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274期
血染的项链（6）
◎欧阳军(四川)
10
次日一早，方涛和老郑接了头，二人周密地拟定了营救邹建国同志的计划。
方涛下班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红色小轿车便到他的眼前，从车内跳下一个浑身着榴红色服装的女人，鬓发上斜插了一朵白绒花。
“
“西田惠子？！”真是冤家路窄。方涛笑了笑，说，“回家”。
“上车吧，我送送你。”
上了车，西田惠子低垂着长长的睫毛，轻声说。“假若你想知道令堂大人的后事的话……” .
“西田惠子，别演戏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惠子叹了口气，说：“伯母的遗体我已经厚葬了，就在令尊大人墓旁，不知能否将功折罪。”
方涛心中的怒火被这句话煽起，他悲愤地说：“折罪？！践踏我国的大好河山，屠杀了无数的中国老百姓，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折罪得了吗？ ”
惠子脸色戚戚，半晌才说：“战争的发展对我方十分不利，我已经看到了它那不光彩的结尾。只是惠子已成了过河的卒子，无法勇退了。由于没有果断的处理你，情报没有追回，我已经受到上级的重责。”
“所以你就死死地盯住我。”
“我只想帮助你。”她似笑非笑地说。
方涛仰面大笑，说：“魔鬼也念阿弥陀佛了。”
惠子沉下脸来，猛地刹住车，说：“姓方的，放聪明些， 我西田惠子想干的事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事实上你在按着我的计划行事了。不过，我还是不愿强迫你。”
方涛回过头来冷冷地说：“你不是已经用武力收买了一个共党分子吗？”
方涛从老郑那儿知道丁香在仙桃被捕后，已经叛变投敌了。
惠子听说后冷笑道：“一个可怜的小爬虫而已。” 她打开车门，看了看手上白金手表，说：“还有一小时，完全来得及赴约。
方涛无暇仔细推敲惠子的话意，今晚上就是龙潭虎穴，哪怕粉身碎骨，也豁出去了。他和老郑约好的绍兴会馆门前见面。老郑开的出租汽车就停在门口。 上车后，他把惠子的话向老郑说了一遍，老郑皱眉道：“她说的也许是真的。”
“会不会有更大的阴谋？”
“很显然，惠子是想借我们的手得到他们想要的人。”
到了楼外楼，方涛和化了妆的老郑刚走过二道门，便听桔黄色纱门帘里，传出了叮咚的琴声。丁香含笑迎上来，低声说：夫人今天心绪不好，反复弹这个曲子。”
林清之反复弹奏的是《魂断蓝桥》。听见响声，她姗姗从帘中走出来。
“为什么不弹了？”方涛问。
“已经尽兴了。”说完望着跟在方涛身边的老郑。
方涛连忙介绍：“我的助手， 麻醉师郑大夫。是自己人。”
林清之吩咐丁香：“任何人来见我，就说我已经睡了。”转身对方涛说： “咱们快走吧！”
穿过草丛，花径，假山，曲廊，听雨亭到了。方涛觉得手心涔涔汗渍。
又走进那条长年不见天日、又湿又滑的暗道，方涛看了看邹部长，他的烧已退了，人完全清醒了。当他见到老郑时，眼里迸出亮光。老郑内心十分激动， 终于又见到了敬爱的老首长了。
“夫人，是否请你在隔壁值班室休息下，我们要手术。”方涛客气地说。
林清之脸红了红，退出去了。但门口的看守立刻走了进来。
方涛脱掉邹部长的外裤， 用盐水洗净伤口后，对那个看守说：“弄点浓醋来，要在手术后调药敷在伤口上。”
看守不情愿地转身要走，老郑从背后手起刀落，这家伙来不及哼一声便倒下了。老郑麻利地将他塞进被子。扒下他的外衣，对邹部长说：“快，穿上！”
正说时，门响了。林清之推门进来。看见这个情景，懵了。老郑从腰里拔下手枪，枪口对准了林清之。
林清之静静地说：“你们是无法跑出去的，到处都有人。”
方涛走到林清之面前，说：“
林清之玉容顿时惨白。初见方涛时的情景浮上脑海，凄惋的《昭君怨》，月光下的漫步，那凋零的残荷，娓娓的肺腑之言…….
