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撮人【第三十三期】涉水的月亮,把衣服打湿

文摘   文化   2024-01-22 17:28   云南  

1.《王道士,或敦煌挽歌》.............................黄仙进

2.《真实的蝴蝶》............................................彭然

3.《在山梗上》...............................................王玮

4.《随感》...................................................….铁柔

5.《凝视》.......................................................夏跃锦

6.《新年》.......................................................李鑫

7.《白昼调制录》.............................................王珊珊
8.《冬日芦苇》.................................................远归
9.《老屋》.........................................................赵永超
10.《赠品》.......................................................李正雄
11.《年关》.......................................................罗方雄
12.《一个午后》...............................................李冼
13.《重阳,或农历九月初九》........................洪发金
14.《年关细语》................................................梅云金
15.《西塞山》...................................................河畔草
16.《信用卡行销推广员》................................刘常德
17.《山中》.......................................................温泉
18.《冬至》......................................................芒原
特约评论..........................................................赵茂宇
特约插画..........................................................余贵林






1.王道士,或敦煌挽歌


黄仙进


沙砾在我们的谈论中出现了

接着是肉身塔,孤独地横在黄昏的血泊中

像枚拉长的铁钉。某种意义上是你作为怀罪之人

悬停在沙海,接受朔风经年的凌迟


你沉默,不去辩解时代和老农的局限性

哦,洞中堆积的经卷冲刷笃定的教义

洞壁横陈的菩萨,也曾作为你春梦的范本

你读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暗示,索性

窝在洞窟中做个世俗的粉刷匠


风灌满不合身的袍杉,你开始投石问路

却逐渐迷失在斯坦因编织的谎言中——

你目送向西的骆驼队,隐入天际的尘埃

此番交易真能比拟玄奘取经?有时

你会停下来,琢磨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沙砾万千,吹奏着独属于敦煌的挽歌

而你站在无尽的悲音中,修缮自身的庙宇

以至于越来越像一个,受戒的沙弥


点评:为“边缘者”“受戒者”进行感受性地立传,这是一个诗人从自我走向“他者”的必要路径。某一程度上,也是一个诗人是否具有自觉性的标志之一。不过,如何将他者的视角和经验处理得湿润、具有良好的触感和可信度,这显得重要。尤其在处理厚重、深层经验时,应该自觉规避一些被其他诗人用烂的,陈旧的语言。很多语言,由于遭受到大量写作者的凝视和滥用,诗人也无法拯救,这值得深思。







2.真实的蝴蝶


彭然


涉水的月亮,把衣服打湿。阳台上

摆放着昨日表达歉意的程序

选择权在你抬头处。梦境出口一直都有

你凝视的摄像头。它根本

没有捕捉到,宇宙的屋檐

或者银色雨滴。打开房间的门

进入被储存好的世界。你应该

还有一把旧时代的钥匙没有上交。

吻痕在空白处。走过的地方

没有气味。怎么,你温情脉脉盯着窗外

还想建立家庭?二十一世纪

是一个古老的词汇。人们把身体放置进

巨型虚拟室。当幻梦变得真实

不同肤色的人也就不存在争执。

只是时常响起急促的敲墙声

有人被关在外面。多么可悲的幸存者

他才是需要醒来的那一个。听他歌吟

古老的故土,身边的意识体

并没有任何表情。这里不需要

水和波纹。多么稳定的时空,我们

日复一日,不再惧怕死亡或新生。

一棵连接人类意识之海的向日葵

成功把阳光份额化。欢迎定居无忧镇

这里有外界灭绝的青草,环绕你的身躯。


点评:多棒的作品!彭然兄再次惊艳我。和古典诗相比,现代诗更多需要一个诗人拥有处理复杂经验、情绪的综合力,这首诗体现了这个观点。从良好的语言灵敏性和语感,到变速、增生的思维,甚至拥有在迁移性的思维中处理复杂经验,重置经验的能力。诗人都在良好的叙述节奏中完成视野和思维的扩充,这值得赞扬和学习。







