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工捞出装着半截尸体的行李箱,箱子上印着一串神秘号码 | 法医奇案04

文化   小说   2025-01-21 17:02   北京  

【法医奇案】是法医陆玩在苍衣社开设的法医故事专栏,讲述了法医陆玩和刑警队联手破案的经历面对堪称完美的诡计,陆玩用手中过硬的法医技术,一点一滴地拼凑线索还原整个作案过程将罪犯机关算尽的心机尽数暴露,彰显正义。

大家好,我是脸叔。

春节的脚步逐渐临近,铁子们买好回家的车票了吗?放假期间,苍衣社会持续更新。接棒刘Sir是我们的老朋友陆玩,毕业于中山大学法医专业的他,从业10年,解剖尸体超过600具,参与破获了多起轰动全省以至全国的大案要案。

之前我们更新过第一案【青山医院】,今天继续为大家更新【法医奇案】,案件从一个装着半截尸体的行李箱拉开帷幕。

这是 法医奇案  4 篇解剖笔记

本期案件:分尸案

全文 13448 字

早上六点半,队里负责痕迹检验的林霄就给我打来电话:“老陆,出警勘现场了。”

“尸体吗?是不是案子?”

当了十年法医,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肯定是案子,说是分尸。我开车在楼下等你,勘查装备我都带上了。”

这大清早的!杀人分尸属于恶性案件,很容易引起社会关注。

唯一庆幸的是江南的初春还有点微凉,尸体腐败不会像夏天那么快。

我赶紧起身,快步走到楼上敲响了刑事技术室主任办公室的门。

徐老头正在专心看鉴定书,虽然年过半百,一脸沟壑,稀疏花白的头发正在竭力对抗着不断后移的发际线,但他依然是我们局的刑事技术后盾。

“主任,我要去出现场,说可能是分尸案。”

徐老头回道:“确定吗?如果是真的,那社会影响会很严重,我要去给局长汇报,你赶快去看现场。对了,把小王也带上。去那里确定情况了给我说一下。”

我去女警值班室把王洁叫出来,这丫头听说有分尸现场,没有一丝恐惧,反而难掩激动。她是我的直系师妹,小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放着好好的DNA检验工作不去,非要和我一块儿出现场做法医。

林霄已经在车上等我们了,他看了眼跟在我身后的女孩:“你就是新来的王洁吧?我是林霄,做痕迹技术的。”

王洁有些兴奋:“林老师,您好!听说您和陆师兄是老搭档,以后我还要向您多学习。”

“嗯。我比你大,就叫我林哥好了。学习不敢当,应该说多多交流,多多交流哈。”林霄羞涩地答道。看他那样,我就想笑。

虽然长得帅,但这么大的年纪面对异性还是很腼腆。

“老林,那边说了案子是什么情况没?”

林霄说:“我刚和派出所雷所长打了电话,他说在他们辖区的河边发现了一个旅行箱,箱子散发恶臭。出警的民警说和尸臭很像,没敢打开看,就告诉我们了。”

“那怎么说是分尸?”

“雷所说箱子很小,要是用来装尸体肯定装不下,除非装部分尸块。”坐在副驾驶的刘明转过头说道。他跟林霄一样,也是痕迹技术员。

“那就是说分尸是他们猜的喽!没打开就胡说八道,打开后要是死猫死狗,你看我骂不骂人!每次只要是非正常死亡,所里根本不好好检查就推给我们,闹好几次笑话了。上次也报警说分尸,他们看都没看,光听报警人说发现人腿就让我们过去,结果是个装在麻袋里的充气娃娃,大半夜三十多公里路折腾我们来回跑。”

一旁的王洁扑哧地笑出声,引得我们几个人扭头看去,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其实这种充气娃娃和假人模特被误认成尸体的事在一线法医的工作中很常见。人的认知很容易被误导,比如有人说死人现场很臭,但是如果尸体没有腐败,单纯的血迹其实是不会有什么臭味的。

车子行驶半小时后,我们来到案发所在地的派出所,又跟着派出所的车开到山脚下,所里带路的辅警说还要步行20多分钟。我们只好扛上装备开始往山里走。王洁让我刮目相看,虽说是个女孩子,但身体素质没得说,扛起勘查设备大步流星,一点不比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慢。看似娇弱的身材却能在山路上灵活地辗转腾挪,让我有种这姑娘种地一定是把好手的错觉。

到了现场,我老远就看见一个民警和两个辅警站在河边,还有两个穿着反光背心的工作人员,此外就没有其他人在场。看到我们一行人后,民警朝我们挥手。

我问他:“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两位是河道清理工,他们是报警人。”民警说着便将人叫到跟前,“你们再把发现箱子的经过和这位警官说一遍。”

两名工人看了看我,其中一人开口说:“我们是村委会派过来清理河道漂浮垃圾的,刚到这里就发现河床下有一个行李箱。箱子挺重的,我们把它捞上来,隐约闻到恶臭味,有点害怕就报警了。”

“你打开了吗?有没有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我问。

“闻着就挺恶心的,谁会打开它?”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民警:“你们来的时候打开过吗?”

