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庆山庆
文:皮埃尔·布鲁诺、法比安·吉伦
介绍
标题表明了其范围:石祖函数并非来自弗洛伊德,而是来自拉康,他使用的是数学意义上的函数,更确切地说,是逻辑学家弗雷格赋予它的意义。因此,本文的研究方向是从弗洛伊德到拉康,中间并没有忽略梅兰妮·克莱因的重要地位。然而,本书的目的并不是简单地罗列相关的精神分析论述,更不是声称自己是一部认识论历史著作,如科瓦雷或康吉莱姆为我们留下的无与伦比的典范,而是提出一种既是历史性的又是问题性的解读,这种解读并不回避解释的风险,没有解释的解读仍然是单一的,没有任何结果。读者会认识到这些风险,有些是小风险,有些是大风险,但我想举两个极端的例子。首先是小风险:如果我们没有在这里或那里读到石祖是阴茎的符号这一说法,弗洛伊德就会为石祖(如果它是一个符号的话)是阴茎缺席的符号这一论点辩护。我们可以看到,这与拉康所坚持的观点差距并不大,即石祖是符号缺少的能指,通过这一点,拉康在他的“回到弗洛伊德”中解释了女性气质在无意识中无法被代表的事实。现在的主要风险与次要风险不无关系,因为它是从两个性别都有石祖这一事实中得出的结果,一个并非没有它,另一个并非没有成为它:所谓的石祖享乐并不是人类所特有的,也不是神经症患者所特有的,它是我们或多或少可以拥有的享乐,因为绝对的享乐只能是死亡,而且,与之相关的是,无论是否说话,我们都居住在语言中。因此,我们没有必要提出一种原初的享乐,因为这相当于一种伪前语言状态。在这方面,我们可以看到,20世纪30年代关于石祖期的激烈争论,弗洛伊德并不总是占上风,因为即使是最忠实的忠实者琼斯,也与他的主人不在同一波段上,这场争论并没有真正结束。
——皮埃尔·布鲁诺
弗洛伊德那里的石祖和石祖期
当我们在弗洛伊德文集索引中查找阴茎和石祖这两个词时,我们首先会被前者的大量出现和后者的相对稀少所震惊。这个索引中最早出现的一个词实际上是小汉斯案例中尿尿的东西(Wiwimacher)。汉斯4岁。他的妹妹6个月大。他在给妹妹洗澡时说:“她尿尿的东西还很小”,并补充说:“但她会长大,它也会变大。”弗洛伊德不禁注意到,汉斯的理由与认为意识“是心理不可避免的特征”的冯特学派哲学家的论点如出一辙。在他3岁半,“他被母亲发现用手摸他的阴茎。她威胁说:‘如果你再这样做,我就把A医生叫来,他会割掉你尿尿的东西’”。最后,在他3岁零9个月时,他要求父亲在他刚画的长颈鹿上加上一个尿尿的东西。父亲回答说:“你自己画吧”,汉斯直接在长颈鹿的肚子下方画了一条垂直线,不过是分开的。他画了两遍,延长了他认为太短的第一条线。
这三个小故事包含了石祖期(而不是阶段)的组成部分。这并非偶然,1923年,弗洛伊德在汉斯案例的这段文字中插入了一个注释,他坚持认为,即使断奶(离开母亲的乳房)或如厕训练(排便)给孩子带来了阉割的前兆,阉割情结也必须只与阴茎的丧失相关联(弗洛伊德说,这是一个必要条件)。因此,阴茎并不是一个部分对象。为了清楚地了解那几年(1908-1909年)所获得的成果,我们只需参考《幼儿性理论》(1908年)一文中的一句话:“这一理论包括将阴茎归属于所有人,包括女性气质(原文如此)。”最后,应该指出的是,维也纳语言学中对阴茎的称呼“Wiwimacher”已经是一个隐喻。
到1923年,第二拓比已经形成。弗洛伊德撰写了《幼儿生殖器组织》一文,意图将此文纳入性理论。值得一问的是,这个性理论是弗洛伊德自己的理论,还是弗洛伊德从他的分析者那里收集、整理出来的理论,他是这个理论的编辑。我倾向于后者。弗洛伊德不是性学家,而是一个地震仪。这篇文章写于《自我与它》之后。这个时期更直接地被称为石祖期,它的第一个特征是“对于两性来说,只有一个生殖器官——男性气质的——起作用。因此,不是生殖器至上,而是石祖至上”。弗洛伊德在这里谈论的是石祖,而不是阴茎,这当然意味着问题不在于解剖器官,而在于阴茎的符号价值——先姑且这么说。第二点值得注意的是,我引述:“我们缺乏对小女孩相应过程的理解”。这并不意味着石祖期不适用于女孩,而是说这一时期的内在动力在女孩那里仍然是无法理解和未知的。至于男孩,他会首先否认(leugnen)他在女孩身上观察到的阴茎缺失,然后认为这种缺失是由阉割造成的,而阉割只会作用于女孩或不值得的女性,却不会影响母亲。弗洛伊德在一篇笔记中提到,一位年轻女性在成年之前,一直认为家中只有一位女性被阉割,因为她“智力低下”。只有当孩子发现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时,“母亲也会失去阴茎”。因此,幼儿生殖器组织以“男性气质生殖器或其被阉割”这一对立结束。女性被定义为没有阴茎,阴道“被赋予了阴茎住所(Herberge)的价值”。一旦阴道以这种方式被隐喻化,它就不再是一种纯粹的剥夺。
这篇文章具有决定性意义:它明确指出了阉割情结与阴茎的缺失之间的联系。正如弗洛伊德明确指出的那样,石祖与粪便或乳房不同,它不是一个部分对象,因为它的在场或缺席控制着性的分裂——拉康称之为性别化。正是在这个时期,男孩开始害怕自己被阉割,即失去阴茎,从而发现自己女性化了。从这一点出发,弗洛伊德提出了关于阉割情结与俄狄浦斯情结关系的最终理论,几乎是最终的。男孩从俄狄浦斯情结中走出来,是为了不被阉割。女孩发现自己被阉割后,进入了俄狄浦斯情结。然而,在这两种情况下,孩子都放弃了母亲:男孩是因为害怕被父亲阉割,女孩是因为母亲被阉割。拉康在重读阉割情结时会沿着这条线索展开,在这里,问题的关键与其说是主体的阉割,不如说是母亲的阉割,也就是说,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发现自己无法成为母亲缺失的石祖(这里是指想象中的石祖),而母亲,在孩子之外,正以父亲的石祖为目标,因为父亲的石祖并非想象中的石祖。在这方面,拉康在《对象关系》中评论的桑迪案例是典范。弗洛伊德在1917年提出了一个观点,认为阴茎和孩子之间以及排泄物和孩子之间是等同的。在这个层面上,仍然有可能混淆石祖和部分对象。另一方面,提起费尼切尔提出的女孩与石祖之间的等同性也并非没有意义,因为它预示了拉康的“她并非没有是”。赫西俄德关于阿佛洛狄忒的神话在这方面很有启发,据说阿佛洛狄忒是从乌拉诺斯被割断的石祖(被克洛诺斯割断)喷出的精液泡沫中诞生的。
接下来是1927年关于恋物癖的文章。对于Wiwimacher或阴茎的住所这些概念来说,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隐喻,而对于恋物对象来说,它始终是一个换喻。弗洛伊德引用的第一个例子是“鼻子上的光泽”,德语是Glanz,但对于所提到的案例,它是英语glance的翻译。石祖的这两个化身(隐喻或换喻)相当好地阐明了神经症/性倒错的分岔。
弗洛伊德写道:“恋物对象是阴茎的替代物”,但接着又明确指出:“恋物对象是女人(母亲)石祖的替代物,小孩子相信它,而且我们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放弃它”。这并不是对阴茎缺失的拒绝或无视。女人有石祖的信念既被保留,又被放弃。因此,需要一种替代品——恋物对象,它能够以某种方式保留被遗弃的对女人石祖的信念。为什么需要它呢?为了避开阉割的恐怖。我们还应该注意到,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阴茎被赋予了“自恋的部分”。为了描述这一过程,弗洛伊德选择了Verleugnung一词(不同于Leugnen,后者用来描述拒绝相信感知,但最初并不伴有任何信念的放弃)。Verleugnung可以翻译为拒绝承认。
弗洛伊德对恋物对象的兴趣包含几个方面。他深信,现实的丧失可能发生在精神病之外。精神生活的一种“倾向”是承认现实,另一种则拒绝现实[1]。这导致弗洛伊德认为这两种“倾向”之间存在分裂(Spaltung)。他用一个微妙而令人不安的案例来说明这种分裂:一个男人迷恋阴部护罩,而这种护罩也可以当作泳裤来穿。因此,他保留了所有的可能性:女人被阉割了,但她没有;男人被阉割了,但他没有。恋物对象可以理解为对女人阉割的承认和否认之间的分裂。
[1]在《狼人》案例中,弗洛伊德分离出一种拒绝阉割的倾向,但这并不一定是精神病。
不过,应该指出的是,对恋物癖的分析只涉及男性气质。黑暗大陆仍然被排除在外,即使有涉及,我们也不知道是如何涉及的。
这篇文章证实了我们对女性气质性欲的无知,而它写于“石祖之争”已经开始之时。这场石祖之争的主角们是众所周知的。弗洛伊德(顺便提一下让娜·兰普尔·德·格鲁特)为一方,其他人(亚历山大·亚伯拉罕、埃莱娜·格尔曼、卡伦·霍妮、欧内斯特·琼斯、梅兰妮·克莱因、奥托·兰克)为另一方。为了最低限度预知这一问题的表述,我们将考虑两个问题:
——石祖是部分对象吗?如果是,“阉割”就会在所有冲动阶段(乳房、粪便等)发挥作用。如果不是,则石祖具有优先权。
——是否存在原初女性气质享乐?
