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祁黄羊举贤》

文化   2024-05-20 12:35   湖南  

原文

      晋平公(1)问于祁黄羊(2)曰:"南阳无令,其谁可而(3)为之?" 祁黄羊对曰:"解狐(4)可。"平公曰:"解狐非子之仇耶?"对 曰:"君问可,非问臣之仇也。"平公曰:"善。"遂用之。国人称善焉。居有间(5),平公又问祁黄羊曰:"国无尉(6),其谁可而为之?"对曰:"午可。"平公曰:"午非子之子耶?"对曰:"君问可, 非问臣之子也。"平公曰:"善。"又遂用之。国人称善焉。

      孔子闻之曰:"善哉祁黄羊之论也。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祁黄羊可谓公矣。"(《去私》)

注释

   〔1〕晋平公:晋悼公的儿子,名彪。〔2〕祁黄羊;晋国的大夫,名奚,字黄羊。(3)而:同"以"。(4〕解(xie)狐:人名。(5)居有间:过了一会儿。[6〕尉:管理军事的官。

译文

    晋平公向祁黄羊问道:"南阳地方没有县令,谁可以去担任?"祁黄羊回答说:"解狐可以。"平公说道:"解狐不是你的仇人么?"祁黄羊回答说:"您是问谁可以去担任县令,不是问我的仇人是谁。"平公说道:"你说得好。" 就任用了解狐。举国上下都说好。过了一段时间,平公又问祁黄羊道:"国家没有人管理军事,谁可以担 任?"祁黄羊回答说:"祁午可以。"平公说道:"祁午不是你的儿子么?"祁 黄羊回答道:"您是问谁可以担任军事长官,不是问谁是我的儿子。"平公说道:"你说得好。"又任用了祁午。举国上下都说好。

       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祁黄羊的言论真好啊!举外人不避开自己的仇人,举亲属不回避自己的儿子。他可以说是一心为公了。"

     这个故事来源于《左传》。读后倍感温馨。当时的晋国国力强盛,政治清明绝对是极为重要的原因。从晋平公向祁黄羊求贤可知,君臣之间的关系是十分和谐的,平公是个胸怀坦荡的人,有话说话,不曲里拐弯。祁黄羊回答解狐可做南阳令时,平公说解狐是你的仇人。言下之意你怎么推荐你的仇人担当大任呢?这似乎不合常理。当祁黄羊回答祁午可以做尉管理军事时,平公说祁午是你的儿子,言外之意你怎么能推荐你的儿子呢,不怕别人诋毁猜忌吗?祁黄羊的解释很冷静也很客观,“你是问谁可以去担当县令,不是问我的仇人是谁。你是问谁可以管理军事,不是问我的儿子是谁。”这样的回答非常完美。在祁黄羊的眼里与心里,有的是对人才能力的客观评价与考量,不带主管感情色彩。所以,后世的孔子给予他高度的评价: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祁黄羊真正做到了大公无私。

      敢于推荐自己的仇人出任高官,是要有胸怀的。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对自己的仇人或者政敌,不搞打击报复者,史书上记载的并不多见。相反,睚眦必报者多如牛毛。更有甚者,作为同僚,甚至昔日尚是好友,惺惺相惜,一旦对方倒台,便避之唯恐不及,甚而落井下石。宋代知名的科学家沈括,后世常常只记住了他作为杰出科学家的一面,却忽略了其作为“小人”的嘴脸,他与苏轼交好,苏轼也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才华。可是苏轼请求外放杭州,沈括借来探望苏轼之名,收集了不少苏轼的手稿,于是断章取义向朝廷奏了一本,害得苏轼欲投湖自尽。像祁黄羊这样心胸坦荡,有大肚量,为了国家利益不计私仇,秉公办事的人,是了不起的,也是值得后世永远尊敬的。

      敢于推荐自己的儿子做大官,是要有底气的。在中国历史上,敢于向朝廷推荐自己的儿子出任高官者,可谓凤毛麟角。荐人,会得到慧眼识人才的好评;荐己,则有可能被视为狂妄自大;荐子呢,最容易博得“利欲熏心”“野心家”的罪名。祁黄羊在晋君面前大胆推荐自己的儿子做掌管军事大权的尉,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一句话,透漏了“我看的是能力,不是出身”,谁的儿子不重要,关键是不是堪当重任。可见,去私为公,就能做到心无杂念,不为私利谋,才会有正气和勇气!

      晋平公是一代明君,在历史上名声不错。作为国君,他是很审慎的,可谓明察秋毫。祁黄羊说起解狐,他立马知道祁黄羊与解狐之间的矛盾,且矛盾还不轻。当他得知祁黄羊推荐的是自己的儿子,他马上善意提醒,要慎重,低调点好,不要招人嫉妒。可知,这是一个体恤臣下的好君主。君与臣的遇合,可谓相得益彰。

治国当然要有开明之君,君的气度与胸怀,决定了国家的前途与命运。那些刚愎自用的皇帝或国君,他迎合的往往是小人、佞臣、奸贼。中国历史上小人当政、奸党作乱的时候特别多。原因何在?上梁不正下梁歪。推而广之,一个地方、一个单位莫不如此。前几天看过一篇有意思的文章,题目叫做《湖南这几个贪官争来斗去,最后牢房相聚》。在地市州做过一把手的官员,百姓想象不出他们的权力到底有多大。不在官场中人,是绝对估量不起的。张+雄、李+龙、易+飞、龚+生等,哪个不是玩弄权谋的职业政客?但凡下属尤其是副职提个意见,就觉得是冒犯“龙颜”,触披“逆鳞”,他们心里装的是“私”不是“公”,把权力极端化,不断地使之变现成天文数字的金钱,变现成豪车、房产、大量的贵重金属与美女情妇。
我敬佩祁黄羊,他心底无私天地宽。我敬佩晋平公,他的英明睿智会永留史册。

红楼一痴
纯文学创作。红学研究。教育科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