他略带尴尬地指着报警人说:“他俩说是死人,我也就没再看了。”看我瞬间黑脸,民警又补充一句:“我们也不敢乱动箱子,怕破坏现场。”

“至少要打开确定是人还是动物吧!也有可能是被抛弃的婴儿,什么都不看就通知我们……”我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林霄和刘明俩人已经把箱子打开了。

“陆玩!给领导汇报,是命案!”林霄说完就走到旁边,示意王洁穿隔离服。


黄色的行李箱并不大,长56厘米,宽38厘米,高27厘米,箱子的拉杆和下方的两个轮子已经损坏,但还能看出这是个高档箱子,上面配置的密码锁将箱子紧紧扣住。

林霄和刘明花了很长时间,最后用液压钳破坏密码锁才把箱子打开。整个箱子的做工非常好,内部没有大量进水。箱子打开后,里面有一条棉麻材质的棕色围巾,包裹着一块尸块,只有下半身。我将尸块抬出,仔细检查箱子的各个夹层口袋,没发现什么物品。除了尸块和围巾,箱子里还有两块很大的鹅卵石。显然,这是为了不让箱子浮起来才放进去的。

林霄说:“等我把箱子和尸体情况拍照固定后,你再动手。”

尸体下肢各个关节已经僵硬,抬出来依然保持着蜷曲的状态。检查发现,尸体上的尸斑多集中在足部,比较淡。尸斑是一种肉眼可见的特殊表象,由于人死后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循环停滞,血液渗透进组织间隙,向下坠积而成。尸斑可以反映死亡时间,也能反映尸体保持的姿势,据此可以推断尸体有没有被人为移动过。这部分尸体上的尸斑用手指按压已经不会褪色,属于浸润期,说明死亡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尸体表面有大量血迹,未发现文身、胎记、疤痕等可识别的标志。

尸体被从腰部横向截断,切口有平行状线性痕迹,像锯子留下的锯痕。与盆腔相连的器官被挤压在一侧。

“老林,你拍好了吗?等会儿人多就不好保护现场了。”

“拍完了,你放心。”林霄回答。

这种抛尸现场,往往有很多重要的线索,刘明带着辅警四处检查。

我转头问王洁:“师妹,你怎么看?”

“这半截尸体,怎么说也有八九十斤。而车是开不到河边的。假设凶手是从我们下车的地方把尸体搬到这里,那凶手体力可以啊!”

我起身问那两个报警的人:“除了从这条马路过来,还有什么路能到这里?”

“没有了,最快就是从这条马路上过来,再就是划船过来。不过这个季节水很浅,没有像我们这样多年划船经验的人,划到附近很容易搁浅。就是因为水浅,我俩才看见这个箱子的。”

林霄对我说:“刚给领导汇报完,一会儿侦查和其他部门也要寻找另外半截尸体,估计没什么线索。我和刘明去看看从马路到河边这段路程有没有什么痕迹。”

“老林,你觉得凶手是什么时候来这里抛尸的?”

“看这个尸体的腐败程度,应该没死多久。如果白天把行李箱抛进河里,很容易被人发现。凶手应该是昨晚抛尸的。”

我看了看林霄:“我也这么认为,凶手抛尸时应该比较慌张,这里的水不是很深,箱子颜色又鲜艳,丢水里很容易被发现。按照报警人的说法,这个季节河里水位下降,如果是夜里,凶手看不到河水有多深,又不敢往河中间走,那么可能把尸体丢在较浅的河边就走了。”

林霄环顾四周:“别说监控了,这荒山野岭连个路灯都没有。我先去那边看凶手有没有留下痕迹吧。”

不久,技术中队的领导、刑侦大队的领导和侦查的人联合派出所的警力,对周边进行了一番搜索,没找到另一半尸体。

技术室的同事又勘查了一遍现场,也没发现可疑的痕迹、足迹、指纹等线索。我们将尸体运回解剖室,把装尸体的箱子交到DNA实验室送检,希望能从上面检出除尸体以外的DNA分型。

现场勘查结束后,侦查员根据我和林霄提供的报告,推断出死者的身高、体重,进行失踪人口排查,没有发现吻合的身源。情报中队对马路上的视频进行排查,由于车辆多,也没有获得可靠的线索。派出所虽然扩大了搜寻范围,但仍没有找到另外的抛尸点。

命案侦查最重要的就是确定死者的身源。只要凶手不是突发性应激杀人,一旦确认身份,就可以从死者的人际圈侦查可疑人员。但如果连死者是谁都不清楚,就很难进行下一步行动。

下午,根据DNA实验室的王宇提供的检验结果来看,死者的DNA分型在全国DNA信息系统里没有比对成功,这就意味着死者没有前科。装尸体的箱子内侧和鹅卵石上有大量血液,箱子表面和拉手、锁扣都因为在河水中长时间浸泡,没能检出有效的DNA信息,这就意味着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所有的办案人员都陷入了巨大的压力之中。这剩下的半截尸体和嫌疑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吗?

