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闲话》读后感
文摘
2024-10-28 08:47
江苏
![]()
苏北先生是“天下第一汪迷”，1987年，二十六岁那年抄写了汪曾祺的作品集《晚饭花》，17万字，花了三个月时间。二月河当年抄了《聊斋》，后来成为著名作家。看来，抄书，也是成为作家的秘诀之一。如果一定要抄的话，我不一定会抄汪曾祺的小说或散文，有可能会抄他的文论及诗词。“天下最幸福的汪迷”乌人的《念念不忘汪曾祺》一书中首先引人注目的便是《汪曾祺没房子》，老汪没有房子，无论家乡高邮还是北京，住过夫人施松卿的宿舍，住过儿子汪朗分的房子。《汪曾祺闲话》首先引人注目的便是《汪曾祺不会写公文》，公文，应用文，鲁迅所谓的“等因奉此”，其甚者“虽分不清方笔、圆笔，却颇善于刀笔”。汪曾祺会写领导讲话稿，他写过去梨园行既不养老也不养小，领导很谦虚，说了句“他（秘书）写得真好啊！”女儿在黑龙江插队，繁重的劳动，患了严重的哮喘，汪曾祺给女儿插队地方的领导写信，请求放过女儿。汪曾祺的工作证丢了，不是打申请而是打报告，繁体字简体字混用，还用了几个成语。汪曾祺认为文体就是文章体现什么。苏北先生解读汪曾祺的意思是文体是内容，不是形式。汪曾祺认为自己写不好刘绍棠那样的小说。家人看电视散文，汪曾祺直呼关掉，反感散文配乐，指出当代散文一败于杨朔，二败于刘白羽。如果不是特别介绍《泰山极顶》《荔枝蜜》的作者是杨朔，现在的年轻人对这些文章可能也就是一看而过。汪曾祺认为《菰蒲深处》印得一点也不好，像个儿童文学。而十七年间汪曾祺出版的《羊舍的夜晚》，虽说是写给儿童看的，却不是儿童文学。封面是专门请黄永玉画的。青年时的苏北观察过汪曾祺的眼睛：汪先生的眼神是执着的，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说，我对有些事情是很坚持的。眼神是有品位的。00年代有个疯狂追星，喜欢刘德华的女青年。80年代也有个疯狂崇拜汪曾祺的男青年，甚至住到了汪曾祺家楼下的地下室，一连住了多日。只是这个疯狂粉丝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文学才华，终于被汪曾祺下了逐客令。汪曾祺认为这个青年的稿子是“图穷匕首见。”苏北先生详细列举出了汪曾祺家书架上的书目，不过这些书汪曾祺未必都看过。我特别在意的，是汪曾祺下放到张家口劳动时看过的书，购于沙岭子新华书店有《诗经》《癸巳类稿》《十驾斋养新录》《容斋随笔》《分门集注杜工部诗》。高蓓是汪曾祺生前接待过的最后一个客人，女青年。王干吓唬高蓓说：“老头子见到美女，肯定兴奋，又是写字又是画画，就是给你累死的！”读此，一是遐想青年时期的高蓓究竟有多漂亮？二是了解到王干这家伙，原来还会开这种玩笑。难怪梁晓声在高邮讲座时会说“王干这家伙！”有一次汪曾祺参加活动，有个舞会，王干跟一个美女跳舞去了，把汪曾祺丢在一边，回来后汪曾祺问王干去哪儿了，王干回忆说老人用眼睛余光瞄着呢！还有一个女青年做作家带着男友拜访汪曾祺，汪老陪了一会儿说困了要去休息一会儿，女作家走进汪老房内，汪老拉着女作家的手说“我不配我不配”，用汪曾祺小说《八千岁》里面的话叫“牡丹绝色三初暖，不是梅花处士妻。”汪曾祺曾感慨自己这一代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老了。特别是去了一趟台湾以后，汪曾祺明显感觉自己老了。汪曾祺老就老在，他老年复出文坛，频繁参加笔会等社交活动，饮酒无度，把身体给透支了。汪曾祺的高中同学章紫活到了九十多岁。章紫回忆高中时的汪曾祺“成绩不好，人也不帅，性格也不见活跃，但还是有才华”。“成绩不好”的汪曾祺都考上了西南联大，可见江阴南菁中学是个怎样的学霸扎堆的地方了。苏北先生记得在北京的一次研讨会上，孙郁曾鲜明地指出，要看到汪曾祺异端的、叛逆的、不随和的一面。比如，汪曾祺后期的作品中对性、对女性的描写，就与常人殊异，有不寻常的大胆，那其实是“五四”延续下来的精神，或者说是青年时所受到的西方文学影响的遗韵。孙郁认为在对汪曾祺的认识上，邵燕祥是最有力度的人之一。邵燕祥说：“有人说汪曾祺是最后一个士大夫，也许是指他能诗能文，我倒却宁愿说他是个自由派，是五四运动以后曾经成为新文化主流的自由派。”邵燕祥指出，“他不是前朝遗老，他是前朝遗老的对立面。”此观点极是。苏北原名陈立新，安徽天长人。“苏北”一词，苏北人都为唯恐避之不及，甚至研究出了“苏中”、“苏东”的说法。陈立新以苏北为笔名，是要有勇气的。这个勇气一半来自于苏北高邮出了个汪曾祺。我爱汪曾祺，无他，离家近，同在苏北。苏北年轻时热爱文学，不打牌不喝酒，单位里的人觉得他是个另类，甚至谈对象时还有人说他脑子不好。苏北在银行工作，员工素质相对是较高的，读书之人还被视为另类，何况其他行业？银行，你说他不是文化单位，这个系统有自己的金融作家协会，全国有几个行业有自己的作家协会？按照世俗的眼光，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是看你是不是局长、行长、校长，按照这个标准，汪曾祺算老几呀！但汪曾祺在文学上的成就，让苏北平原出了一座泰山、黄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