尽管如此,弗洛伊德在20世纪30年代将其理论研究的很大一部分用于女性气质性欲之后,又在《论对火的占有》(1931年)和未完成的《防御过程中的自我分裂》(1938年)两篇文章中从两个不同的、相对较新的角度探讨了石祖问题。(《精神分析纲要》并没有增加任何真正创新的内容,更像是对先前成果的总结)。
1931年的这篇文章吸引我们的是什么呢?就像弗洛伊德的许多短文一样,这篇文章是一颗真正的钻石,在这篇文章中,弗洛伊德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了把火熄灭(éteindre)(我差点说成“拥抱(étreindre)它”)而在火上撒尿意味着什么。正如通常的情况一样,弗洛伊德让读者大吃一惊。人们会认为,灭火是对性冲动熄灭的一种隐喻。但事实并非如此。事实上,熄灭是一种快乐(弗洛伊德说,“带有同性恋色彩”)。而放弃这种快乐正是驯服火的条件。在这第一层解释中,熄灭火并不等于熄灭冲动;相反,熄灭火时的克制才是遏制冲动的条件,如果不是熄灭冲动的话。在这个过程中,石祖在哪里发挥作用呢?首先在阴茎层面上,它是男性排尿的工具。但最重要的是在普罗米修斯将偷来的火种藏在由空心阴茎杆构成的符号层面上。弗洛伊德在这里的解释既大胆又惊人。这根杆装的不是火,而是尿水,尿水因此无法熄灭火。
同样,在另一个解释层面上,对火的占有是一种偷窃,是一种罪行,对神造成了伤害。实际上,这些神就是它,它被放弃熄灭火的行为所欺骗,结果导致火被驯服。
最后,如果说普罗米修斯想要保留火种而不是熄灭火种,却因其罪行而受到惩罚(这与仅受冲动驱使的行为恰恰相反),那是因为人类无法忍受被迫放弃这种冲动,并惩罚那些犯下此行为的人。
让我们再往前走一步,跟随弗洛伊德看一看这场解释性的烟花表演,从中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关于石祖功能的重要启示,即这里的石祖并不需要用阴茎来武装,原因很简单,女人完全可以通过撒尿来灭火(参见遗尿症的意谓和毕加索的画作《撒尿的女人》)。
在这一步中,弗洛伊德指出,显然与他的第一层解释相反,火焰象征着力比多,更严格地说,象征着运动中的石祖。换句话说,熄灭火=熄灭力比多。弗洛伊德补充说:熄灭竞争者的石祖(我们可以预感到,对于女人来说,竞争者可能是男人)。因此,从最后一种解释来看,火=石祖,熄灭火=熄灭石祖。
让我们用表格来总结一下这两种不同层面的解释:
从这一矛盾中我们可以看出,石祖的功能并不能真正等同于冲动,因为石祖时而与力比多相吻合,时而阻碍力比多的发挥。弗洛伊德通过将这一矛盾与勃起-消退二元组联系起来来解读这一矛盾,而从他的分析中也很容易推导出对拉康理论中石祖地位的预示:它既能享乐,同时又为享乐设置了限制。这种对比是如此贴切,以至于我们几乎无需破译就能直接从对普罗米修斯和赫拉克勒斯这两位希腊英雄的描述中读出。在他们的互补对立中,他们体现了石祖的这一功能:普罗米修斯保存火种(防止它被熄灭)——赫拉克勒斯则在火势有可能造成灾难时将其熄灭。这告诉我们,熄灭火意味着阉割,放弃熄灭火也意味着阉割。最后,我们要强调的是,这是弗洛伊德唯一一篇可以通过文字游戏将女人替换为男人的文章。
最后一篇文章是关于分裂(Spaltung)的。这是自我的分裂。拉康的学生通常认为这是主体分裂的前兆,尤其是依赖于拉康的文本《科学与真理》。也许这种推测是无用的,因为弗洛伊德的自我(das Ich)至少部分地属于拉康定位为被划杠的(或分裂的)主体。无论如何,这种分裂构成了自我撕裂(Entzweiung)的基础,虽然是作为一个特殊的病理案例出现的,但其意义完全可以说是结构性的。患者利用恋物对象制造了一个女人阴茎的替代品。“因此,他否认了(Verleugnen)现实,却拯救了自己的阴茎。如果他不必承认女人失去了阴茎,那么他也就不需要担心自己的阴茎;他可以安静地继续手淫”。弗洛伊德观察到,这种替代来自于女性身体的移置。阴茎在它本该在的地方之外:脚、阴毛等。然而,这种“解决方案”是有代价的:一种被父亲吞噬(而不是阉割)的强烈焦虑。这产生了症状性后果。患者的两个小脚趾有焦虑性敏感。在症状的层面上,即在性的非关系的标志上,对阉割的承认取得了胜利。
关于弗洛伊德的论述就到此为止。剩下的工作就是介绍弗洛伊德与拉康之间发生的事情,主要是前面提到的关于石祖期的争论。在第二部分中,法比安·吉伦将介绍卡伦·霍妮、乔辛·穆勒、梅兰妮·克莱因和琼斯针对弗洛伊德提出的论点。我们现在可以说的是,这场争论仍在继续,尽管声音很低。关于原初女性气质性欲的概念指向原初性分裂,阉割是次要的操作,主要是为了解释像男性那样受限制的性欲是如何存在的。另一种观念则更具安娜-弗洛伊德的风格,它赋予阉割以特权,甚至将其绝对化。我们将在第四部分“拉康之后”中看到这一点。
至于拉康,首先要回顾的是,正是他发起了这场法国精神分析家从未参与过的关键性辩论——1960年9月5日至9日在阿姆斯特丹举行的女性气质性欲研讨会就是这场辩论的结果,会议记录刊登在《精神分析》杂志第7期上。他的作品仍然是主要,尽管可以说他作为弗洛伊德的读者已经被接受,但他在弗洛伊德之外对精神分析的贡献却远未被吸收,更不用说那些误导了。特别是有两点仍然部分不清楚。1) 女性的是石祖是什么?她是否仅仅局限于这种……的化身?2) 拉康对弗洛伊德借用拿破仑的一句话“解剖即命运”的批判已被接受,那么我们如何在大他者欲望的基础上思考性别化的选择?母亲将女儿(女孩)视为石祖这一事实是否足以让她的女儿成为石祖?我们可以说,除非我们从基础,即言语和语言的功能和领域出发,否则拉康的所有教导都是不可理解的。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说:语言即命运?这无疑是一个公式,它的优势在于承认人的本质(Ousia)就是言说的是。但是,话虽如此,这个公式却是错误的。更恰当的说法应该是:语言的失败才是命运。
石祖之争
这场关于女性气质性欲的争论始于1925年,是对弗洛伊德阐述的石祖作为俄狄浦斯情结的结果在两性中的首要地位的回应。弗洛伊德认为男孩和女孩的力比多都是单一的,这一观点是建立在将石祖属性归于所有人的第一个幼儿性理论基础之上的,这场争论在维也纳学派和英国学派之间爆发,特别是在欧内斯特·琼斯邀请梅兰妮·克莱因到伦敦加入他们之后。在1940年之前,除了琼斯基本上支持克莱因的论点之外,主要是女性分析家表达了她们的不同意见,其中包括弗洛伊德身边的人。值得注意的是,正如伊丽莎白·卢迪内斯库所指出的那样,只有法国分析家没有参与这场争论,直到拉康在1958年重新提起这场陈年争吵,并促使SFP于两年后在阿姆斯特丹组织了一次以女性气质性欲为主题的大会,他以“关于女性气质性欲大会的指导意见”为题对此进行了介绍,后发表于《文集》。弗洛伊德身边的人卡伦·霍妮,她是第一个对女孩性心理发展的纯男性气质观点提出抗议的人,尤其是反对这种观点所暗示的对阴道的无知,对阴蒂的偏爱——这是弗洛伊德从未放弃的观点,直到最后。她认为,女孩和男孩一样,阉割情结源于俄狄浦斯情结,也是俄狄浦斯情结的解决之道。小女孩在占有父亲的女性气质欲望中受挫,导致她羡慕阴茎,而阴茎只是一个替代品。这种后俄狄浦斯期对阴茎的羡慕,重新激活了早期对男性气质阴茎的自体情欲羡慕,而男性气质阴茎似乎比她的阴蒂更优越。乔辛·穆勒接着断言,阴道在很早的时候就会产生性兴奋,从而导致早期的阴道自慰,并伴随着女性气质特有的接受欲望。然而,这种原初自慰会引起小女孩非常强烈的焦虑,这种焦虑的起源至今仍不清楚,但导致了一种特别强烈的压抑。与弗洛伊德的理论恰恰相反,性投注从阴道移置到阴蒂,阴蒂成为一种补偿性的替代品,以取代屈服于压抑的原初阴道组织。从这个角度来看,弗洛伊德著名的石祖至上不过是对最初女性气质位置的一种防御。