林霄和我将半截尸体来来回回检查了很多遍,我们疲劳地瘫坐在解剖室外面的椅子上。林霄拉下手套和口罩,将身上的隔离服退到膝盖处,从上衣里摸出一支烟点了起来。

我看他吞云吐雾的样子,像是得到了巨大的放松,于是伸手到他面前:“给一根,就你自己过瘾啊!”

“你不是不抽烟吗?”

“看你惬意的样子,试试不行啊!”

林霄抽出一根递了过来。我接过烟说:“你有没有想过凶手可能没有把死者的上半身丢掉?”

“什么?说说凶手抛尸一半的原因。”林霄问我。

“凶手抛下半截尸体后,可能觉得抛尸地点不理想,怕继续抛尸会暴露自己,便索性把抛尸改成藏尸,想着这样应该比较保险。两种行为从犯罪心理来看是不同的——抛尸具有冲动性,藏尸更需要思考和准备。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凶手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抛了下半身,冷静下来后决定放弃抛上半身?”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如果是这样,那要找到上半身就得转换思路了。”

“嘀嘀嘀……”电话铃突然催命似的响起来。林霄接完电话后对我说:“老陆,你猜错了,上半身在隔壁新陇市找到了!”


我和林霄脱掉隔离服,准备回局里。

“王洁,尸体有没有冻起来?走了!”

王洁从里面跑出来一脸疑惑地问我:“师兄怎么了?”

“找到死者的上半身了!”

王洁迅速上车,我们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局里。

回到局里,徐老头已经布置好任务了。我们推开他的办公室门,技术中队的老少爷们儿都聚在这里,烟雾缭绕得跟仙境一般,感觉在里面走都要开导航。看到我们进来,徐老头说:“快进来,新陇市局今天下午三点半接到报警电话,说在他们辖区的荒山脚下发现半截残缺的尸体。初步问了情况,尸体为男性上半身,埋尸的地方偏僻,没有监控摄像头。两边的局领导决定由我们主办这个案件,现在新陇市局已经将现场封锁,我带队,你们几个带上装备,我们先去勘查现场。”

“唉!这种事,我永远逃不掉!”听我长吁短叹地抱怨,林霄也是一脸无奈。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也从来逃不掉,我才平衡了些。再看王洁,还是斗志昂扬的样子,我不禁感慨“年轻真好啊”。

去新陇市的埋尸现场要三个小时,我们几个人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车子开到新陇市区时,我都快饿死了。

“主任,咱们买个包子吃吧!今天一口饭都没吃呢。”看我祈求的眼神,徐老头当即决定请大家吃面。一人一碗大排面,拌了几个凉菜,林霄和王洁在那里细嚼慢咽。我可装不了斯文,一下就把一碗面倒进胃里。趁林霄不注意,我用筷子扎起他碗里的卤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舔了一口,一脸得意地问他:“好吃不?”

林霄原想伸手护住那颗卤蛋,一着急把手插进了自己碗里,气愤到骂出口:“全国要是举办不要脸大赛,你肯定赢了。”

王洁看向差点被卤蛋噎住的我说:“师兄,我发现一件特别好玩的事,你平时喜欢开玩笑,可是一工作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一本正经。”

“你说得对。他平时就是没正形,我们全技术室风气的破坏之王,主任都想让你监督他。”我还没开口,林霄就在一旁诋毁我。

“可是陆师兄工作的时候很靠谱啊!”王洁说。

王宇在旁边打岔:“妹子,陆哥人格分裂,你慢慢就习惯了。”

填饱肚子后,我们开车到新陇市局的刑侦大队,一名姓杨的副大队长和另一名侦查员带我们赶赴埋尸现场。路上,徐老头问副大队长:“杨大,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

“有几个孩子上山挖竹笋,挖到了一个行李箱,打开后发现尸体,家长就报警了。当时,我们的人还没到现场,就提前通知村委会保护现场。”

“杨大,你们的技术员和法医去勘查过现场了吗?”我赶忙追问。

“那倒没有,毕竟你们的专业能力更出众啊!我们接到局里命令协助你们,不敢轻易插手,怕帮了倒忙啊!”这位副大队长一边笑,一边往前走。

说话间,我们到了埋尸点。埋尸地点和前面抛尸的地点很相似,都是从公路上穿过一片竹林往深处走,大概六百多米的地方。不同的是,这竹林比之前的灌木丛好走得多。我们没有继续往里走,等痕迹技术员拿上足迹灯和照相机固定完鞋印,我们才进入了埋尸点。