3.在山梗上


王玮


暮色聚拢,站在山梗上

自身缩合成黑夜之中的

一枚暗点。黑夜的黑夜之中

有无数的暗点,在远离城市的地方

行走或奔跑。

旷野的风,来自于城市住房的缝隙

来自于人群之间的空白,来自于

杂草之间的根茎。从古至今的月

沟壑纵横的线条,摁在白茫茫的幕布上

骨骼如树枝,一如一个世界的树网。

点燃一支烟,风卷残灰

一如时间在指缝间快速完成它的使命

天空尚存蓝色海洋

透过来的灯光,也透过众多的枯槁

状如大海表面浮着一根根蓝骨。


点评:这是一首具有不错质量的诗歌,结尾灵敏的思维和语言具有不错的冲击力,诗歌因此具有不错的视觉效力。和作者往常的诗歌相比,这首诗的情绪和语言的释放都更加节制,思维也更加具有迁移化的湿润感,诗歌因此更能调动读者的双重(感性、理性)感官。







4.随感


铁柔


小时候的裤子要买长一点

卷起裤管穿

以后每年放开一点

可以接着穿


这是往事

过去了那么多年

我早已经不再长个儿


然而,那卷起的部分

我耗尽一生也不会合身

永远像一块卵石

在河床里穿着整条河


点评:写作小诗需要几点,第一、灵巧、具有突袭感的语言。第二、对目标意象和经验具有瞬时的顿悟感,形成不可预知的意味。第三、中国的部分诗人在写作小诗,注重对灵态语言和空间的塑造。例如雷平阳、陈先发、余怒等等。显然,这首诗三方面都弱了一些,特别是“我耗尽一生也不会合身”,这种语言在云南,至少有几十个诗人使用过,诗人应加强这方面的自觉性。







5.凝视


夏跃锦


冷,是空的。

空气的燃烧,有隐密的引线。

口袋,是空的。

身体的沸腾,有隐疾的成份。

我勒紧绞痛的腹

让一张A4纸悬空站在窗外。

风呼啦啦地吹

长条玻璃镜将它的身子放宽了数倍

弓背的次数,略微接近于我寒颤的频率。

饮水机还在不停打嗝

咕噜咕噜地,从塑料的鱼腹里吮吸泡泡。

水注内部凹陷的位置

漩涡星系在刻度上降低海平面。

时间还早,必须收回赤裸的纸张

手指不断升温,会点燃它的衣角。

天气预报也显示,明日大雪。

或许,一场白会不请自来

带走它空泛的四个星期。

也包括,空穴而来的单调性

及毫无意义的降温。


点评:这首诗的中后半部分写得较好。我们如何处理一种“视觉化”之下的空间哲思,这首诗给了一种可行性的路径。即在感受性的语言结构中潜移默化地加入哲思的气息,形成感性、理性双重语言的互嵌,在保证语感的前提下,这点不好达到。显然,诗人在细节化的迁移中,完成了这点。







6.新年


李鑫


我醒来的时候,天还不够亮

孩子醒来的时候光芒已经足够穿过

窗帘。突然有一种欣慰

似乎更多的光明会涌现于未来


虽然天不够蓝,披着白纱,沉降下来

一阵肃穆

远方不够远,在眼眶的边缘

以发电厂的蒸汽柱为高度,以那些更微妙的

楼房线条,那些河流印象为界限

虽然人间还是去年的人间


孩子睁开眼,我拉开窗帘

新年的日光装满了屋子,更多的光

在窗台上荡漾

在我们寻常的语言和行为中涌动

并逐渐置换了黯淡的日常

所以这新年的光辉洒了一地


足够了,新年,足够了

我抱着孩子起床,走到客厅

也顺便走到阴暗的角落,柜脚和盆栽内部

还有生命里无数的氤氲山谷呵

新的一年,我要分给它们,更多的光


点评:稳定、准确的语言描述,是这首诗的特点。在日常性的场景和思维中如何挖掘诗性,诗人给出的答案是遵循和平淡的接受。对于诗歌的结尾,诗人似乎进行了主题性的升华,这是大部分诗人遵循的模式。但是这种心灵化的讨巧,对诗性的触发是一种间接性的损耗。