但是,正是梅兰妮·克莱因对俄狄浦斯情结在男孩和女孩身上的整个理论体系的重塑,才是对弗洛伊德关于石祖在幼儿性欲发展的最后阶段所扮演的特殊而独特的角色这一论点最彻底的质疑。我们还记得,梅兰妮·克莱因因为对儿童的精神分析,使她赢得了崇高的地位,在她的儿童精神分析中,与安娜·弗洛伊德相反,她主张存在一种真正的转移,这种转移是由分析家在儿童游戏中解释儿童早期心理生活幻想的可能性所引起的。两个重要文本构成了她阐述男女儿童早期俄狄浦斯情结的框架,这种情结在一岁末就开始形成,远远早于实际的生殖器期:
——1928 年,《俄狄浦斯冲突的早期阶段》。
——1945年,《早期焦虑阐明的俄狄浦斯情结》。
这种克莱因式的前生殖器期俄狄浦斯,与施虐-口腔、施虐-肛门和施虐-尿道冲动同时并存,其必然结果是从儿童生命的一开始就形成了一种特别残忍和凶猛的超我,对男女儿童一视同仁,没有区别。弗洛伊德的超我是在俄狄浦斯情结衰退的过程中从父母的认同中继承下来的,而克莱因的超我则不同,它是儿童将自己的虐待倾向和破坏性倾向投射到对象上的结果,这种倾向随后会转向自己,引起儿童强烈的负罪感。这些早期焦虑不是因为教育和社会压抑,也不是因为外部事件,而是源于冲动本身。换句话说,在梅兰妮·克莱因看来,创伤不是外部的,而是心理内部的。在儿童那里,幻想中的父母比真实的父母更占优势。最后,梅兰妮·克莱因与弗洛伊德的观点截然不同,弗洛伊德认为每个孩子生下来都是男孩,无论他们的解剖性别如何,因此小女孩必须通过移置爱的对象——从母亲转向父亲——以及移置她们的性兴奋区——从阴蒂转向阴道,才能变成女孩。梅兰妮·克莱因主张男孩和女孩都存在原初女性气质位置的观点。这完全颠覆了弗洛伊德的论点。女性特质并不与被动相关,而是与俄狄浦斯的口腔起源的一种接受特质相关,这是男女儿童所共有的。从一开始,力比多就不是石祖性的,而是以口腔冲动为特征的,这赋予了它女性气质和接受性的一面。应该指出的是,不是阉割,而是母亲乳房不可避免的挫败感导致男孩和女孩远离母亲,并激发他们对由父亲阴茎确保的口腔满足的欲望。但是,为什么无论母乳喂养的经历起伏如何,这种挫折都会持续存在呢?原因就在于口腔冲动的固有性质,这种对无限满足的期望在婴儿心理中将理想化的乳房变成了坏对象。父亲确实从一开始就存在于孩子的心理中,但父亲是被安置在母亲身体里的。事实上,在口交幻想中母亲含入的父亲阴茎在婴儿的想象中就代表了父亲本人,因此就有了早期俄狄浦斯的概念。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种俄狄浦斯概念中,梅兰妮·克莱因并没有区分父亲的功能和阴茎的功能;父亲和器官被混为一谈。这种父母结合在一起的形象构成了俄狄浦斯情境中最早和最原始的幻想。但梅兰妮·克莱因的全部思想都在于,正是与乳房的最初关系构建了孩子未来所有的对象关系。父亲的阴茎只有作为母亲乳房的替代品才会具有自身的价值。因此,对她来说,女性气质欲望将父亲的阴茎内化为口腔满足,并从父亲那里得到孩子,这种欲望总是先于拥有自己的阴茎的欲望,这一点对男女儿童都适用。值得顺便指出的是,作者没有提到父亲的阴茎对男童来说似乎比自己的阴茎更有价值。从这个角度来看,母亲通过对婴儿强加口腔挫折而代表了基本的阉割形象。父亲的阉割只是次要的,是儿童虐待狂冲动投射后的一种次要地想象中的报复,其目的是摧毁母亲身体中的所有好对象(乳房、孩子、阴茎、粪便、尿液等),因此父亲的阴茎只是其中之一。所有这些对象都被分为理想化的、具有修复功能的好对象和危险的、具有报复性的坏对象,它们是特别残酷和凶残的超我的核心。所有这些早期幻想都是与生俱来的、遗传的、无意识的,而且是前语言本能过程运作本身所固有的。需要顺便指出的是,在这种精神生活结构的概念中,石祖只是被视为母亲身体所包含的所有对象中的一个部分对象,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解释它们之间的力比多等同性。我们还必须强调欧内斯特·琼斯所接受的克莱因假说的自然主义性质,根据这一假说,男女儿童对阴道和阴茎的存在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无意识知识。梅兰妮·克莱因是如何看待俄狄浦斯情结的动态发展,以及从前生殖器期俄狄浦斯到真正意义上的生殖器期俄狄浦斯的过渡呢?决定孩子能否进入俄狄浦斯生殖器期的不是父亲的功能,而是早期精神分裂-偏执和抑郁时期的强度。这一过渡取决于儿童施虐狂的程度,施虐狂被认为会摧毁觊觎的对象——母亲及其身体中包含的所有部分对象,这是早期肆虐的所有焦虑和负罪感的来源。这绝不是阉割的假定,而是对各种冲动挫折或多或少可能的修复,这些冲动挫折使儿童能够在没有太多焦虑的情况下进入生殖器期俄狄浦斯的位置,这个位置被视为儿童纳入性别差异和代际差异,尽管我们不太清楚如何纳入。
举例来说,在治疗小丽塔的过程中,有这样一个简短的临床片段,它证实了梅兰妮·克莱因关于早先知道阴道存在的观点。我引述如下:
在一次分析中,她把一块三角形积木放在其中一面,说:“这是一个小女人。”然后,她拿起“小锤子”——她这样称呼另一块更长的积木——敲击积木的盒子,并说:“当锤子敲击时,小女人非常害怕。”三角形积木代表她,“锤子”代表她父亲的阴茎,盒子代表她母亲,整个情景再现了孩子目睹的原始场景。值得注意的是,她敲的是盒子上只用纸粘住的地方,从而在盒子上打了个洞。这是丽塔符号性地向我展示她对阴道的无意识知识以及阴道在她的性理论中所扮演的角色的其中一个例子。——《早期焦虑阐明的俄狄浦斯情结》
从这个简短的片段中,我们可以明显的看出梅兰妮·克莱因对符号的理解:这是一种取消了能指与所指之间界限的符号主义。像她那样把洞和阴道等同起来,是不是有点草率?难道我们不能像雅克·拉康一样,将丽塔用锤子在积木盒上敲出的洞解释为构成符号插入身体形象的不可代表点?自恋形象中的这个洞,代表了欲望形象中缺失的东西,它既不是器官、阴道或阴茎的在场,也不是其缺席,而是符号中无法表示性别的一个缺失点。这正是梅兰妮·克莱因所忽略的,她没有意识到组织儿童想象的是符号,而不是一些先天的、无意识的、遗传获得的预先形成的图式——我们并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的。梅拉妮·克莱因看到的是父母性交的想象幻想,“锤子-阴茎”在“阴道-洞”找到了它的自然位置,我们是否可以将其更多的视为丽塔对大他者必须被阉割的焦虑,即符号无法表达两性之间的关系。丽塔不是惊呼:“那个小女人好害怕”吗?
