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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桂花香
文/蓝启后
学校职工周转楼房前长着一棵桂花树,与楼齐高,亭亭玉立,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像一顶撑开的伞,遮天蔽日。粗壮的枝干尽情延伸,其中一丫枝伸至我居住的二楼,窗台前伸手可及。一到秋天,青绿色的叶子中间,一朵朵黄色的花蕊默默地绽放,一簇簇,一团团,金灿灿,如繁星点缀着绿叶,悄悄散发出香味,似一位位花枝招展、害羞的小姑娘,时而躲起,时而翩翩起舞,时而露出粉红色的半边脸,在茂盛的枝叶丛中若隐若现。
这桂花之香,袭人心怀,沁人肺腑,弥漫着整个楼层的空气,让人沉醉其中。每次下班回到家,真想独揽一份馨香入怀,倾听桂花呢喃,怀抱一树桂花入梦,将那颗疲惫、浮躁的心清静下来,不再因焦躁不安而变得恍惚不定。
这棵桂花树,多少见证了学校的变迁。
学校始建于1956年秋,它坐落在依山半岛之上,小桥绕水之处,可谓人杰地灵。首任校长在教师宿舍泥瓦房前种下一棵桂花树,其寓意寄托于莘莘学子们,放眼世界,努力拼搏,让学业成功之花飘香八桂大地。
20世纪末,在历任校长的励精图治下,教师宿舍的那排泥瓦房终于完成了使命,退出了历史舞台,原地上建起了一栋三房两厅的三层楼房。出于保护,更出于尊重,桂花树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屹立,岿然不动。桂花树长势不错,茁壮成长,生机勃勃。每到季节,桂花一如既往的香味,飘溢四处。
工作第17个年头后,我是2016年秋搬迁入住此房间的。原先居住的老校长退休,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临行前,他再三叮嘱我要照顾好桂花树,并将房间的钥匙“禅让”于我,让我从普通的砖瓦房里走出,摇身一变,住进了三房两厅的楼房,成为了令人羡慕的住户。
入住宽敞明亮的房间,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推开门窗。此时,眼前一亮,一青绿色的桂花枝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向我招手,点头含笑,像位慈祥的老者,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阵感动的涟漪。
从此,秋去春来,花开花落,与桂花树为邻,是一种缘分,一种福分。
不敢忘记老校长的嘱托,我们时刻关注着桂花树的成长。利用假期,我们组织年轻老师用砖头将树根围成一个大花圃,贴上漂亮瓷砖,圃内回填肥沃的土壤。每年花期一过,凋落的桂花洒了一地,我们将它们打扫,倒入花圃,变成肥料,循环利用。
一天清晨,天蒙蒙亮,起床的时间未到,除了早起锻炼的几位老师,校园里依然寂静一片。突然,“咕噜噜,咕噜噜”,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打破了校园的寂静!原来,一只猫头鹰栖落在桂花树上,不知哪来的雅兴,竟然引吭高歌!声音越来越大,一股恐惧感传遍全身 ,让人打哆嗦!
第一个听到声音、发现猫头鹰的老师,他停下了脚步,望着树上的猫头鹰,摇头叹息。
此时,起床铃声响起,下楼的老师听到声音纷纷驻足,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桂花树下渐渐热闹起来了。或是人声,或是广播喇叭音乐声惊动了猫头鹰,它“扑棱”拍打着翅膀,瞬间消失在欲晓的东方,独留众人一脸的惊惑。
一波尚未平息,另一波又起。
没过多久的一天晚上,夜深人静,正当我们准备入睡的时候,“咕噜噜,咕噜噜”,桂花树上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这声音低沉冗长,阴森凄凉。站在窗台前,我感觉毛骨悚然。
猫头鹰!我几乎尖叫起来!情急之中,我抓起手电筒,踹开门,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树下,想利用手电筒强光照射,将它驱赶!但树太高,枝叶茂密,根本起不了作用!
听到声音,楼层上下各家各户的男女老少都起来了,纷纷加入驱赶猫头鹰的队伍。有的用脚踢着树,有的拍手大声叫喊,有的用石头投掷,有人用竹竿捅,企图将它赶走,却仍无济于事。
有人找来个快引大炮竹,足有酒杯大小,点燃后抛向树上。“嘣!”,巨大的爆炸声震天动地!猫头鹰“扑棱”拍打着翅膀迅速逃离,远远的飞走了。
众人望着它的远去背影,惊魂未定。有人说,预兆啊,不祥之兆哟。有人建议,此树不宜久留,易惹祸端啊。有人默默不语,抿嘴一笑,径直走了。
其实,闻讯赶来的校长早就明白事情的原委。他双手抱肩静静地站着,眼睛朝着猫头鹰消失的方向凝视,若有所思。
次日,校长出面解释,说,学校后山的山洞,本是猫头鹰的栖身之所,近段时间山下有人开山炸石,炮响连天,不分昼夜,它受惊吓,害怕,溜出山洞,发现校园里安全,安静,尤其是桂花树枝繁叶茂,好藏身,因此它就栖落下来。可能又是发情期,为招引异性,啼叫,此乃动物之常情,大家大可不必担心。
众人觉得此话不无道理,都有所释怀,也没有多想了。
猫头鹰风波渐渐平静了下来。几年来,再也难觅猫头鹰的踪迹,据说是山下开山炸石的采石场,已被政府相关部门以保护环境之名查封了,它又返回了山洞。
同住一楼层的韦老师即将退休,他自1987年分配到本校工作,至今已有37个春秋。闲聊中,他悄悄透露了珍藏多年的小秘密。他跟踪观察多年,发现头年桂花树开的花,只要东面比其他三面凋谢得晚,次年学校必有重大事情发生!且多次应验,十分精准!
他如数家珍,1992年中考,学校考生考取全县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让学校名噪一时!2005年6月20日,因连日暴雨引发特大山洪,洪水肆虐校园,因指挥得当,全校千余名师生无一伤亡!不幸中的万幸!2020年中考,一考生以全A+的成绩挤进全县前茅,名声享誉东方红片区!
凡此种种,都与桂花树的此种迹象吻合,韦老师语气坚定。我们面面相觑,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近年来,学校为迎接国家级九年义务教育均衡(义均)验收检查,校园需要美化、绿化、硬化,部分老建筑需要翻新扩建,一些古老的树木也得让道,需要移除或更新种植新品种的名树、名花、名草。唯独这棵桂花树被保留了下来。
茶余饭后,大家喜欢到树下坐坐,歇息,尤其是夏天的夜晚,聚在树下乘凉,大人们吹着丝丝凉风,道家长里短,论校园的变迁,叹人情世故。小孩们互相追逐打闹,玩游戏,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
如今,桂花树成为了附近鸟儿天然的家园。它们在树枝上垒起了窝,以树叶为舞台,以清风为伴奏,以岁月为曲调,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茂密的枝叶,洒满校园时,鸟儿们便开始歌唱。欢快的声音,伴随着朗朗的读书声,清脆悦耳,此起彼伏,互相应和着,仿佛在诉说着彼此的故事。
作者简介:蓝启后,男,瑶族,70后,广西都安人。文学爱好者,在网络及报刊杂志发表作品若干。系都安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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