埋尸地是一个长宽各一米多的浅坑,整个坑也就五六十厘米深,差不多能把装尸体的行李箱放进去。竹林里湿度大又隐蔽,翻出来的土还是湿润的。

在坑的旁边是一个长73厘米、宽47厘米、高30厘米的行李箱。行李箱虽然是从土里刨出来的,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很新的,划痕不多。行李箱的口是敞开的,里面装着只有上半身的男尸。尸体上除了裹着一层塑料布,没有别的东西。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刨坑的工具,徐老头带着其他技术员开始常规的痕迹勘查工作。我带着王洁做尸表检查,刘明负责帮我拍照固定。林霄带着两个辅警搜寻周边,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物品被埋尸者遗漏。

现场勘查结束后,我向徐老头提议将尸体带回去和下半截一起做解剖。虽然这两截尸体腰椎断的地方相同,软组织切口相似,脏器也能拼接成一整套,但还是要证实。其次,要尽快将凶手可能碰触过的地方进行DNA检验。

徐老头同意了我的意见,还说领导们对案子的进展很关切。大队那边急得团团转,都在等我们给线索。现在除了技术,侦查和情报部门一点头绪都没有。

在返回的路上,没有了新陇市局的人,我们也就无所顾忌了。徐老头先开了个头:“大家都辛苦了,你们四个这两个现场都看过了,说说你们的想法。”

林霄托着下巴说:“第一个抛尸现场,从马路到河边这段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箱子上和里面的鹅卵石也没有指纹。河边的鹅卵石也没留下鞋印。尸体和箱子加起来80多斤,地面却没有留下拖拽箱子的痕迹。

“从马路到河边的距离,我们要走20分钟。如果没有痕迹,说明这个人是带着尸体走的,证明凶手体强力壮。扛着这么重的箱子,却没有在灌木丛小路上留下脚印,有两种可能:第一,抛尸者破坏了脚印;第二,后面进入现场的人踩坏了脚印。

“埋尸现场有几点不合常理:第一,那片竹林的竹子根茎粗大,根本不适合挖坑;第二,坑挖得很浅,稍微盖点土就满了,很容易被发现;第三,埋尸的地方离公路的垂直距离只有六百米,穿过竹林是一片土地松软、没有人烟的灌木林,埋尸者完全可以再往深处走一点,但他没有。从以上这些情况可以推断,他对那里的环境不是很了解。难道他一边开车一边寻找抛尸的地方?他做完这些去了哪里?

“整个埋尸的过程都很匆忙,到底是怕人看见,还是急着用车?以上就是我的一些想法。”

王洁突然举起手,像个学生一样开始发言:“我赞同林哥说的。还有一点,凶手处理尸体的地方都是荒山野岭,行为匆忙可能是因为当时是白天。这两个地方的下车点都没有路面监控。我倒觉得凶手应该对这两条路比较熟悉。”

王宇说:“除了那个箱子,其他都不能提取到嫌疑人的DNA。我要拿箱子回实验室,将嫌疑人可能会接触到的地方分段取拭子,希望有个好结果。”

他们几个都说完了,徐老头转头看向我:“陆玩,你有啥想说的?”

“主任,我想说的暂时保密,我要系统地解剖完尸体再向你汇报。”

徐老头黑着脸:“还给我们卖关子,你要是尸检完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主任,贫道刚求一卦,这案子要破了!!”


徐老头不屑地说:“陆玩,你有点正形!你这么牛,技术室要我们干吗?留你一个就够了。”

看到徐老头真的生气了,林霄赶快出来打圆场:“主任,别跟这个神经病一般见识。他的意思是说尸体上肯定存在有价值的线索。”说完就转过头看向我,“对吧,老陆?”

“对对对,主任,我去让尸体开口说话,告诉你是谁杀了他。”

徐老头这才平息了怒气。

几个小时的跋涉之后,我们终于抵达本市殡仪馆解剖室门口。为了工作方便,乡政府和民政局跟殡仪馆要了地,盖了一栋二层小楼,专门用来做公安局解剖室。我们穿上隔离服从后备厢抬出箱子,徐老头看着警车,难掩心疼。说来也是,这是第一次用警车拉尸体,何况警车还是队里刚买的,有时接送领导也用。如果让领导们知道他们坐的车装过尸体,不知他们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里我又坏笑起来了。

“师兄,你笑什么呢?”王洁问道。

“你咋这么厉害,我戴着口罩,你都知道我在笑。”

“你的眼神,一看就绝对没想什么好事。”林霄抢着说。

“你说大队领导要是知道我们拿这辆车拉尸体,徐老头会挨骂不?”