梅兰妮·克莱因是这样总结丽塔的问题的。
她与母亲的关系被两大焦虑源所支配,即害怕受到迫害和抑郁焦虑。失去母亲的恐惧让她不知所措。她未能与母亲建立令人满意的关系,这在她与父亲的口腔和生殖器关系中重演。她对狗的恐惧源于她对父亲危险的阴茎的恐惧,父亲会咬她以惩罚她想要通过咬也就是口腔的方式阉割他。丽塔既不能认同这样被摧残的母亲,也不允许自己以同性恋的姿态扮演父亲的角色。我们应该顺便提一下梅兰妮·克莱因和雅克·拉康关于恐惧症起源截然相反的观点。在后者看来,根据小汉斯对他父亲说的话,恐惧症主体苦于父亲太温和了(太具符号性,不够实在),而在前者看来,父亲太具有威胁性了,父亲被幻想成复仇者和破坏者,是儿童自身虐待狂的投射形象。鉴于梅兰妮·克莱因将想象中的幻想放在首位,这意味着儿童与其监护形象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纯粹对称和传递的概念,我们可以理解拉康对她提出批评的分量。首先,他在《关于女性气质性欲大会的指导意见》中指责她对这种原始幻想的起源漠不关心。他质疑“这种幻想性石祖吞噬的坏对象”是否真的是父亲的属性,同样也质疑好对象是否如此。父母的结合究竟是一种形象还是一种符号?显然,部分对象不足以解决石祖是什么的问题。拉康在1959年2月《欲望及其解释》研讨班的课中,再次回到克莱因的理论,回到了这个反复出现的问题:“为什么要在(母亲)身体内,赋予这个石祖对象以特权?”他坚持要问,究竟是孩子见证了这一点,还是她自己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分析家见证了这一点。欧内斯特·琼斯本人虽然完全赞同拉康所说的“pythonisse”的论点,但却对这种以父亲阴茎取代令人失望的母亲乳房的做法感到困惑,因为他没有任何其他形式的解释,这不能不令人感兴趣。在1932年一篇专门讨论石祖期的文章中,他问道:
“有人可能会问,为什么一个男孩在接触乳头时遇到了一些困难,就会让他觉得自己的阴茎不完全属于自己?我深信这两个事实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尽管逻辑关系并不明显。”——欧内斯特·琼斯《石祖期》
这促使他更仔细地审视乳头和阴茎之间这种符号性等同的基础:
“我们想知道乳房这个双侧器官是如何变成阴茎这个中线器官的。”
在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纯粹想象的自然主义先天论如何无视符号的真正维度,如何无法解释弗洛伊德在肯定石祖的首要地位时始终坚定不移地坚持的观点:所有冲动对象的等同性只能被设想为在石祖期排在这一独特符号的价值之后。
我们已经看到,欧内斯特·琼斯坚决追随梅兰妮·克莱因的脚步,同时也与卡伦·霍妮和海伦·多伊奇的观点一致,区分了两种阴茎羡慕,前俄狄浦斯的,自体情欲的,与手淫和尿道全能幻想有关;后俄狄浦斯的,他者情欲的。但与弗洛伊德的观点相反,后者才是主要的。由于对父亲的期望落空而产生的剥夺感,倒退地重新激活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阴茎的欲望。然而,在大量女性气质同性恋案例的启发下,他把事情推向了极端,认为石祖期不是一个正常的发展阶段,而是最初的异性恋他者情欲转变为第二石祖期的替代性同性恋自体情欲,男女都是如此。对他来说,石祖期作为抵御过度强烈的虐待狂-口腔焦虑的唯一可能的防御手段,类似于一个性倒错过程。这种“石祖性倒错”与真正的性倒置非常相似,在女孩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它解释了对阴道的否认,也是抵御残割恐惧的一种手段。在他看来,石祖期显然是对直接发展道路的一种偏离,也是对焦虑的一种回应。拉康抨击这种假设,认为它甚至是危险的,因为它完全忽略了石祖意谓对主体的结构性价值。
在与弗洛伊德就石祖的首要地位进行的激烈争论中,只有让娜·兰普尔·德·格鲁特和海伦·多伊奇两位女性坚持并发展了弗洛伊德的女性气质性欲观点,即阴蒂的主导作用以及在青春期之前一直被忽视的阴道的存在。海伦·多伊奇甚至认为,阴蒂的下等促使女孩倒退到“我想被阉割”的受虐狂幻想中,按照阉割-强奸-分娩三部曲来取代石祖的推力。从这个角度来看,只有对孩子的欲望才能弥补这种自恋的创伤。青春期给女孩带来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即把她的力比多移置到阴道,阴道只是作为口腔吸吮活动的嘴的等价物而发挥作用。
在所有这些争论之后,弗洛伊德承认他低估了女儿对母亲的依恋以及前俄狄浦斯期的重要性和持续时间,他将前俄狄浦斯期比作发现了早于希腊文明的迈锡尼文明。特别是,他承认女儿对母亲的敌视态度更多是由这一前俄狄浦斯期决定的,而不是简单的俄狄浦斯竞争。另一方面,他坚决反对卡伦·霍妮、梅兰妮·克莱因和欧内斯特·琼斯的观点,继续支持石祖期不分性别的单一力比多论点。在他看来,即使是在女性气质已经完全确立的情况下,无论是正常的发展还是成功的分析,拥有石祖的古老男性欲望依然存在。
拉康那里的石祖和石祖函数
在讨论拉康的石祖概念时,我们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它是结构的关键部分。它是阉割情结的组成部分,因此也是俄狄浦斯的组成部分;它是语言的组成部分,因此也是能指和所指之间关系的组成部分;它是符号性交流网络的组成部分,尤其是亲属关系的基本结构。它还与父性隐喻、实在、符号和想象的打结、隶属模式(精神病、神经症、性倒错)有关,最后还与分析治疗本身、其进展、终止和结束以及转移有关。
同时,可以说这一概念的核心地位相对较晚。无论是在1932年的论文中,还是在1938年的《家庭情结》中,抑或是在1944年关于预期确定性断言的文章中,还是在1949年关于镜像阶段的文章中,几乎都没有提到它。例如,值得注意的是,在《家庭情结》中,阉割情结被视为一种幻想,它“本质上是对肢体的残割,也就是说,是一种只能用来阉割男性的虐待”。至于石祖,它只能作为男女儿童想象中的母亲石祖而被唤起。既然如此,甚至在“主体最终受到关注”之前,我们就可以认为,对预期概念、行动概念和自身形象概念的关注,在结构上暗示了一种缺失的在场(在知识层面和生理早熟层面),而这种缺失已经是对定义石祖为“丧失的能指”的呼唤。
I
在拉康的教学中,石祖是基于其符号性地位而引入的,这不仅将其与想象中的表征区分开来,更重要的是使人不可能将石祖与阴茎器官混为一谈。然而,这种符号性地位并不是不言自明的。在研讨班第二卷(1955年6月10日)中,拉康断言阴茎羡慕涉及的不是阴茎,而是“石祖,也就是某种可以进行符号性使用的东西,因为它被看见了”。这是一个惊人的论断,它证明了符号的代表概念持续存在。实际上,“会走路的”石祖这一概念是在1956年7月4日的课中才出现的,它对反驳石祖中心主义和石祖天然就是男性气质的特权这一观点至关重要。然而,父亲必须拥有这种行走的石祖,以使它不仅仅是一颗“流星”。这样,我们就有了石祖-母亲-孩子的三角关系,父亲则“在使整体保持在一起的环中”。
从1956年到1959年,关于《对象关系》、《无意识的构型》和《欲望及其解释》三个研讨班,无疑与同期的《文集》(尤其是1958年初的《关于精神病任何可能治疗的先决问题》和1958年春的《石祖的意谓》)一起,构成了石祖问题的基础。首先要注意的是关于三种缺失模式图式的出现。我们可以在《对象关系》第269页找到其最完整的形式:
这个研讨班致力于当时在IPA内盛行的对象概念,这一概念主要源于亚伯拉罕和克莱因关于部分对象的论点,阴茎被视为这些部分对象之一。对此,拉康提出异议,认为没有石祖的中介,就不可能有对象关系,石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与这些部分对象混为一谈。
这个表格揭示了两件事。首先,剥夺是一个范畴,如果没有这个范畴,似乎就无法充分解释性差异。拉康说,“剥夺是一个实在的洞”。父亲被想象为是这种实在剥夺的代理。还应指出的是,阉割的代理确实是实在的父亲,即使实在父亲的地位有了发展,直到在《精神分析的反面》(1970年3月18日)确立了其明确的形式,这一论点也不会改变。最后,本表中值得强调的是想象性石祖(φ)与符号性石祖(Φ)之间的根本区别,因为后者正是从对前者的否定化中产生的。
在离开《对象关系》研讨班之前,我们不能不提到,通过重读桑迪的案例和小汉斯的案例,我们验证了对石祖概念的新阐释的相关性。事实上,对恐惧症的分析完全集中在石祖的功能上,就像在汉斯身上尝试发展父性隐喻一样。
在接下来的研讨班《无意识的构型》中,阐述还在继续。从这些丰富的论述中,我们可以总结出两点。一方面,符号性石祖,只要它表现为缺席,其本质就是“遮蔽的”。正是从这一点出发,女人与石祖的关系才被首先定位:“作为女人,她把自己变成面具。她戴上面具,正是为了在这个面具背后成为石祖”。这证实了一个事实,即在三种缺失模式的图式中,符号性石祖与剥夺是相关的。另一方面,拉康试图确定石祖在治疗中的意谓。如果我们参考第392页的欲望图,就会发现符号性石祖Φ位于第二层箭头的左侧起点,即体现转移而非暗示的箭头。
在《文集》第817页的最终图表中,享乐就写在这一点上。因此,一个关键问题出现了:既然阉割就在这个右侧箭头的尖端,那么Φ不就是享乐的能指吗?但这一定义难道不是与将石祖作为“欲望的能指”的定义相竞争,甚至是对立的吗?