7.白昼调制录   


王珊珊


必须要再加一勺盐

白昼的味道才能更浓

再加两勺辣椒,足够外向、热情

满足基本味觉后

还可以选择花椒、芫荽、折耳根

说起折耳根

你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它

久到家门前的都香高速即将完工

它将拉进你与故乡的距离


回到故乡,人们不再加盐

因为半山腰的四季五味杂陈


点评:这首诗的问题比较明显,诗人运用线性的叙述对语言进行串联,缺乏曲形的、轮廓性的意味,导致语感干枯。导致诗人在处理感受性的情绪时,缺乏语言的蛊惑力。对于“故乡”这样一个已经被损耗严重的主题,诗人处理得比较直白和陈旧,加入一点灵性的,或者具有爆破力的思维可能更好。







8.冬日芦苇


远归


旷野古老而荒凉

大片芦苇,发出骑士般的怒吼

我站立在旷野间

幻想自己变成了一株芦苇


披着铁锈铠甲的骑士军团不接纳我

它们视我为异类

我一次次望向远处的城堡,充满迷恋

而芦苇对城堡有着天然的免疫

我把横亘在旷野和城堡间的摩天轮

视作古老的飞船

芦苇却把它当做风车和巨人

顶着飞扬的盔缨发起驱赶怪兽的战争


大地上生长的芦苇

必定会在一场莫名的冬日战争中死去

而后获得新生

我的幻觉不是时间巫师的杰作

暮光中的旷野呈现一种萧索的美

我要学会赞美
我要成为一株真实的芦苇

不再享有孤单的命运


点评:如何将自己的想象、幻觉空间,贴合、灵性、成熟地表达出来,这是诗人需要考虑的。目前来看,由于诗人的语言笔力不足(语言自觉性不够,无法进行贴合的叙述),导致诗歌语言缺乏良好的情绪传达能力和可信度。换言之,诗歌还有稚嫩的气息。







9.老屋


赵永超


幸好老屋的留守老人身子骨还算硬朗

要不,老屋的门会被铁锁锁成一堵墙


土墙、关闭的门、铁锁会成为一种暗示

空巢比空气还空


夜晚来临,灯火稀碎

已经找不回童年一大群孩子藏猫猫的时光


曾经磨得光亮的火塘石,现在布满时间的灰尘

在夜中越发寒冷、忧郁


点评:“空巢比空气还空”,这是一个不错的诗句。空气的“空”,是一个隐匿的,被日常思维经验遮蔽的诗性点。写作者具有挖掘隐匿在日常经验下的诗性,这是宝贵的能力。诗人运用镜头化的细节对老屋的回忆性书写,具有一定的情绪感染力。总体来看,还是属于线性的抒情,增加复合的情绪和空间,是诗人需要考虑的。







10.赠品


李正雄


防高温,耐磨里的眼镜

免费赠送

消息马上传遍村庄

村民戴上说,怎么晕乎乎的

有的人说没事嘛

戴上,开始欢呼跳舞

没有嘛,你看我没事

直到

吐了


有人说这个我见过多了

以前同行赠送的高温水瓶

就告诉我们,不要拿

没有意思,开水一进去

杯底立马

掉了


点评:诗歌不应该这样随意,或者诗歌语言不应该如此“干枯”“乏味”,如何发现值得书写的题材和诗性,作者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还有一点,对一首诗来说,语感极其重要,诗歌内容本身就贫乏,语感又丧失了,阅读就难以为继啦。







11.年关


罗方雄


一场雪的到来,也预示着年关将至

少时最喜腊月,吃食不愁,数日子盼过年

只是苦了父亲,矿洞里的血汗钱省了又省

算了又算,每一分钱都要计划在刀刃上

生怕哪一笔支配不当误了来年的生计

那时的我们哪里知道养家不易,糊口之难


现在,我的孩子也盼望着过年

他们盼望的过年,是去一千多公里的外婆家

在香额湖滑竹筏,去小卖部肆无忌惮买雪糕

让他们的舅舅带他们骑小电驴

——是的,他们不会继承我的乡愁别绪

我描述的故乡,村庄,山川,河流,亲人

补丁的衣服,漏出脚丫的鞋子,提去小学校的火盆

仅仅是我的而已


父亲走后,我学着他的样子经营家庭

可并不如他那般得当妥帖,我一度诅咒生活的戏谑残忍

诅咒来这人世遭罪受辱

无数次的垂头丧气后,又故作镇定活成了如今的模样


父亲呐,我不知道你曾多少次害怕过

年关的到来


点评:这首诗的核心是表达中年乡愁和苦楚,类似的主题,被无数的写作者处理过。当我们主动选择被大量损耗、蹂躏过的主题时,也就是陈旧主题,需要写出独属于自己的性灵点,冲击阅读者陈旧的经验。或者,写出“乡愁”的反叛性、异质性,把复杂、变化的情绪写出来,显然,作者两者都还没有做到。







