁体字的峥嵘岁月,以及很长一段时间把“乾燥”念成“qián燥”,好在没有在人前念出来的可笑时光;“辠”让我回忆起古汉语课上,老师指着“辠”说,这是大篆“罪”常用写法的日常,以及公子虔因纵太子犯法而受劓刑的历史。


但实际上,温故知新的过程更多时候伴着“叹惋”——我的知识消化不良,多是囫囵吞枣。如曾國藩信中提到“鬯叙”。“鬯”字在我先前学习中多次遇到,作家刘以鬯我也略有耳闻,手机图库中还有该字字典释义的截图,但真正遇到时,却没有反应出同音字相通的训诂学常识,甚至连这个字的读音都要回忆许久;又如“洵佳士也”一句。《诗经·邶风》“洵美且异”,我早已烂熟于心,却无法反应出此处的“洵”同诗经中一样,是“确实”之意;戴望舒的《烦忧》我在初二时已经熟读成诵,但当时照着网上的节选背而没去找寻原版,而节选不能体现出诗歌两节映衬的回文之美;我曾熟读《离骚》全文,可是当信中出现相关引用化用却还是“熟视无睹”。如“羌”一字在离骚中多次出现,作为发语词,如“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在释读当天下午,我正好背过此句,可面对“羌无实际”一句,却“如鲠在喉”,只觉熟悉,却不明所以。又如勒方锜“纫感无似”;陆润庠“具纫雅注”等表达,见到“纫”字我只觉疑惑,却不曾反应语出“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纫”一开始是“纫佩”之意,指对别人的德泽和教益铭感于心,如纫佩在身。实际上用了比喻的修辞——感激之情就像缝在身上一样,铭感于心。后,“纫”字可单用作此用法。“纫秋兰以为佩”一句已被选入统编教材;纫感一词的比喻用法我也是经过老师点拨后才发觉。由此可见:关联能力的不足和想象力的缺位是手稿研究之大碍。退而观之,在传统文化学习中,应充分盘活所学知识,上引下联,多借助感官想象,而非一味死记硬背。

 曾国藩手稿   陈夔龙手稿   勒方锜手稿       陆润庠手稿


手稿研究,这样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虽常使我感到“登高自卑”,却也让我遇见了这样优秀的平台,使我能够“以稿会友”。




与良师益友交流讨论



《礼记·学记》中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此言得之。而手稿研究的学习,在提醒我学问之不精,思考之鄙陋的同时,也夯实了我知识的基础。相比新知的输入,故知的深化给了我一种与众不同的获得感,让我更好体会了传统文化之要眇宜修。“温故知新,可以为师矣”“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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