为了开始阐释这个问题,让我们来研究一下两篇著作,它们在某种程度上以明确的方式给出了石祖这个问题的形式。拉康在第五个研讨班的冬天写了关于施瑞伯的文章,第二年春天又写了关于石祖的文章。早在1956年的精神病研讨班上,拉康就已经分离出了他著名的“无语义”能指。事实上,正如他在《善忘(L'Étourdit)》中回顾的那样,在1956年4月11日的课程中,他提出了“什么也不表示”的能指问题。换句话说,他从根本上分离了能指和意谓,他首先以否定地方式论证了将两者联系起来的运算符的必要性。没有这个运算符,就不会产生任何意谓。在此我们需要特别精确地指出:排除导致父性隐喻缺席的能指不是能指Φ,而是父之名。因此,这里有两个层面需要区分:第一个层面是Φ具有确保能指与所指结合的功能——这是关于石祖的意谓的文章的主题——然后是第二个层面,这里涉及的不是这一功能,而是石祖本身的意谓,这个意谓是解答石祖享乐谜团所必需的。正是在这第二个层面上,父之名的排除导致了没有石祖意谓的后果,也就是说,石祖没有任何意谓,尽管这并不妨碍它(除了在所谓的触发关头)对一切非自身的事物产生所指效果。当这种石祖意谓没有产生时,主体面对的是一种无法确定的意谓,它是一种“意谓的意谓”,甚至是一种神秘的意谓(1956年5月10日)。
这篇文章的第二个要素很重要。在《文集》第571页被称为I的图式中,拉康写下了数元Φ0。这是父之名在符号中被排除后在想象中的结果。拉康关于这个问题的提问(第571页)经常被引用:“这另一个深渊[......]我们是否应该将其设想为由石祖的消除在第二层上产生的,主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将其引向镜像阶段的致命裂隙?”既然拉康毫无疑问地选择了这一解决方案,那么,这种石祖的消除,也就是母亲被剥夺所产生的东西,由于缺乏通过父性隐喻来表示这种消除的石祖意谓,将被理解为主体在镜子中的消失(参见弗洛伊德的例子,孩子用“bébé O. O. O.”来表示他的镜像消失)。
现在让我们看看六个月后写成的《石祖的意谓》(Die Bedeutung des Phallus)。这篇文章一开始就回顾了20世纪30年代关于石祖的争论,同时也是站在弗洛伊德的立场来解读这场争论。阴茎既不是“幻想”,也不是“对象(部分的、内在的、好的、坏的等等)”,更不是它所象征的器官(阴茎或阴蒂)。现在让我们引述其主要论点:“石祖是一个能指[……]。旨在整体上指定所指的效果,只要能指以其作为能指的在场为条件”(第690页)。显然,石祖为一种意谓创造了条件,这种意谓不仅是有意谓的意谓,而且是一种Bedeutung,它开启了了解所指是否对应于某种存在之物的可能性。在此基础上,拉康继续他的发展。一方面,原本因无法以要求的方式表达而被压抑的需要,在后代也就是欲望(“das Begehren”)中重新出现。另一方面,石祖作为能指“只能隐蔽地扮演它的角色,一旦它被赋予能指的功能,它就会成为所有可以表示的东西潜伏的标志”(第692页)。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石祖被认为是欲望的原因。因此,我们在这个新的基本问题上继续前进:石祖能指是享乐的能指还是欲望的能指?在这个认识论的时刻,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甚至无法推断。
最后,这一次预示了石祖在性别化中的功能,女人没有它,因此是它。但是,“正是因为她不是它,所以她才想要被欲望”(第694页)。
II
对象a的发明贯穿于研讨班第六卷《欲望及其解释》。在提出了部分对象与符号性石祖之间的根本区别后,拉康发现自己需要就Φ与a的关系做出回应。在我们刚刚引述的“石祖的意谓”的表述中,我们已经可以读到,女人想要被欲望,“只要她不是/石祖”。只要她是作为对象a引起欲望的,我们就可以从中推导出女人一方的选择:要么是Φ,要么是a。此外,主体在哪里,石祖就不在哪里:“石祖的内在在场只能[……]随着主体本身的消失而以其形式功能出现”(1959年4月22日)。我们是否可以据此推断,每个主体都被剥夺了Φ,而有或是之间的性别化是在另一个逻辑时间发生的?这的确是我们可以得出的结论,首先是幻想的构成——在幻想中,“对象取代了主体被剥夺的东西”,然后是两性之间的关系——女人爱“这个是[……],它恰恰是另一个,即被剥夺了石祖的男人”(1959年1月7日)。在这里,我们面临着一个阅读困境:我们是否可以肯定,剥夺(符号性对象的实在缺失)适用于男人?这难道不意味着无视男人拥有石祖这一事实吗?我们决定支持,剥夺适用于每一个主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而男人与有的关系(源于性化)与这种剥夺并不矛盾。为了阐明这一点,我们可以提前指出,只有在例外情况下,“实在的父亲”才能摆脱石祖函数,并且男人会发现自己以寄存的方式拥有石祖。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还可以引用拉康稍后(1962年1月24日)说过的一句话:“他不是没有拥有它[……]并不意味着他拥有它。”
这一论点向我们介绍了石祖函数:拥有或是都是一种选择,只有在每个主体都被剥夺了这一前提下才能提出。我们可以这样表述:阉割涉及作为想象对象的石祖,它的数元是-φ。它的效果是剥夺:每个主体都被剥夺了Φ。于是,主体只能将自己性化,拥有和/或成为Φ。这个论点的意义在于区分阉割与另一个在结构上不同的时刻,前者是想象石祖的符号缺失,后者则是数元S(Ⱥ)的预示,即一种操作,它明确指出Φ不能使大他者不被划杠。
拉康在《欲望及其解释》中分析了《哈姆雷特》的悲剧,他评论了与这两个时刻相对应的两个场景。第一个场景是哈姆雷特在失去奥菲莉娅并哀悼后,符号性地确认了自己的父子关系:“我,丹麦人哈姆雷特。”拉康是这样说的(1959年4月22日):“[……]实在中丧失的洞调动了能指。这个洞为缺失的能指的投射提供了一个地方,这对大他者的结构至关重要。这个能指[……]本质上是面纱下的石祖”。第二个场景是最后一幕,哈姆雷特被雷欧提斯杀死,临死前最终杀死了篡位的国王克劳狄斯。这不再是石祖在洞的位置出现,而是对石祖的攻击。拉康指出,这一攻击之所以成功,并不是因为克劳狄斯作为石祖被杀,而是因为哈姆雷特接受了死亡,同意牺牲“所有对自恋的依恋”(1959年4月29日)。
这种关于出现和攻击的二元性可以帮助我们避免过快、错误地解读后来关于石祖的定义。在《转移》第八课中,拉康在提醒了φ/Φ区分的模糊性之后,提出了一个关于石祖(Φ)的“简略”公式:“符号在能指缺失的地方出现”(第278页)。让我们保留这一定义。它清楚地表明,在大他者的结构中,能指的缺失在逻辑上是首要的。石祖出现在这个缺失的位置上,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可以废除这种缺失。相反,如果想象的降级没有掩盖这种缺失的实在,它就会揭示这种缺失。总而言之:大他者的结构最初是由一个缺失所造成的;通过对φ的否定化,Φ出现在了这个缺失的位置;通过从大他者中减去φ,产生了对象a。“小a是A减φ”(第259页)。通过这一运动,石祖(Φ)总是“从言语链中被减去”。
从那时起,拉康就可以为Φ在强迫性神经症、癔症和性倒错中的想象降级列出一张表格:
——在强迫性神经症中:Ⱥ ◊ φ(a、a’、a’’、a’’’……)。对象a由想象中的石祖校准(掩盖了大他者中缺失的实在)。大他者被当作石祖,确实受到了攻击(Ⱥ),但只是在想象层面上;
——在癔症中:a/-φ ◊ A。大他者被恢复(A)。使得癔症患者可以在对象a下掩盖阉割(-φ)。
——然而,最有趣的还是性倒错案例。为此,我们将详细引述《转移》(第306页)中的一段话,我们只能梦想这段话会在学派里被研究:“听好了。我现在要强调的是,从作为结构性的、代表符号的不足这一点来看,石祖Φ可以作为能指发挥作用。这意味着什么?根据假设、根据定义,能指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能指之外,那么是什么把我们刚刚说过的定义为能指呢?难道它只能通过伪造、偷渡和降级的方式进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只能在想象的φ功能中看到它。那么,是什么让我们能够把它作为一个能指来谈论,并把Φ单独分离出来呢?这就是我所说的性倒错者的机制。”因此,性倒错者的机制,幻想的构成成分,就是将大他者中缺失的能指等同于Φ,将主体封闭在完全石祖化之中。
接下来的研讨班,即《认同》,将详细阐述一种拓扑学,它能够对Φ进行真正的展示。这种展示主要出现在1962年5月23日的课程以及随后6月的课程中。需要事先指出的是,拉康以这种方式使用拓扑学,是一场认识论的革命。这不再是一个构建能够说明分析临床的图表、图形或模型的问题,而是一个允许自己被拓扑学经验本身所引导的问题,拓扑经验本身成为了参照点。例如,假设我们在球体上切割出一个垫圈。然后将孔的边缘连接起来,使这些边缘上的每个点都与一个“对跖点”相连,这样就迫使这些边缘(虚构的,因为这在三维空间中是不可能的)在其交叉处相互渗透。我们就得到了交叉帽。支持这一操作的孔从此成为一个特权点:“我们知道这个特权点的功能和性质:它就是石祖”(1962年5月23日)。点-孔之所以具有特权,正是因为它不可还原(如果边缘以非对跖方式连接在一起,情况就会如此)。从那时起,它就可以被用于各种展示,其中最基本的是:如果我们在这个点-孔周围做一个切口,在第二个转折处闭合,我们就把交叉帽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单侧的,具有莫比乌斯结构,另一部分是双侧的。
这个展示使分裂变得可见,在交叉帽中作为幻想被掩盖的分裂是S与a之间的分裂。在这个序列中,最具决定性的一点是,作为石祖的点-孔是取消大他者意义的东西,即设定了一个界限,没有这个界限,所指就永远无法主体化,与此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剩余部分,即不可符号化的对象a。最后,这一阐述确认了剥夺的地位。拉康利用皮尔士象限中的空格,证明了对每个人来说,无论男女,石祖的剥夺都是必要的,并由此构建了性化的表格。
