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观察了附近的两个医院,排队的人绵延了近四百米,围起来可绕中学运动场一圈,几个白衣服的蒙面人拿着大喇叭不断地对人群吼:“排两队!排两队!”
这个队伍,也许要排到天荒地老,我决定等晚些时候人少点再做。
我猜附近方圆一公里的居民一定都黄了,到了晚上,我再度出行,队伍长度居然瞧不出任何变化,还是那么长的队伍,还是熟悉的味道,唯一不同的是,降温后晚上更冷了,天空飘起了雨丝。
因为黄码只能在定点的地方做,虽然核酸点貌似很多,但黄码采样点就这么几个,我没有太多选择。我缓缓靠近排队的队伍,靠近后,我才知道我又错了,长长的队伍中间有几个巷子,里面装满了排队的人。原来这条队伍是个“山”字型,我看到的,仅仅只是最底下那一横。
身旁有个长发小哥,和我同时到达排队队伍,当看到排队的“真相”后和我同时陷入了犹疑。在原地踟蹰了两分钟后长发小哥走了,我掏出手机,看到附近一公里外还有一家武警医院,决定去碰碰运气。
行至中途,路上又遇到一个长长的队伍,我好奇地问末尾的小姐姐:“这里是做黄码的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我仔细打量这条队伍。这条队伍从斜坡下往上排,看不出来排了多长的队。万一又是一个长队,光是走到头就得几百米,而我距离武警医院也不过几百米的路程。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坡上飞奔而下一个大哥,对着他末尾的朋友大呼:“不多不多!才两三百人!”我排队经验比较少,不太清楚两三百人是什么概念,但看着他激动呼号从坡上飞奔而下的模样,我的大脑在那一刻飞速运转,按一米三人的排队密度,之前医院四五百米的队伍少说也得上千人,于是我不再犹豫,“chua”地一下插到了队伍末端。
从小我们被教科书告知一个道理: 时间就是生命。如果排队的时间也是生命的话,今天我又被人砍了一刀,生命值减五。
前面的大妈在跟更前面的大爷唠嗑,说自己的码黄了又突然绿了又突然黄了,她完全不清楚怎么回事,又说谁谁谁跟她一起住,别人的码一直是绿的,她却始终变来变去。但混乱的管理体系似乎没给大妈带来太多生活的影响,我是满脸不情愿地排队,而大妈身处队伍中泰坦自若,仿佛家常便饭一般,嘴角仍带着笑。是了,时间就是生命,她和我同时被砍了一刀,却没有掉血。
生活是自己的,尽管今晚气温只有十三度有点冻手,我还是掏出手机准备记下点东西,写着写着,又听到身边队伍不断有人讨论各种讯息,诸如突然经过此地然后变黄,这次阳性行程轨迹上十二万人变黄码,有人外地来旅游却无法回家之类的。
我深感惶恐,表面上看,我们是身处一个极度不确定的病毒环境中,而实际上,是我们丧失了自己选择与病毒做何种斗争的权利,丧失了自主的力量。作为人民,听从指挥不添麻烦就是最好的抗疫方式,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我们从小常常听见的一种教育话语:
“爸爸妈妈,我怎么做才能报答你们呢?”
“乖,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二零二二年十月五日
冷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