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评刊 | “十二背后”:人与自然最生动的表达

文化   2024-11-07 16:30   北京  






其伦,男,作家,评论家,中国作协、中国评协会会员、重庆市作协、评协、民协会员,曾经在《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北京文学》《广州文艺》《莽原》《黄河文学》《神剑》《湖南文学》《满族文学》《山花》《湘江文艺》《太湖》《翠苑》《辽河》以及百余家文艺刊物或报纸副刊发表作品达上百万字。《文学报》重点作者。在《新华书目报》开设“文坛素描”专栏,获得过《人民文学》近作短评金奖和银奖、《钟山》杂志社优秀读者奖、《作品》优秀评刊员。出版了点评著作《安于悦读》。

“十二背后”

——人与自然最生动的表达

周其伦



大型文学双月刊《十月》的“田野志”是我特别有感觉的一个非虚构栏目,这种感觉来自于2024年第五期,来自于该刊对“十二背后”这一乡村地标的生动描摹。这些年,我对文学刊物的阅读情有独钟,当然,我关注得更多的还是刊物上不时推出的小说佳作。《十月》也是我特别垂青的,我还曾经为首发在这家刊物上的多篇作品撰写过评论文章。

拿到这期《十月》,“田野志”里那一组关于“十二背后”的文章便牢牢地吸引住我的眼球。不可否认的是,让我在第一时间颇有亲近感的,首先肯定是十二背后这个别致的地名。十二背后所在的贵州省遵义市距离我居家的重庆很近,地理位置的一衣带水和生活习性的大致想通都让我特有感触,此前我也多次在不同的场合中听文学圈的朋友提起过这个地方,只是未曾谋面。其次是这组文章的作者李元胜、半夏、哥伦布·陈、蒋春光、许大立等五位,有三人都是我非常敬佩且熟悉的重庆作者,他们的文字我多有涉猎。当我读完了这组文章,我对十二背后的感动和认知,很快便从感性层面的上升到一种理性的探求。

五位作者对“十二背后”多侧面全方位解读,仿佛撩开了十二背后那神秘的面纱,将一处万物丰茂的生态环境打卡地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读者面前。那种由大自然天造地设的鬼斧神工,在几位作者惟妙惟肖掷地有声的描摹中,带给我们的是一种醍醐灌顶的震撼。这在我过去阅读同类文本的感受中是很难碰到的。以至于读完文章的那几天,我很长时间沉浸在对“十二背后”的种种怀想中,我觉得这样的发乎内心的书写本身就具有了一种相当感人的力量,也让我再一次对《十月》的“田野志”这个栏目更加肃然起敬。

著名诗人李元胜客串了一把主持人,他用诗意的语调和跳脱的文风将“十二背后”的情景相容和盘托出:

十二背后是近年声名鹊起的旅游区,更是西南甚至中国的一个很有意思的乡村样本。它有着宏大的地下王国,仅双河洞的长度在亚洲排名第一,多层洞穴、水潭、天坑、地缝和阴河巧夺天工地编织成绝无仅有的地质奇观,也使它成为世界级探险家的目的地和休闲山地运动爱好者的乐园。

在他的寥寥数语间,诗人对这里的山水的喜爱和他对这组文章所阐释的开宗明义便扑面而来。

随后,主持人话锋一转,将十二背后的地理意义与文学创作的丰饶有趣地结合起来,使著名的乡村地标与中国的诗歌地标等量齐观,很熨帖地就把“田野志”的文学含义蕴含在生态的磅礴厚重中,深情厚谊地描写出十二背后所在的地域人文风貌和山水之美、动植物栖息地得到系统保护的巨大变化,随后的五篇文章各有侧重,作者的思考和群山的呼应相得益彰,为“十二背后”,也为当下甚嚣尘上的同类采风随笔写作提供了详实生动的范本。

这期“田野志”关注的十二背后,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乡村样本,由于这里地处云贵高原的深处,既有沉降复杂的喀斯特地貌,又有植被丰茂的大片山林,地形崎岖山路难行,过去多年间,很少有人会在这里驻足留恋,而庞大的山水体系和纵横交错的地下溶洞,更犹如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处子,深藏于这片茫茫苍苍的山峦皱褶处。应该说这既是大自然的匠心独运,同时也是上天鬼斧神工的天造地设。而常年生活在此地的乡民,却因为交通不便,信息不畅,生活过得相当拮据,人们对贵州山地的所谓地无三次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银的传说几乎在这里有了最逼真直观的写照。

半夏女士从自己的考察偏好为着力点,提供了实证性很强的地理特征报告,她在《从蕨类植物开始的联想》中,用很温情的语调诉说着十二背后的前世今生,尤为可贵的是她在饱览了十二背后景致的丰富多彩后,留下的那段令人忧患的感言更是触目惊心:

从双河十二背后的洞穴中出来,从地下回到地上回到天下的人间,不得不说人类世的人这个物种是当世地球上的霸王级存在,所谓的优势物种,但未来的某一天这世界有可能也会演化到别的世别的纪啊!