毫无疑问,在石祖这一概念的孕育和发展阶段,一旦它的符号性地位被凸显出来,对拉康的解读就是最微妙的,可能会产生多种误解,在我们看来,这些误解的共同点是拉康的遗传-发展式解释的残余,在这一阶段,必须坚决采用结构性的解读方式,即使有时是强制的。
这一时期在《文集》的文章“主体的倾覆和欲望的辩证法”中有了结论。在这里,拉康再次借助书写,提出了一个精炼的公式,浓缩了他对-φ和Φ之间关系的回应:“石祖形象-φ(小phi)从想象这边过渡到符号这边,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正的,即使它是来填补缺失的。尽管它是(-1)的支撑,但它变成了Φ(大phi),一个无法否定的符号性石祖,一个享乐的能指”(第823页)。
我们终于找到了我们问题的答案:Φ是享乐的能指。这个答案回溯性地意味着某种解读:每个主体都会遭遇阉割。并非每个人都会遇到的是父性隐喻,它是主体赋予Φ以意谓的条件。从某种程度上说,只有在主体具有这种意谓的情况下,石祖才能标示他的欲望,但是,如果我们将石祖置于其普遍的范围内,它确实是享乐的能指。把石祖定义为欲望的能指,相当于一种限制性理论,它适用于神经症和性倒错,但也不乏一些令人讨厌的影响。把石祖定义为享乐的能指则是一般理论。在此基础上,两个已经讨论过的问题将找到新的解决途径:1)就这个Φ来说,男人/女人的性别化是怎样的?2)就这个Φ来说,Φ和S(Ⱥ)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III
从1967年到1973年的第十四个研讨班《幻想的逻辑》到第二十个研讨班《再来一次》,拉康一直在尝试把握石祖在主体的享乐经济中的功能,以及它在两性差异和性关系本身中所扮演的完全核心的角色。为此,他借鉴了古典逻辑学和现代数学的资源,意识到主体在性身份的主体化以及与另一性别的相遇中所遇到的僵局,与逻辑学在思考数学时所遇到的困难是多么相似。他在研讨班《论一种并非假相的话语》中明确指出,逻辑学带有性僵局的烙印,如果我们沿着逻辑学进入看似先天如此不同的分析经验领域,我们会发现同样的僵局、同样的障碍、同样的裂隙。
在此之前,拉康一直致力于阐明石祖在语言主体的欲望经济中的决定性作用,尤其是强调从想象石祖到符号石祖这一过程的重要性,甚至将石祖作为欲望的原初能指。在上述研讨班中,他努力将石祖与享乐的问题联系起来,赋予它越来越多的实在分量。这将使他暂时搁置赋予这一极为复杂的概念以一定复调(φ, -φ, Φ)的不同书写,并引入两个不一定重叠的公式,即石祖享乐和石祖函数,目的是构建两性差异的逻辑,以及他们在“紧紧拥抱”的空间中、在“一张充分利用的床”上问题结合的逻辑,正如他在《再来一次》研讨班上所说的那样。
石祖的Bedeutung:性结合中引入的裂隙
拉康在1966年至1967年间举办的《幻想的逻辑》研讨班上开宗明义地指出,整个无意识的分析经验都证实,石祖就是这个裂隙,是Bedeutung中的洞,简而言之,就是任何意谓都无法覆盖性的本质。阉割的本质只有在这种消失、隐匿的关系中才会显现出来,这种关系发生在主体对性差异进行符号化的任何尝试中,而不是以石祖这一缺失的意谓的形式。因此,只要语言本身被证明不适合表征两性之间的关系,我们就可以立即提出石祖函数与阉割功能之间的等同性。
但是,性关系中的第三个要素——石祖——的功能是什么呢?分析的全部经验表明,虽然统一性的阴影笼罩着夫妻的观念,但性结合的实现却落入了重复的陷阱,因为它在主体的内心深处留下了无法消除的不满足,同时也留下了各种升华的可能性:在阉割的-φ所在的这个地方,任何对象都证明,它们让人感到满足。精神分析的这一奇怪对象,最初的分析家们试图以我们所看到的不完美的部分对象的形式来把握它,拉康没有想出比用一个字母小a来命名它更好的方法。它呈现了主体徒劳地试图补全自己的东西,但这将使主体永远与神话中的自身统一体分离,而他总是试图重新加入这个统一体,尽管没有成功。经验表明,男孩和女孩都是通过俄狄浦斯道路进入性关系的主体体验的,也就是说,他们作为父母性关系的产物,也就是作为那个剩余的小a,一个不可消除的第三元素。因此,对他和她来说,性关系仍然是由孩子与母亲结合的观念所建立的神话般的统一体所标记的,但在期待性享乐的一的位置上所发现的,将是性结合视域上的这个小a与这个一之间不可通约的关系。拉康将幻想的逻辑建立在对期待性结合的替代,即主体与大他者的关系上,这种关系使主体面临着1-a这种减法的无限重复,这种减法趋向于一个不可能达到的极限。石祖作为裂隙象征的正是这种无法达到的极限。这使我们能够理解性关系中性高潮的满足的真正本质,拉康将其描述为自相矛盾的和滑稽可笑的:事实上,正是在那里,阴茎作为消退的器官所在地,能够给主体带来消除这种完全消失的剩余小a的错觉,这种错觉虽然具有欺骗性,但却同样令人满足,因为它赋予了享乐以界限。正是在这种纯粹性享乐的满足令人失望的面貌之上,人类性关系的主观独创性又增添了大他者的享乐的理想,这一结构是以赠与这一鬼魂的形式呈现出来的。
在爱的关系中,女人因为没有石祖,所以可以成为石祖,从而在爱中给予男人她所没有的东西。女性气质爱的馈赠,因为它创造了这个消失的对象,类似于升华,类似于一种创造,这种创造引起了她的欲望,让她满足地完成了生殖器的结合,更重要的是,她什么也没有失去,因为她只是给出了她没有的东西。这使她在阉割上比她的男性伴侣拥有更大的自由,因为对男人来说,消退总是一种否定。男人在享乐中直接体验到的这种消失功能,使他在性行为中更直接地面对阉割。此外,我们还必须补充一点,对男人来说,享乐从主体转为对象,因为作为伴侣的女人只能作为石祖对象进入性关系,因此男人的虚构相当简单:“一个是拥有”和“一个拥有是”,即作为欲望对象的女人。
然而,正如拉康所指出的,在六十多年的精神分析研究中,自弗洛伊德的审问以来,人们对女性气质享乐并没有知道更多。弗洛伊德打破了原初自恋维持“联合”的一的概念,并强加了这样一种观点,即享乐的价值只源于阉割情结所标示的缺失,即禁止对一个特定器官的自体情欲,而这个器官只有通过这种减法才能发挥作用,这个东西恰恰是小a与性的统一性之间的距离。拉康指出,即使是亚里士多德也从未想过支持性的范畴;正如语法学家皮雄所说,是是“无性的”。不存在男人或女人,只有石祖。整个分析理论所抓住的这种所谓性结合的虚假的一所产生的只是一个洞的在场这一真相,它激发了“有洞的锅”这一隐喻和症状的功能,换句话说,就是性的实在与性的意识形态之间的所有不一致。
在研讨班《从一个大他者到他者》中,拉康再次指出,在整个能指系统中,在石祖这个非常特殊的能指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建立性关系,因为它不在主体系统中,因为它所代表的不是主体,而是性享乐。石祖是这个系统之外的能指,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能指,它指的是被从根本上排除的性享乐的能指。正是在这一点上,享乐是完全实在的,因为它在主体的系统中没有任何地方被符号化,也不可被符号化。在这里,拉康使用了一个会让他的学生产生误解的说法,因为他后来多次说他从来没有说过。我引述如下:“这些话除了让我们明确石祖作为缺失的能指这一意义之外,别无他意。”这个误解似乎与以下事实有关:拉康使用“缺失的能指”这一表达,并不是指石祖指定了一个缺失的能指,而是指石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能指,甚至是一个自相矛盾的能指,因为它没有所指,正如他在研讨班《再来一次》中所说的那样,因为它指定了享乐,而享乐顾名思义就是逃脱能指的东西。正是因为它是被排除在外的能指,石祖才具有洞穿大他者、赋予主体以位置的功能。拉康在研讨班《论一种并非假相的话语》中披露了这一误解:他并没有说石祖是表示能指缺失的能指,而是说石祖是性享乐的能指,因为它使性享乐进入了假相。
对于男孩和女孩来说,石祖期的危机在于发现了一直缺失的真相,即有些人没有石祖,但正是这一点阉割了所有人。性认同并不在于认为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而在于考虑到对男孩来说有女人,对女孩来说有男人。对男人来说,女孩就是石祖,这就是阉割他们的东西;对女人来说,男孩就是石祖,这也是阉割她们的东西,因为他们得到的只是阴茎,而这是失败的。因此,男孩和女孩在一段时间内都是石祖。
在同一个研讨班上,拉康在石祖和专有名称与命名问题之间,以及石祖与父之名之间,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在我们看来重要的表述:“这就是实在,性享乐的实在,作为被分离出来的东西,它是石祖,换句话说,就是父之名”。名字的特性在于它是专有名称,而石祖就是作为纯粹假相的享乐的专有名称:“事实上,可以这么说,一个专有名称,因为石祖就是一个专有名称,只有在它在地图上指示一片沙漠时才是完全稳定的。”实际上,它指示的是性享乐,而性享乐作为话语中性关系出现的障碍。这就是导致拉康断言石祖是性关系障碍的原因。
拉康在所有这些研讨班中都使用了Bedeutung一词来指代石祖的意谓,这并不是因为他在德国演讲了这篇文章——在《文集》中以“石祖的意谓”重新发表——的历史偶然性,而是因为他参照了弗雷格引入的Sinn(意义)与Bedeutung(指称)[2]之间的逻辑差异。拉康告诉我们,石祖的意谓实际上是一种冗余,因为语言只产生一种Bedeutung,即石祖的Bedeutung,它是一个必要的第三方,所有关于性僵局的东西都围绕着它而组织。石祖是弗洛伊德《文明及其不满》中早已存在的宿命的无声之名,这是一种缺陷,我们无法断定话语是它的原因还是结果。拉康决定不解决这个起源问题。拉康在这里将石祖与父之名等同起来,引入了一个不小的差异。如果石祖从未对主体的呼唤做出回应,那么所谓的父亲就是一个具有这种效果的名字:有人站起来回应。