“陆玩,你要死不要连累我,我还留恋这个人间呢!”

“哈哈,看把你吓的,干活儿干活儿。师妹,去准备解剖工具!”

“好了,师兄!尸体的下半身我也从冰柜里推出来了,正在解冻。”

我带王洁做尸检,林霄负责拍照固定和记录。

尸检主要分为尸表检查和解剖检查。尸表检查针对的是尸体的一般情况、尸体现象、体表特征、病变或损伤等,包括尸体身高、体重、衣着,身体上特殊标记,口腔肛门、表皮面膜等损伤病变情况。而解剖检查是指对尸体做全面系统的解剖,要求四个体腔(颅腔、胸腔、腹腔和盆腔)全都剖开,进行各体腔及其中内脏器官的检查和测量,从而确定死因和死亡时间。

我们准备把尸体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拼接在一块。

“箱子还没仔细检查过吧?”我提醒林霄。

“想等尸体检查完再看。”

过了会儿,林霄开始在箱子里翻找。

但箱子很新,没有发现任何可靠的线索。

我根据尸体在箱子里的形态,对凶手可能会碰到的地方进行脱落细胞提取,用于提取DNA。

检查完箱子后,我将它放在解剖室西边窗户下面。

接下来是对尸体进行系统检验。

“等等,这里有东西。”隔着箱子内衬,我发现在拉锁后面的暗袋里有一张纸。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出来,摊开后发现是一张广东省佛山市某医院的B超报告单,上面写着“子宫底见一11mm×32mm孕囊回声,其内可见胚芽,胎心搏动良好,超声诊断怀孕7周多”。患者的名字叫张凤梅,年龄37岁,报告日期是两周前。

“王洁,马上给徐主任打电话,把这个情况告诉她,让他们查一下这个张凤梅是谁,和死者是什么关系。这个张凤梅肯定是个关键人物,估计不是和死者认识,就是和凶手认识。”

王洁放下记录本,马上开始打电话。

这两半尸体从断端切口处可以吻合,抛尸的地点比较偏远,没有野兽对尸体进行破坏。除此之外,腰椎被锯开的地方,纹理也相同。两个箱子里散落的腹腔和盆腔的脏器,也能拼凑成完整的一套。

尸检发现尸体为中年男性,体长175厘米,其致命伤是左侧颞部受到钝器击打,致使死者左侧颞部及左侧顶骨粉碎性骨折,颅脑组织挫伤,死者左侧面部严重变形。

“师兄,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王洁看着我。

“哪里不对劲?”

“我也说不上,总觉得他死得很安详,没有痛苦。和之前被钝器击打致死的人对比,这具尸体很不一样!”

我低头看了看尸体:“我也觉得他的损伤有点奇怪。一般的钝器击打人体,如果作用力很大会导致骨折,那表皮的软组织肯定会有挫裂伤,开放性的伤口里应该还存在组织间桥。但他的颞骨和顶骨都碎得一塌糊涂,表皮的软组织却没有破损,只是内部出血,这是不是很反常?”

说完我拿起手术刀从尸体左耳根上缘做了一个冠状切口。这是分离头皮最常用的方式,切完后会暴露出颅骨。死者左侧的顶骨和颞骨粉碎,骨折区域的边缘呈现出连续的小弧线样,就像是规则的花边,每一个弧线形成的半圆都是等大且边缘清楚的。

“师兄,你看这像是什么工具击打造成的?”

“奶头锤。”我肯定地给出答案。

“林霄,过来拍照。”我把伤口和骨折处尽可能暴露出来。

“师妹,看这伤,有没有发现什么?”我对着王洁指了指骨折的地方。

王洁一脸疑惑:“师兄,很明显就是致死伤吧!”

“如果是奶头锤造成的,那回到刚才的问题,砸成这样为什么表皮没破?还有,你看看,这弧线连续在一起有五六段。从骨折范围来分析,这绝对不止砸了十几下。如果是两个人对打,不可能十几下落在一个部位。所以他肯定被控制住了,根本没有反抗能力,所以后几锤才会都砸在同一个地方。”我说道。

“我们可以从死者的指甲来看有没有反抗的抓痕,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的DNA。”我朝王洁点头,表示这个分析很到位。

“我大胆推测一下,骨折成这样,表皮却没破,会不会是垫着什么东西砸的?比如质地柔软的物品。可是转念一想,凶手都用奶头锤砸你了,还要给工具包起来,这不合逻辑啊!”我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师兄,这样看来,你的推断还需要依据。”

“对的!取他的胃内容物,还有心血、肝脏送理化检验,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没有反抗能力。我要好好想想,一定还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做完尸检,王洁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我让她到一边休息,我来清理解剖台。时间飞逝,转眼已经到傍晚了。

