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管廷军 朗读:梁雅
这里说的广播,是指小时候农村的有线广播。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鲁西南农村文化生活匮乏,人们除了参加生产劳动,就是吃饭睡觉、拉呱聊天,除了看电影、听戏、听广播等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精神娱乐活动,但是电影和戏曲也属于稀缺资源,一年也看不了几场。广播,便成了那时候最重要的 “家用电器”,听广播是丰富精神生活的最主要方式,也是大家了解上级政策和获取外界信息的重要渠道。
那时候,最传统的“广播”的样子是个木匣子,正面镂空成五角星状,背面蒙着一层黑布,里面固定着一个广播喇叭,这种喇叭构造相对复杂,由铁质硬壳、磁铁、线圈、广播纸等组成,音质比较好,叫舌簧喇叭。后来又有了一种构造简单的喇叭,在广播纸中间装上一个圆形的小铁片,接上广播线就可以发出声响,不过音质稍差。
小时候农村电力设施落后,几乎见不到高压电线杆子,跟着父亲去城里,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路旁一个个倒退的广播线杆子,心里会想这些广播线从哪里来,最远能通到哪里去?那时候的广播线杆子还不是水泥的,都是木头的,而且还是黑色的,就好奇的问父亲为什么颜色都是黑色的。父亲说是专门把木头外表烧烤变成炭,可以防止木头过早腐朽。那时候虽然不懂是什么原理,但是这个知识点一直印在了脑海里。
我小时候广播已经普及了,几户每家每户都有,一般是安装在自家堂屋门内侧的上方或者旁边,县广播站每天播送三次,早、中、晚各一次,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广播除了能让人们获取了大量外界信息,还是人们判断时间的标准。那时候手表是家用三大件之一,很多人家买不起手表,连几十块钱的挂钟和座钟甚至几块钱的闹铃,也都是稀罕物品。人们判断时间,白天靠看日头,早晚靠听广播。早晨广播一响,人们就开始起床、劳作,孩子们也跟着广播的声音起床去上学,如果哪天广播没有按时响起,那就意味着我们上学要迟到了,招来老师的批评,甚至在教室外边站上一节课。晚上广播结束,也就意味着人们要上床睡觉了。
广播线是一根线,从县里通到公社,再从公社通到各村,然后沿着屋檐下绕到各家各户,接上广播喇叭,就可以把信息带给千家万户。这种广播喇叭需要接根地线才能有声响,如果家里大人觉得到时间了广播还没发出声响,就会差遣小孩:“小,去恁二大爷家看看他家的广播响了不?”如果别人家的广播正常,大人们首先是检查自家广播的地线是不是接触不好。我那时候懵懂的知道点这个原理,经常会有年纪大点的长辈让我去修理广播:检查一下地线是不是接触不良,是不是插的不够深,或者是地面过于干燥,浇上一点水,一般情况下就能恢复正常,免不得会受到一顿表扬:“俺小就是能,会修理广播了”。现在想想,那时候也是乱蒙而已,如果真是广播出了毛病,我咋能会修好?
广播喇叭,那时候最吸引我们的是上面的那块吸铁石。小时候经常会盼望自家的喇叭坏掉,好拆掉上面的吸铁石来玩。吸铁石,那时候也是孩子们难得的玩具。
那时候,人们从广播中收听新闻,接受教育,丰富精神生活。广播的内容也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让人们了解到许多上级政策和国际国内大事,还有最重要的天气预报。如果一个人说的事情让别人产生怀疑,这个人就会说“这是广播上说的”,人们就会深信不疑。在文化娱乐设施相对简陋的时代,广播融入了农民的日常生活,一只广播喇叭,便是农民精神生活的主要依托。
后来,收音机和电视机渐渐普及,这种有线广播悄然退出历史舞台,直至销声匿迹。现在,信息技术迅猛发展,传播媒介越来越多样化,越来越迅捷,许多人电视不看、电脑不上,一天到晚的刷手机,但总觉得没有那时候听广播有意思。
现在 经常怀念童年的广播,在脑海里展现出这样的一幕:白天通过拧紧地线修好邻居奶奶的广播,受到大人们啧啧称赞,心里感到无限的荣耀;冬夜,寒意料峭,月光清冷,屋内的少年蜷缩在被窝里面,伴随着广播的声音慢慢进入梦乡。
感谢菏泽广播电视台主持人 梁雅 友情朗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