[2]弗雷格将“《韦弗利》的作者”与“沃尔特·司各特爵士”区分开来,前者传达的是Sinn,后者传达的是Bedeutung,尽管它们指的是同一个人。它们的用法并不等同。
总之,拉康在研讨班《精神分析家的知识》中最终敲定了石祖的意谓的问题,断言这是唯一一个完全平衡的属格,即石祖就是意谓,是语言借以表达意义的东西,而唯一的意谓就是石祖。
石祖享乐或另一种满足
石祖享乐代表了受制于语言的是的主要享乐,拉康在《再来一次》研讨班的整个课程中都在发展这种享乐,因为它被证明是“另一种满足”,取代了期待的享乐,即对男女之间可铭刻的性关系做出反应的享乐。这种有缺陷的享乐绝不是阴茎器官享乐,甚至也不是阴蒂享乐,而是寄生在人体中的语言装置所允许的唯一确定的享乐。在人身上,除了语言之外,别无其他享乐装置。人类将语言作为自己唯一的器官,而正是这个器官在享乐,这从根本上切断了解剖学上的性别与其生理功能的联系。因此,石祖享乐冲击着每一个主体,而他们只是语言的一种效果,并将性快感与能指的游戏联系在一起。弗洛伊德力比多的独特性在石祖享乐的普遍性中得到了回响,只是拉康将其与男性气质/女性气质的划分割裂开来。石祖享乐并不完全是弗洛伊德唯一的男性气质力比多,而是一种将两性置于平等地位的无性享乐。拉康早在研讨班《精神分析的反面》中就指出,弗洛伊德断言除了石祖的快乐之外没有其他快乐,因为对弗洛伊德来说,可以接近的最完美的享乐就是男性气质器官的享乐,但拉康讽刺道,唯一快乐的是石祖,而不是上述快乐的载体。俄狄浦斯情结通过压抑排除了唯一能带来快乐的享乐,这就导致了石祖享乐被禁止,取而代之的是格状的剩余享乐,即冲动享乐。
让我们回顾一下。早在《幻想的逻辑》中,拉康就明确区分了石祖享乐和自恋享乐,因为后者与身体形象的统一性(无论多么虚幻)有关。另一方面,石祖享乐是对一个器官的享乐,这个器官可以被认为是被排除的、被切断的、被割断的,这可以追溯到性的拉丁语词源,即动词secare。更重要的是,只要大他者是以身体为代表的,这个工具的享乐就会成为大他者身体享乐的障碍,这种对享乐的阻碍只是偶然地在俄狄浦斯中被隐喻为对母亲身体的禁止。正是在《论一种并非假相的话语》研讨班上出现了转折点,使得拉康不仅将石祖视为一种限制,一种享乐的障碍,而且还将其视为性关系的障碍,他后来甚至称之为“两个有性别的是中的一个对服务于另一个所做的良心反对”。他甚至说:“石祖享乐是男人无法享乐女人身体的障碍,因为他享乐的是器官的享乐”。当我们谈论石祖的功能时,最重要的不是它与器官的结合,而是它与享乐的关系。
然而,我们不能就此止步于拉康,即他试图从逻辑上确立石祖享乐的独特性和普遍性,这将是言说的是唯一可以获得的享乐,这是他从弗洛伊德的陈述中提炼出来的分析经验的重要事实。在1973年2月13日《再来一次》研讨班的课程中,他专门讨论了对人类来说是石祖享乐的枢纽的另一种满足,他问道,是否存在另一种享乐,即适用于女性气质的第二种享乐,因为他注意到,除了那些在关于石祖的争论中明确肯定其存在的人之外,没有女性分析家认真地提出过这个问题,而我们已经对她们进行了批判。当然,这开启了主导他教学后期关于享乐多元性的问题。
就目前而言,他以这一奇特的论断开始了辩论,其措辞充满了法语语法的歧义,本意是要阐明石祖享乐之外另一种享乐的存在机制:“如果有另一种享乐,不一定非得是那一种”。虽然拉康得出结论认为不存在两种享乐可以区分男人和女人的是,也不存在性关系的两种享乐,但他并没有放弃寻找一种逻辑书写,以便确立“超越石祖享乐”,并证明临床所强加的一切是合理的,即言说的是仍然可以将自己定位为男人和女人,而且他们与性享乐显然不是同样的关系。拉康试图通过写下著名的性化公式来解决这个相当复杂的问题,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这些公式解读起来并不简单,因为他不得不将多个逻辑系统结合起来。
石祖函数和性化公式
在我们研究的这些研讨班中,在再次确认性别差异在主体生命的早期就已显现之后,拉康试图在逻辑学中将性差异不仅建立在认同和欲望的标准上,而且建立在对享乐的选择上。早在《论一种并非假相的话语》研讨班中引用斯托勒的《生理性别与心理性别》一书,他就坚持认为,话语中的能指差异不足以确保性差异,因为除了男人与女人的关系之外,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定义男人,反之亦然:对于男孩来说,关键是向女人表明他是男孩,换句话说,就是将自己置于假相的层面上,而石祖就是符号的杰出代表。但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作为两性关系中不可或缺的第三者,石祖在试图维持这一假相的话语的界限上,强加了一种实在,一种不可能,这种不可能体现在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神话、图腾与禁忌的神话中,即性享乐是无法获得的,也就是说,在字面上是被禁止的/在说话之间。拉康将这一实在浓缩为一个著名的公式,概括了作为精神分析经验发明者弗洛伊德的说法:“直截了当地说,弗洛伊德关于性欲的论述的真相是不存在性关系。用这个公式来概括是有道理的。”
在《再来一次》研讨班之前,拉康一直试图在逻辑学中找到对性关系的根本否定,这是精神分析所遇到的实在。为此,在没有元语言的情况下,他选择了作为语言之骨的数元书写,借用了弗雷格命题逻辑中的函数概念,其特点是有空位,参数根据这个空位来确定。因此,石祖的功能就变成了“石祖函数”,Φ,每个主体都必须成为其参数,即x。因此,它被写成了Φ(x),这意味着每个主体都必须将自己置于石祖函数中,以弥补性关系的缺席,即只有离开意义(ab-sens)才能表示性别。从此以后,男女之分将不再像弗洛伊德那样仅以有无石祖为标准,甚至不再像他早期方法那样以拥有石祖或成为石祖为标准,而是以两种不同逻辑模式为标准,作为石祖函数的参数。一种普遍化逻辑将建构完全石祖化的男性封闭集合,另一种非普遍化逻辑将建构不完全石祖化的女性开放集合,这将使她们获得独特的、一元的、统一的、简而言之是石祖的享乐之外的补充性享乐。如果拉康选择把这种石祖之外的女性气质享乐称为“补充性享乐”,而不是人们期待的“互补性”享乐,那是为了说明,性化公式表的两边——其完整形式我们可以在《再来一次》研讨班[3]上看到——分别代表了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错过性关系的两种方式。是否有必要回顾一下,“没有性关系”这一公式并不意味着男女之间没有性行为,而且这一表述也不能按照日常语言赋予它的隐喻意义来理解?拉康式阐述所追求的这种性关系需要能够在话语中陈述,或者最好是能够写出来。
[3]在73页,他特别指出:“在我把这些都写在黑板上之后,你可能会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你必须小心。”
矛盾的是,性化公式的左侧来自女性的话语,在这种情况下是癔症患者,弗洛伊德的敏锐洞察力使他能够识别出,尽管她们没有心爱的器官,但她们欲望将自己等同于石祖函数的普遍性。拉康甚至认为,正是由于他与女性的关系(他将女性等同于癔症患者),亚里士多德才得以建立起他的形式逻辑,建立起他著名的肯定与特殊、肯定与否定的方阵。但拉康并不满足于亚里士多德的形式逻辑,因为它掩盖了全称与存在在层次上的差异,前者仅仅是一种基于简单断言的话语事实,而后者则考虑到了需要证明作为证据的实在。拉康借用了摩根和布尔的现代数学逻辑中的量词来说明是与存在之间的区别,前者只依赖于自身内在能指化的一致性,而后者则必须被铭刻。然后他指出,现代数学逻辑的全称量词∀x(对于任何x)是亚里士多德普遍性的提炼,而存在量词∃x(存在一个x)是亚里士多德特殊性的提炼。这样,他就可以在性化公式的左侧构造出,男性主体可以完全刻入石祖函数,即他所说的全男性(touthommia):∀x Φ(x)——无论x是什么,都有x的phi。但是,要使男人不再仅仅是亚里士多德的类别,而成为一个自称存在的集合,也就是可铭刻的集合,至少还必须有一个人通过在集合之外而形成集合的界限。为了构建这一例外功能(对癔症患者而言如此珍视[4]),弗洛伊德在《图腾与禁忌》原始父亲的神话中瞥见了这一逻辑必然性,它能够满足所有女性的享乐并逃脱阉割,拉康不得不驳斥现代数学逻辑中对否定的单义使用(假与真相对),并诉诸达穆雷特和皮雄两位作者的语法逻辑。所有男人都必须完全服从石祖函数,即阉割功能,为了在逻辑上成立,这就需要父亲作为例外,写作∃x Φ(x):存在一个x使石祖函数不成立。这就是我们语法学家的排除性否定[5],它针对石祖函数,旨在将其从符号领域中剔除。对石祖函数的排除并不涉及真假,而是意味着违背,意味着真值的崩塌点:在x处,函数不满足,被排除,就像数学函数1/x一样,无法写出x等于零的值。
[4]拉康不无讽刺地将这种癔症患者逻辑的至少一个(au-moins-un)功能称为男一(hommoinzin)。
[5]达穆雷特和皮雄认为,pas,point,plus,personne,jamais是否定的排除手段,其作用是将这些词所表达的内容排除在实在或可实现的领域之外。
现在,右边,即性化公式的女性这边,是由石祖函数的例外功能的不存在所规定的:∃x Φ(x),不存在不满足石祖函数的x。这种双重否定并不像在数学中那样相互抵消,因为正如我们已经指出的,这些否定并不在同一层面上,因此它们反而加倍了它们所指示的东西的不可铭刻性。拉康认为,这就是实在作为不可能范畴的位置,即“不停止不被书写的东西”。
由于函数崩塌点的缺席,女性集合的普遍性也就无从谈起,因为没有外部,没有例外来证实规则。女性集合仍然是一个开放的、没有边界的集合。对石祖函数的这种排除性否定的缺席,意味着女性这边的阉割功能没有例外,与之相伴的将是另一种关于全称量词∀的否定。拉康将试图解决亚里士多德在面对“否定普遍性时会发生什么”这一问题时遇到的绊脚石,他还从达穆雷特和皮雄那里找到了“不和谐的否定”这一概念。在达穆雷特和皮雄看来,不和谐的否定存在于“ne”这个在法语中如此神秘的赘词中[6],拉康将其视为在陈述中指定阐述主体的能指。这种不和谐的否定是微妙的,因为它表示一种摇摆、一种不和谐、一种差异,在这种差异中,某些东西被肯定,某些东西被否定……但在哪里呢?这就是不确定性。我们知道,这样的否定只有在非普遍化的逻辑中才是可以想象的,它为石祖函数的偶然性留出了更多的空间。