12.一个午后


李冼


夏日的阳光,铺在寂静的环城路上

催眠着路灯、站牌、小草与鸟儿

催眠着人行道上饥饿的民工


一张纸板,成了奢侈的露天床

他们穿着脏污的衣服,睡得很香甜

梦里幻想自己变成一枚枚金币

去堵住漏风的生活


一阵阵微风,不断地吹走燥热

人间的风很仁慈,像母亲一样

抚摸他们粗糙的肌肤


点评:当我们处理所谓现实题材时,或者为他者言说的时候,需要切记,不要被单一的、光明的情绪所蛊惑。忽略了客体所处环境的复杂性,也忽略了书写对象身份、情绪的复杂性,从而导致整首诗单薄、稚嫩。这首诗的结尾,甚至像高中生的口吻一样,主题或者情绪的光明升华,是很程式的写法,而不是成熟诗歌的写法。







13.重阳,或农历九月初九


洪发金


下午四点半,打扫完卫生后

我提着一袋厨余垃圾

穿过黑暗的楼梯间走出出租房

巷子里比往日要安静很多

地上有几片黄色的落叶

我有点好奇,附近没有树

不知道它们为何要落到这里

抬头看了看天空,深蓝色的世界

没有掺杂任何尔虞我诈

朴素得能让人欣喜若狂

天空太干净了,像一块蓝色的草坪

令我忍不住想要上去尽情的打滚

可我身上布满尘埃,心事太重

像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上不去

下午的太阳斜照在房顶

像一把巨大的西瓜刀

把楼房切成明暗两半

因为渺小我被划分在暗里

从这里继续向前走出巷子

到另一条大街我又被划分在明亮里

即使这样,我依然渺小没有改变

太阳照在身上很暖和

这是晚秋的太阳,却

给我一种冬天的暖。哦

再过几天就要立冬,日子很快

我看了看日历,农历九月初九

重阳节。我没有登高望远

也没有故交重逢


点评:这首诗有不错的语调和叙述节奏,作者对丢垃圾的路途中看见的景象进行性灵化的书写。总体而言,诗歌的前八句和结尾质量稍好,中间部分的许多语言过于随意。例如“天空太干净了,像一块蓝色的草坪”“太阳照在身上很暖和”,写诗可不是简单的写作文啊!







14.年关细语


梅云金


天空无比干燥,等不到雪花作别

只有苍鹭飞过湖面,消失进年关的夕阳

我想,北风还是不够坦荡

见不得

一点青绿

让人背着故乡找故乡,又在故乡流浪

数年来

摸不透生活的逻辑

也无法还原一个

压扁的梦

我知道,一个人不要在饭店久留

因为春天到来

只在桃花盛开的时候


点评:云金兄写了许多关于故乡的作品,但是都有一定的问题。这些诗歌都是处理常规经验的,都是常规思维之下的线性言说,所以缺乏阅读惊喜。而现代诗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特质,就是意料之外的思维和语言重组,形成阅读的突袭感。或许可以尝试挖掘常规经验中隐藏的超验情绪和思维,将现实和幻觉进行融合的处理。







15.西塞山


河畔草


枯瘦的山前白鹭飞过

垂钓的人

钓起鲫鱼银色的欲望

钓起一面水,一朵云

却钓不起自己落在水里的身影


岸边的桃树此时是黑色的哑巴
桃花尚在泥土中赶路

要经过怎样的历程

才能成为黑色桃枝上的焰火

哑巴开口说话


我们坐在桃树后面的山坡上

风一阵接一阵吹过

身后的松树松针簌簌掉落

如同一个人在低声说着:

不要在风中兀自伸出手掌

你并不能在风中抓住些什么


点评:这是一首质量不错的诗歌。这种抒情轻诗,往往具有一种感受性的哲思。同样是处理现实经验,这首诗为什么具有不错的阅读效力。一方面,诗人总是能将意象灵态化,将意象与自身性灵的感受,进行不露痕迹的叙述。另一方面,诗歌中偶尔有不错的语言转折,形成语言冲击,例如“才能成为黑色桃枝上的焰火,哑巴开口说话”。这种语言,也是保证阅读效力的原因之一。