“不对!”我冷不丁的一声惊呼引起了林霄和王洁的注意。

“你发什么神经?一惊一乍的!”林霄朝我翻了个白眼。

我快步来到解剖室西边的窗子下面,蹲在行李箱前面仔细地观察。从窗户里斜射进来的落日余晖,洒在行李箱上,行李箱提手的这面泛着阳光,很是晃眼。但这晃眼的地方却是一处较暗的区域,这处区域明显对阳光的反射比较弱。

“你俩过来看,这箱子上有东西!”我把他俩唤到跟前,指着箱子上的暗斑给他们看。

“你看见啥了?”王洁和林霄俩人满脸不解。

“这个地方反射光线没有旁边亮!”我努力指着,但他俩还是没有发现。我着急地拉着林霄:“你蹲下来,来我这里看!”

林霄蹲在我旁边,仔细地看着我手指指向的地方:“好像是有点色差,等我一下。”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回来,手里拿着多波段光源。只见他蹲在箱子旁边,拿着多波段光源,在不同的颜色里来回尝试。

“好像是一串代码,看不太清。”我和王洁也把头凑过去。

“好像是CZ352114APR或者是CZ852714APP,都是水平翻转,很难认啊!”王洁艰难地辨认着。

听王洁说完,我趴得更近了:“好像是CZ352114APR,第三位上是个3不是8,你们再仔细看一下。”

“第三位好像是3,可为啥是翻转的呢?”王洁瞪大眼睛,想从我脸上寻求答案。

“是什么人印上去的吧?”我继续猜着。

“谁会印个翻转的号码?”

我突然回想起来,小时候跟着舅舅去他单位玩,捡到一台铅字打印机。上面的字都是水平翻转的。当时不懂,还问过舅舅。他说翻转的字,印出来才是正确的,还拿出一块铅字字模在纸上印字给我看。箱子上的字母和数字都是翻转的,说明印上去的这行是无意发生的。如果是人为印东西就不会是翻转的。

“这串号码代表什么啊?”王洁问出了我们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把箱子带回去,用显微镜好好研究一下!”

解剖完尸体,我们三人开车带着箱子回了局里。一路上沉默无言,尸检让我们精疲力竭。回来后我也懒得去徐老头的办公室汇报。一来尸检没有什么大收获,反而疑问更多,之前自己吹的牛皮还没兑现;二来我们三个确实饥饿难耐。

我决定叫上林霄和王洁一起去外面吃点东西,就在公安局对面的饭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坐在饭馆门口,看着饭馆老板的小孩在旁边玩,好羡慕他的无忧无虑。突然他手里的乒乓球滚落出来,眼看着就要滚到大街上,我下意识地出腿挡住,结果不小心大脚落下,踩到乒乓球上,小球瞬间就扁了。孩子立刻嘶心裂肺地哭喊起来。林霄和王洁赶忙去哄。

我拿起坏了的乒乓球想把它复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林霄:“老林!死者的右脸有擦伤吗?”


林霄吃了一惊:“好像没有。”

王洁也在旁补充:“死者右边头面部没有损伤,我最后缝合的就是头部切口,印象很深。”

“我们快点吃,上去看看照片。老板,还有个菜,麻烦快点!”

“陆玩,你怎么会关注死者右侧头面部有没有受伤?”林霄问道。

“我想还原谋杀的过程。”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办公室,翻开下午尸检的照片,死者右侧面部除了尸斑,没有什么损伤。

“老林,我大概知道这个人被打死时是什么状态了。”

“什么状态?”林霄那小眼神立刻勾起我戏耍他的欲望。

我作势掐指一算,半闭双眼说:“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

“你咋这么贱?”林霄伸手就要打我。

“别打别打,我现在只是一个猜测,等确定了再跟你们说,等会儿我们去实验室啊!”我抬手挡住林霄拍过来的巴掌。

“师兄,去实验室干吗?”王洁问我。

“去看看箱子上那串字母数字,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你林哥的姻缘定数,哈哈哈。”

听我这么一说,王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等到了痕迹检验实验室,林霄小心翼翼地将箱子表面的那一块反光异常的区域裁下来,放在比对显微镜上。调整好仪器的焦距,电脑屏幕上正显示显微镜所探查到的画面。

林霄熟练地移动着光标,拖动视野寻找印有那些字母数字的地方。突然他将光标移动到一处停下,指着屏幕说:“看,这里就是放大后的那个数字上面。”

“这黑乎乎的,啥玩意?看不清楚。”我对他展示的结果十分不满。

林霄将倍镜切换到40倍,一串代码映入眼帘。

“师兄,你看确实是CZ352114APR。”王洁指着屏幕对我说,“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看看这是啥?”我指着屏幕上几处条索状的东西问。

林霄将倍镜切换成100倍说:“这些像是某种纤维!”