[6]赘词“ne”是法语中一种相当神秘的否定用法,例如,在“Je crains qu'il ne vienne(真怕他来)”这句话中,我们不知道说这句话的主体是更欲望还是更害怕。
这种不完全∀x Φ(x)的逻辑应用于石祖函数,意味着在每一个x上,石祖函数要么满足,要么不满足,每次都是不确定的,每次都是不可判定的,甚至两种立场可以并存而不产生任何真正的矛盾。因此,女性气质的不一致性很早就被男性谴责,但也未被女性很好地接受,她们往往宁愿坚持自己的癔症,即坚持至少有一个的普遍化逻辑。女性气质的不一致性是两种相互矛盾的立场在她的享乐中同时存在,即她有时处在石祖函数中,有时又不在,这标志着她的双重性。莫里哀在《学者女人》中指出:“女人常常变化无常……”。事实上,这种不完全的逻辑更接近于阐述的模棱两可。
总之,让我们再说一遍,如果这些性化公式允许性别的划分,我们就不能说左边是右边的否定,而是说一方构成了另一方的障碍,因为石祖函数并不是性关系的基础。如果说女人不完全处于石祖函数,那是因为她的享乐是双重的,孤独也是她的伴侣,因为S(Ⱥ)意味着大他者,无论我们认为它是什么,在涉及性关系时,都是缺席的。
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根据这两种不同但并不互补的逻辑来定义石祖函数的方式,确认了石祖作为性关系障碍的地位,也就是说,确认了它不再仅仅是符号性的,而是实在的。
IV
《再来一次》和《善忘(L'étourdit)》完成了性化公式的发展,其贡献可以描述为:石祖函数并不能在所有与享乐有关的问题上立法。必须立即指出,它不属于快乐-不快乐原则。另一个决定性的结果是,我们所面对的是一个函数,而不再是一个符号-生理器官。在结构上,石祖将一视为实在(有一)。这就是说,石祖不适合呈现大他者,而正是在这种误解中,即石祖适合呈现大他者,石祖的倒退想象化以及自视为权力象征的假设才得以扎根。
早在1973-1974年间,《不上当受骗者犯了错/父之名》研讨班就宣布了新的局面。它的标题应该像它本来那样,被自相矛盾地解读:不上父亲的实在的当,就会犯错;但如果只相信父之名,同样会犯错。在1974年2月12日的课程中,拉康将石祖置于既是决定性的又是局限性的位置上:即身体的“动产”,他说首先要明确它不是不动产,石祖阻碍了关系。换言之,它反对将一纳入大他者,或者反过来:既不是“大他者化”,也不是“一化”。尽管如此,它同时也是通过阉割(从对想象石祖的否定化到作为符号石祖的肯定化),在两个主体之间建立起“类似关系的东西”的媒介。如果我们现在再次使用“动产”这个修饰词,就能更好地记住,石祖既不属于性别化中的男性,也不属于性别化中的女性。男人受其困扰(aphligé)。至于女人,她们只能化身为它,但如果她们为了男人……把自己当作应该只是假装是,就会冒着性冷淡的巨大风险。那么,我们该如何理解,正如拉康从这一点开始反复强调的那样,对于被石祖困扰的男人来说,女人是“症状”?如果从一般意义上讲,症状是性的非关系的标志,那么对男人来说,女人就是要破译的不可能的密码。之所以是密码,是因为男人不会自发地将女人解读为提醒他不存在性关系的东西,他只能以诗意的、神秘的或分析性的体验为代价来摆脱那种女人的趋向。
随着《RSI》研讨班的召开,出现了另一个拐点,一个可以从先前的内容中推导出来的拐点。如果实在就是不可能,而石祖又使这种不可能具有可操作性和主体性(“它阻碍了关系”),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得出结论:石祖就是实在?但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因为存在着一种不同于石祖的享乐,它属于实在,存在于石祖之外,我们可以从非全部的发现中得出这个结论。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说,石祖是——实在的——“一致性”(1975年3月11日)。然而,如果我们要坚持认为石祖是实在的,我们就必须加上“在它被遮蔽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在它作为石祖的一致性被遮蔽的情况下(参见拉康对珍妮·奥布里观察的重视,关于孩子在镜子前用手遮住他/她的石祖或它的缺席)。
这种对石祖实在或非实在地位的质疑在《症状体》中仍在继续,无论如何,这种质疑的关键意义在于摆脱石祖与符号的等同性。可以说,由于拓扑学方法的简洁性,它在这里有了结论和最大的清晰度。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两个圆相互缠绕而成的图形,如下图所示。
在两个圆圈之间的“中间”,有一个假洞。为了“验证假洞是否是实在的”(1976年3月9日),必须用一根绳子(圆圈或直线)穿过假洞,这就呈现了石祖。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把石祖的功能概括为:在两个缠绕在一起但未被连接的圆之间造成一个洞的存在。
我们现在要强调的是,拉康在1976年4月13日所说的“真正的洞”是完全不同的,即在三元波罗米结的实在与想象的重叠空间中,有一个真正的洞,在大他者的大他者的位置上,拉康不久前曾用Ⱥ这个数元来表示它,因为正是这个数元说,大他者的大他者不存在。
通过这种拓扑学展示,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石祖是构建波罗米结的必要条件,在其中,在一个不同的逻辑时间中,可以遇到大他者的大他者的不存在。因此,石祖不是S(Ⱥ)。此外,从第一个图也引出了拉康关于补充的主要论点:在乔伊斯那里,艺术补充了石祖的非持有性,也就是说,当石祖由于结的故障而无法验证假洞时,就需要由症状体来验证,不是用两个缠绕在一起的、未被连接的圆,而是用两个奥林匹克式连接的圆和一个单独的圆。在后一种情况下,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不是通过辨别症状体和符号之间的分割,我们如何才能找到真正的洞,即Ⱥ的洞呢?
最后,石祖是解释言语功能的东西。在这方面,1976年3月16日阐述的论点至关重要:φ是幻想一词的第一个字母:“这个字母确定了我所说的发音功能的关系,这种发音功能被认为是男性本身的替代物”。如何理解这一论点?发音之于言语,就如同句法和联想关系(如果我们采用索绪尔的术语)之于语言。发音是从语言过渡到言语的条件,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于哭声的变调。例如,对于患有自闭症的青少年来说,只有内爆音是通过语音获得的,而不是爆破音;对于一个从未开口说话的8岁男孩来说,从他的口中第一次发出细小而尖锐的声音,就预示着欲望的存在。
在另一个层面上,文化无疑一直在记录着这样一个事实,即发音的持有与石祖的持有并非毫无关系,因此,只要使用得巧妙,发音就可以充当欲望的示波器。更可以肯定的是,石祖函数只有在面对一个界限时才会失效,这个界限标志着对大他者的完全拒绝。然而,拒绝进入发音这种极端情况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因为拒绝本身就是大他者制约的一种效果。拉康在1976年2月10日指出了一个条件,“在儿子有权穿戴父亲的石祖之前,父亲的石祖必须被废除”,这揭示了阉割不起作用的情况。然而,即使在这些情况下,石祖函数也不是缺席的,而是通过一种非波罗米打结的方式使其失效。
最后,让我们引用拉康1975年以“……或更糟”为题发表在《就是说》第5期上的一段话:“思考、计算和判断的东西是享乐,而享乐是大他者的享乐,它要求一,即主体功能的一,被简单地阉割,也就是说,被体现为无能的想象功能所符号化,换句话说,就是被石祖符号化。”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冒险提出两条定理:
——享乐属于大他者,上游是语言的结果,下游则是不可及的,除非它发生在语言的管辖范围之外。然而,让我们明确指出,这种之外是一种超越,而非不及;
——与主体相关的享乐的一属于石祖,但它只有在阉割(无能的主体化)的条件下才能被解读为石祖(在其思考、计算和判断中)。
V
在这个漫长的旅程中,我们并不声称已经阐明了所有的困难。我们只是认为,我们已经找到了一条我们认为可靠的解读思路。拉康去世后,石祖函数经常在文章、书籍和词典中被讨论,但从未受到根本性的批判。换句话说,与20世纪30年代关于石祖期的争论不同,据我们所知,没有任何拉康派精神分析家明确反对拉康的石祖概念,但在我们看来,这种默契并非没有解读上的分歧,这些分歧有时很难辨别。然而,在我们看来,有两个“偏差”是可以辨别的:一方面,一种将父之名作为怀旧对象(弗洛伊德认为是怀旧)的倾向,其主要动力在于拉康本人所反对的一个潜在论点,即将石祖等同于S(Ⱥ);另一方面,一种将非全部的享乐作为主要享乐的倾向,而石祖只是其中一种特殊和“退化”的情况。我们在不同取向的作者那里都发现了这种倾向,我们可以称之为回归梅兰妮·克莱因或重估前俄狄浦斯期的倾向,但我们认为,这种倾向忽视了一个事实,即后一种概念只能从结构出发进行回溯性思考。无论如何,关于石祖的争论在精神分析中是经常发生的,也是决定性的。每个精神分析家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不仅会影响其认识论取向,还会影响治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