16.信用卡行销推广员


刘常德


不得不每天接受,被人

无数次地拒绝

阴霾和枯燥,只是一张皮囊

唯有自己抱紧自己


日复一日,身体开始分岔

迷惘犹如一根藤条,死死缠住

推开,微笑,推开

推,或是敲

月亮已不是贾岛的月亮

起茧的心,战战兢兢

又在蜕皮


癸卯的冬天来临

信用很薄

塑卡,也很薄

有人推门进来,微笑

我也

微笑


点评:口语诗从诞生开始,其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优点在于,口语诗的语言结构更加灵活,对日常细节的关注更加忠实,气息顺畅,更具有可信度。缺点在于,口语诗往往比较单薄,很难阅读到具有复杂情绪和经验的口语诗,于坚是例外。很多口语诗的语言也比较随意,缺乏耐嚼性和含混性,现代诗中的口语可不是随意的语言,很多人缺乏这个自觉。







17.山中


温泉


斧头和书卷静置于一旁的草地

在落叶和枯枝上

伐倒的杉木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孩子

没有风。它们从容地散发出各自的芬芳

应和着无边的新鲜的腐烂的味道

冬天的大峡谷廖阔而且荒芜

阳光穿过头顶的树枝照下来

像一根根金色的琴弦,竖立良久

却又在无人弹响的孤独中渐渐湮灭,消隐了

仿若一些幽远的叹息,不甘地

重生了一次,又

重散了一次


点评:这首诗具有不错的气度和叙述语调,诗人将自我的身体和情绪与视野内的物象进行性灵的联结,对物象空间流动的特征进行贴合的叙述,形成与物象共生的气息,具有良好的阅读节奏。诗歌诗歌的结尾也比较不错,不过,诗中的两个明喻比较陈旧,如果诗人将两个明喻处理得更新颖、高级,整首诗的质量会更好。







18.冬至


芒原


白昼短到了极致

一场彗星的绚烂

止于此。音乐中

一只鹎鸟的白颊

在栅栏的铁丝网上闪动

渺小,却直击铜绿般的心孔

它扣紧的爪子

变成了彗星的尾巴

而鸣叫与音符裹挟着钢铁的巨人

但此刻,电流的发热片正握着拳头对抗

嗡嗡、嗡嗡、嗡嗡……

犹如《出埃及记》

马嘶与金属在撞击

战车在倾轧,喊声在突围

回撤;十指拨弄的琴键上没有一个人

黑白溅起水花,激越与幻想

我背对着窗户,寒风

凛冽,树枝扭打在一起

寒冷中的寒冷

一年中

开始了


点评:这首诗出现了几个颇有惊喜度的诗句,在叙述转折中,诗人对物象性语言进行陌生化的联结。诗人在听力的幻觉中,对陌生化语言、对抗性语言、变速性语言,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嵌入,形成不错的阅读冲击力。不过,这首诗的缺点在于,第一、诗歌的转折比较硬,不够顺滑,气息和节奏因此不够好。第二、诗歌的结尾比较单薄、随意,可以处理得更好。








特约评论:赵茂宇。1996年生,云南昭通镇雄人,云南师范大学研究生在读。作品见《星星》《中国文艺家》《诗刊》《诗歌月刊》《江南诗》《中国校园文学》《飞天》《山西文学》《草原》《边疆文学》《滇池》等刊。曾获东荡子诗歌奖·高校奖、泰山中国大学生诗歌奖、樱花诗歌奖、红塔诗会·云南高校大学生诗歌赛二等奖等奖项。
特约插画:余贵林。号二牛,别署三容斋。云南昭通人。喜山水,远宗宋元,近师清初四王,笻池门人,川峦水渚,葱郁华滋,临古修心,拾寸阴几许,慰红尘悠悠。擅书法,长于篆隶。书法以《颜勤礼碑》启蒙,后得益《张迁碑》《爨宝子》《墙盘》,师事谢崇崐先生学习篆书,识六书,摹甲骨,习简帛,衷秦汉。现为墨社社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云南省美协会员,云南省作协会员。

本期编辑:

芒原

一小撮人
一小撮写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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