据说人们对十二背后的了解,得益于一位江苏老板的垂青,是他在事业上的成功,为十二背后的地理探寻和有限开发才有了今天的功效。最巧的是,这位成功人士恰好也很热衷于公益且非常有文学情怀。正是由于有了他身体力行的努力,才使得原本偏僻荒凉的十二背后的多样性地标价值得以充沛的呈现。

哥伦布·陈在《探洞狂人赵中国》中,则从一个平行的视角去描写了十二背后里一个普通乡民赵中国的最直接贡献。赵是一个朴实的乡民,当他面对大自然的慷慨馈赠,所执着的坚守,无疑是人与自然最朴素结合的特例。作者对他赞美有加:

由于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和雨淋,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许多。赵中国从来没有从双河洞的探险事业中获取任何报酬,甚至还要倒贴钱。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国内外洞穴探险家却对他十分尊重和喜爱。赵中国才是真正的探险家!让·波塔西等外国科考专家,充满敬意地评价他。

蒋春光的《地心之美》紧扣十二背后那千奇百怪的洞穴,让我们聆听到他书写的来自地心的跃动:“当我们在导游的带领下,时而侧身,时而弯腰,甚至匍匐向前,在荒凉的洞穴中穿行数公里,跌跌撞撞来到石晶花盛开的地段时,已是人间的黄昏。借着头灯微弱的光亮,我们发现了这个生气勃勃的石晶花王国。这个王国,按人类的观念,本该在灯光之下迷离闪烁,颠倒众生的,只是人家不屑于。我们完全理解这种不屑于。于是我们短暂地观赏了石晶花瑰丽的一生之后,同意导游建议,一齐关掉头灯,不出声响,把石晶交还给黑暗与寂静,也把自己置于黑暗与寂静的统治之下。那种地心的黑暗和寂静,近乎绝对。纵然石晶满壁,也不能带来一星光点;纵然雪丝成蕊,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四顾茫茫,虽然知道同行者散立在身边,我还是感到了恐惧。我怕一开灯,所有的同行者都消失了。那种独自待在地心的感受让人不寒而栗。
李元胜的文本更为迷离,他选择的十二背后种类繁多、色彩各异的蝴蝶,文章的机封和思绪的梳理都令人眼前一亮。李目前已经是一个成果颇为丰硕的诗人,他每年推出的诗作都会频频引起诗坛不小的震动。而这些年的他,反而更加醉心于对大自然生态的探索。他在《蝶翅上的双河谷》一文中,几乎将他的这种挚爱宣泄到极致: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门前一棵柠檬树时,发现浓密的枝叶深处,树干上有什么极为微弱地抖了一下,心里不禁一动。这算是个职业的敏感吧,我能分辨出风雨中的自然抖动和一个生命主动抖动的区别。我把依惯性移开的目光迅速拉回来,死盯着那个方向,然后,一切恢复了平静,什么也没有。我不甘心地走出屋檐,把头伸进了柠檬树的枝叶,就像是奇迹,我发现,我的额头差点碰到了一只枯叶蝶——它正在树干上悠闲吸食树的分泌物。这家伙真聪明啊,居然找到了这个既能躲雨又有食物的地方。

想想也真是奇怪,一个诗意爆棚的诗人,却能够平心静气去观察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并很认真地用镜头记录下那些精灵们的身影,难道是诗人的诗意破茧成蝶,抑或是蝴蝶的飘飞带来了灵感,又或者是兼而有之呢?答案可能只能在作者心里。

在这五位作者中,可能我和许大立气息最吻合,比如大小生活在江边不会游泳,有点憷于对无知洞穴的探求。但许大立以旅客身份,去寻访景区内外的村民的举动,仍然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的生动细节和生活画面。他撰写的《十二背后与村民》同样活色生香,为这期田野志添上了非常有趣的一笔,而且通过他的旁逸斜出,还道出了十二背后别样的人文风情。“湖里不时有鸳鸯飞过,撩起水雾一片。我在江津四面山大洪海也见过成对鸳鸯在水里游弋,却很少有成群的鸳鸯戏水。小骆说,这是清溪峡一景,因为水质太好食物太丰富,鸳鸯也改习性了?我与同游者哈哈一笑算是赞成。如今人类喜欢群居,鸳鸯似乎也受到感染?想来如此吧。小船在缥缈的雾幔里行驶,一个个峰峦若仙山琼阁,有飘飘若仙之感。据说这是雨中常态,也是它最引人缱绻羡爱的地方。”

《十月》“田野志”所倾情呈现的十二背后,只是剧变中的中国乡村的一个具体案例,关于乡村,关于生态,肯定会一直是当代文学无法回避的重要写作资源,而我特别想说的是,我们广大的非虚构写作者要自觉地走向大地,将自己的笔端投放在无数个值得描摹山川田园。大江大河,把祖国广袤的山水形成一个个坐标连接起来,才能构成当代中国的无与伦比的整体好恢弘。同样,我也还想说明的是,《十月》的“田野志”在这方面功不可没。这不仅仅是对中国的文学,即便是对文学中的中国,也依然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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