“密密麻麻的,那这些纤维里又圆又黑的东西是啥?”王洁像个小学生一样发问。

“这黑色颗粒像碳粉,那纤维像纸张纤维。”我说完,两人张大嘴巴看着我。

我继续说:“大胆猜一下,什么纸张上会写这串号码?如果纸张在湿润的环境下和箱子表面紧紧贴压在一起,这串号码就会印在箱子上——而且刚好是翻转过来的。”

“可这串号码是什么意思呢?”王洁继续刚才的疑问。

“什么东西长时间被压在行李箱上,以至于字都印在上面?”

两人面对我的提问依旧摇了摇头。

我得意地说:“会不会是航空公司的行李票?没摘下来,时间长了就被挤压印在上面!”

“你怎么这么确定是航空行李票?”林霄质疑。

“因为……因为……”

“你快说啊,神经病!又开始卖关子,急死人。”林霄生气地催我,王洁也着急得看似快要窒息了。

“因为我打开手机,发现这串号码和上次旅游时箱子上的行李票格式排列很相似。如果真的是行李票,就能找到这箱子的主人,估计死者的身份信息很快就能浮出水面了。”

王洁听完,马上拿出手机搜索:“林哥,师兄好像猜对了。我刚才查了一下,‘CZ352114APR’中,‘CZ’表示南方航空公司,‘CZ3521’表示这趟航班是广州飞杭州的,‘14APR’是日期,指的是4月14日。时间距今天还蛮近的,我马上告诉侦查员,让他们去查当天的航班,调取监控看看谁拿了这个行李箱。”

“咣当”一声,实验室的门被用力推开。王宇探了个脑袋说:“你们在这里啊,领导叫开会,快走。”

在路上我拨通了侦查员肖良的电话:“良仔,这案子你们队谁负责?”我问。

“我们侦查二中队范副队负责,我和老包实操。”

“走!你和我们一起去会议室。我给你一个航班行李票号码,估计可以查到尸体身源。我再把推测的结论跟大家说一下,也请大家帮我分析分析,恳请大家指正啊!”

徐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后面,一脸不可思议地说:“乖乖,你陆玩啥时候也这么谦虚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还不是受林霄影响,你看他总是一副儒雅的谦谦君子的样子。虽然很累,可是你们都喜欢嘛!我也要学学,给自己加加人气!”

林霄站在旁边,一脸黑线。

徐老头让王洁把各个专业的主力都召集到会议室,大家都坐在下面,留我一个人上去给大家说想法,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老头:“陆玩你不是跟我说算命算出来案子要破吗?说说凶手是谁吧!”

“嘻嘻,我不知道啊!”

“你是不是又犯病?不知道胡咧咧!”徐老头都喊破音了。

“不是不是,主任,你听我说,从在竹林里找到尸体的上身开始,我就有点眉目了。

“我和林霄尸检完,发现了几个问题。首先,死者被钝器击打颅骨和面骨,死于骨折和脑组织损伤。死者的致命伤——左侧头面部的损伤十分奇怪,左侧头面骨呈粉碎性凹陷骨折,骨折区域的边缘呈现多个清晰的弧线状,明显可以看出伤人的工具可能是奶头锤这样的具备一定质量的金属钝器。一般的钝性伤如果骨折成这个样子,骨折处的表皮和肌肉等软组织一定会形成挫裂伤,伤口里一定有钝性击打的特征组织间桥。

“但是死者左头面部骨折区域的表皮,除了皮下出血,没有大面积破裂。我和林霄猜测凶手在锤头上包了东西或者垫了软质的东西。下午我无意踩到一个乒乓球,我发现球体变扁有两个点:一个是和我脚底板接触的地方,另一个就是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死者左侧头面部被锤得如此严重,那按道理右侧头面部也会和接触面有一个作用力吧?

“可死者右侧头面部却没有损伤的痕迹。只有一种可能:死者右侧头面部接触的也是质地柔软的材质。再有,从骨折线上来看,死者至少被凶手锤了十几下。打击得如此集中,说明第一锤下去死者就失去了反抗能力,后面的十几锤才能如此准确地落在一起。谢大姐,死者血液酒精含量检测结果怎么样?”

“死者血液酒精含量2500毫克每升,属于酒精中毒状态。”谢大姐答道。

我继续说:“所以死者被锤击时是醉酒状态。结合我所有的推断,死者醉酒后深度昏睡,被锤击的时候没有反抗能力。被锤击时,左右侧头面部都被软质物品垫着。

“猜测案发现场在哪里?有没有可能是死者的卧室?如果死者在自己的卧室喝醉,那让他放松警惕的人是谁?妻子?情人?挚友?