方涛知道她内心十分矛盾，便慨然地说：“既然你无法割舍这荣华富贵， 那么我们依然各走各的路，后会有期。”
老郑架起邹部长就往外走。方涛望着林清之，搀起了邹部长的另一只胳膊。
“不能从原路走！”林清之突然说：“听雨亭布置了重兵。这床下有个暗道，直通大门，你们只要拿着这个牌子，看门的吕老头会放行的。”
“清之，我不会忘记你的。”方涛感激地说。
经过一段蜿蜒曲折的甬道，前方渐渐地现出亮光，洞口快到了。方涛低声对老郑说：“我到洞口去看看。”
“当心！”邹部长低声嘱咐。
方涛蹑手蹑脚地爬出洞口，见不远处果真是大门。洞口恰好在一片矮桑林里，周围是高高的白桦和梧桐的混交林。不禁暗赞道：“好个静僻的出口。”他大大方方地走出林子，朝大门口走去。
到快门口时，遇见值夜勤的两个人。方涛的心不禁又猛然跳起来，他骤然想起西田惠子的话：警惕看门狗。
“石破！”有人在大声问口令。
方涛忙回答：“天惊！”
“钟楼怪人”没见有人护送，果然象猎犬似的竖起了耳朵，瞪圆了金鱼眼打量他。方涛连忙掏出林清之给他的小木牌，说：“夫人有事不能相送，叫我自己走。”
“钟楼怪人”接过小木牌， 反复看了半天， 不肯开门。
方涛着急，板着脸说：“怎么？
方涛见情况不妙，走到他背后，一手按往电话，一手握枪紧紧地顶往他的背后，低喝：“不许动，不然崩了你。”
他竟嘶嘶地笑起来，说：“开吧，只要枪声一响，你们就完了。姓方的，老子早看出你不怀好意。”
“快开门！”方涛用枪逼着他说。
他无可奈何地把第一道木口打开了。当打第二道铁门时，他指着剩下的两把钥匙说：“你自己开吧，用那把小的铜钥匙。”
方涛接过钥匙，冷静地回忆了一下前两次离开这里时，老头好象是用那把大的合金钥匙，仔细一看门上有两个钥匙孔，小的钥匙孔周围有个两寸见方的小铁盒镶嵌在铁门内，想到刚才老头的神情和话语，心想，这门里一定装有炸药，小铜钥匙是启火器。他冷笑了一声，用大钥匙去开门。
快来人啦，抓住姓方的…… ” 老头突然歇斯底里狂叫起来。但没等他叫完，方涛一掌将他劈倒，迅速拉开了大铁门。
在洞中等候的老郑，听到看门老头叫喊，知道方涛得手，背起邹部长就往大门口奔跑。
在院里执夜勤的人，也听到了看门老头的叫喊，知道出了事，便急呼几声，提着枪往大门口跑。
老郑背着邹部长刚出大门口，“砰砰”几枪，子弹“嗖嗖”打得大铁门当当响。方涛掏出了那条鸡心项链，递给了邹部长，并让老郑背着邹部长先走，在这门口不远的拐弯处，有他们事先停好的汽车。他留在后头边打边退，也向汽车接近。
到了拐弯处，方涛见老郑已和邹部长上了车，正要起身向汽车跑去，一颗子弹打进了他的右腿。他见自己负伤，追兵已离他仅有几十步远了，急忙朝老郑喊“快开车！快开车！别管我！”
老郑见情况万分危急，含着泪，一咬牙，启动了汽车……
欧阳军：男，四川省成都市温江区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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