“为什么要垫着软质东西呢?可能是想阻挡喷溅的血迹,更可能是为了减轻死者的惨样带来的视觉冲击。就像我们第一次看人杀鸡,会控制不住闭眼睛一样。那凶手会不会是个女人?或者说女人的可能性会不会更大一点?这就是我的所有推断。

“接下来有几个重点地方要去调查。第一,查清楚死者是不是有情人或者非常要好、一起居住的朋友;第二,死者的居住地点或情人、朋友的居住地点,找到后要留意,类似床头柜、墙面、沙发扶手这些地方的缝隙中,可能还会留有血迹。死者是睡着时被人锤击的,头颅内压力增大,血液会从口鼻处喷溅到这些家具上。这是很重要的证据,因为凶手既然分尸,肯定也会打扫现场。”

听完我的长篇大论后,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肖良说道:“如果知道死者身份,可以调查他的人际关系,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杀人动机。”

其他人没有什么异议。徐老头说按照这个思路,等侦查找到行李箱主人或者死者身源后,技术马上跟进搜索固定证据。

“陆玩,要是都被你猜中,那我还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徐老头对我说。

“主任,要真是情杀,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陆哥,你这下可露脸了,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了。”大清早的,电话里传来肖良激动的声音,将我彻底唤醒。

“昨晚那么晚睡,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你有人性吗?”我气愤的喊叫声把上铺的林霄也吵醒了。

“哎!下铺的那位,你接个电话这么大声,你有人性吗?”林霄从床上下来踩在我身上,质问着我,“谁打来的电话?有啥事非要现在说?”

话音未落,我就听见电话那头的肖良说:“侦查这边根据我们提供的那串数字,确定是航空公司的行李号,发现箱子主人就是死者。死者叫仵志雄,45岁,广东人,已婚,妻子怀孕,是做家具生意的。昨天我们根据死者的电话通话记录,查到了一个最频繁的通话号码。机主是个女人,名叫殷小佳,24岁,无业。对死者工作点的调查发现,他的雇员都不认识这个女人,也不清楚死者的居住地点。后来从公安网的房屋信息才找到了死者的居住地。通过对保安和邻居的走访,确定死者和殷小佳共同居住在这个地方,但殷小佳已经离开本地了。监控上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发现抛尸的前一天。”

“你们找得到她吗?”

“已经申请技侦协助了,跑不掉的。”

“良仔,审讯时你一定告诉我,我要陪审。”

“陆哥,你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主动要求加班的。”

“主要是怕你犯错误,毕竟殷小佳一听名字就是美女。”

林霄听到我的调侃也在旁边一个劲地坏笑。我挂了电话后看了看林霄,问道:“你还睡不?我想去问问,死者和女孩同居的地方,监控调查得怎么样了。”

“嘀嘀嘀……”林霄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对着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我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徐主任。

“主任,您说,哎,我和陆玩都在值班室,这就去。”

挂上电话后,林霄说:“走吧!老陆,主任让我们去勘查死者居住的地方。估计和你猜的一样,女孩的住处就是第一现场了。”

提上现场勘查箱,我和林霄按照位置,导航前往一个叫新风家园的小区。小区位于城北,一路很顺畅,这个时间点除了早起的清洁工,路上基本没有什么人。他们是披星戴月地劳动,我们是没日没夜地工作。但我并没感觉到疲惫,入警这几年,支撑我的是对法医工作的热爱,和那种破案后拨云见日的快感。

到了小区,只见几辆警车已经停在楼下。我和林霄坐电梯到了死者租住的房间,队里的人已经在勘查现场了。徐老头在门口和市局支队的领导说话,我穿上鞋套,戴上口罩、手套等防护装备进到屋里。房间是套三室两厅,很明显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所有的物件都很整齐。王宇在卫生间喷洒蓝星试剂寻找血迹,我来到卧室。卧室里放着一张双人床,床头和右侧都紧贴着墙,床的左侧有一个小床头柜。

“刘明,卧室这边你们勘查过了没?拍照了没?”我问在客厅取指纹的刘明。

“陆哥,卧室地上足迹我看了,概貌照片也拍了。通道已经打开,你们可以进去了。”

我将床头柜轻轻挪开,打开手电仔细检查这一片区域,没有看见明显的血迹。我回头看了一眼,床右侧靠墙的地方也很干净。这是一面白灰墙,如果有血迹,会很快渗进去,并且不容易清理干净。如果真的和我猜测的一样,死者是在床上被凶手垫着东西砸死的,那死者一定是躺在床左侧并且是侧卧的睡姿,受到锤击时血从口鼻喷出,可能溅在了床上或者床头柜上。由于锤击时有软质物品覆盖衬垫,血迹飞溅出来受到阻挡,能喷溅到远处的量会很少,再加上凶手打扫得很干净,要找到血迹绝非易事。

“林霄!刘明!我们把柜子和床拆了。”

未完待续,下期继续更新【 法医奇案 · 05 】。


—END—

作者 | 陆玩

法医

编辑 | 闫弘

运营 | 阿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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