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多年老友都曾问过一个问题,你怎么确定你在进步。
我的回答很简单——看你有没有变化,看你的周遭有没有变化。这种变化表现在很多方面:认知的变化、你做的事情的变化、同行密友的变化、住宿的变化等等。
今天我就以讲故事的方式分享一些成长过程中的观察。这些观察涉及对生死的认识、对自我的反思、对伴侣的观察、对区域文化差异的感知、对社会阶层的认识等多个方面。
更为重要的是在看故事的同时,想想自己过去这几十年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发生了什么变化,将来准备在哪些方面寻找变量。希望能为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提供一个观察和评估周遭的视角。
01窑洞里的故事
我16岁以前是睡在下图这样的窑洞里的大土炕上的。这本来是一个地主家的四合院,分给四个住户,每家每户就只有一孔正南窑洞。所以一家人都睡在一个大炕上,很多外地的读者们可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
冬天睡觉的时候,我经常把袜子、衣服都压在枕头下面,以防第二天找不到——因为家里人口好几个,很容易混淆。
我想给大家讲个有趣的故事。如果大冬天赶上了快生小羊羔的母羊,老妈害怕母羊受冻,就会让临产母羊夜里在家里待着,就待在下图我站立的地上。把临产母羊圈在家里,当然也是为了方便在母羊生羊羔的时候提供帮助。
尽管我在11岁的时候,就亲眼见证过与父亲的生离死别这种大事,我仍然还是会因为初生羔羊的早夭而心里颤颤巍巍地哽咽。这就是生命的诞生,有的脆弱,有的充满生命力,没几分钟,就开始找奶吃,跳得蹦蹦高。人的内心的柔软可能是因为见证过许多这样的自然场景吧,所以更有厚度吧。
与羊共舞的冬天,是我在这孔窑洞里比较深刻的记忆。
我当时最大的希望就是羊羔子们健康产出,一年的辛劳喂养也算有所收成,家里人也更顺心乐意,要不然你无法想象那种悲凉,第二天拿个蛇皮袋子装着初生的、但又僵硬的羔羊,在硬邦邦的冻土地里挖个小坑把瘦小的羔体掩埋。心里是很痛的。
多年后的今天,偶尔从我内蒙通辽的朋友那里听她随意提起家里的母牛生产不顺,我都要使劲出几口老气,才不至于掉下眼泪。
02宿舍时代
我高中住的是大通铺,每个人从家里带一个箱子、带床铺,拿个锁头锁着自己的那点干粮、衣物。但是我觉得这比家里睡大炕好多啦。起码洗漱区有水、每人一个脸盆一个牙缸、床铺整整齐齐,大家还会七嘴八舌搞个夜谈会。早些年在佳县中学读书的人都应该有这段记忆。
大学宿舍在下图所示的区域。湘潭大学北苑宿舍区是条件比较艰苦的。十人寝室,上下铺。不同于高中宿舍的是,大家每个人都多出了一个桶。
干什么?用来洗澡。南方的夏天几乎一天得冲个好几次。我分享一个有关于桶的故事。
我在东北读书的时候,有一位交好的室友是山西人。她说她老家有些在工地上干活的四川人笑话当地人不洗澡,山西当地人说,你们那个洗澡是洗澡么?一桶水,从头搓到脚,啥也洗,完事再从头浇下去。。。我笑而不语,我在湖南读书的时候,大家确实也是这么洗澡的。不过不从头浇下去,因为一个装有水的大铁桶还挺沉的。
我来到东北以后,作为一个西北人,对东北公共澡堂景观并不特别惊讶。但是说实话,白花花的、一条又一条,确实很壮观。东北人个头都比较高,脱了衣服更显壮,作为一个一米五五个头的人来说,对高个子的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就单论宿舍来讲,东北师范大学的宿舍要比湘潭大学的宿舍好太多了。四人寝室,上铺是床,下铺书桌。总体居住体验较好。
楼主住的宿舍布局大致如此。我不喜欢在宿舍待着,硕士阶段租了一个图书馆的自习间,一月80块;博士阶段搬到办公室工作。所以,基本上晚上十点才会回到宿舍,这个花费时间的方式可能跟部分同学不太一样。我不喜欢把白天的时间耗在宿舍里,我狭隘地认为呆宿舍是一种堕落,这源自于那本《被窝是青春的坟墓》的散文吧。宿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注:上面两张宿舍图来自网络,但可以真实反映宿舍状况)
04结婚与居所
我结婚的时候31岁了,终于摆脱了住宿舍的时代。长我几岁的同事开我玩笑,问我是不是看上我老公的大房子大车子了。当时候实在惭愧,咱也没有,咱只能说那可不是嘛~说句实话,当然也不只是就看上大房大车了,人的性格、品质底色都更为重要。但说回来,有居所总还是个加分项,我最喜欢我家那个天然气洗澡系统——热水用之不竭——洗澡半小时打底的人,这算是生活中最大的满足点。
05留学生宿舍vs外专公寓
这是留学生公寓的外景,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屋里休息、工作、储物、洗漱、做饭的功能齐全,布局合理,色调统一。总体居住感觉很不错。
今年八月以postdoc/博后身份来德国这边工作,接收单位联系了他们的国际科研中心,类似于国内高校的外国专家公寓。就是把各个高校、科研机构的外国学者集中管理和服务的地方。居住的地方在慕尼黑王宫附近,所以即使是很实惠的价钱,房租也并不便宜。好在奖学金可以覆盖。好处就是上下班很便利。
相比留学生公寓,外专公寓更为宽敞、清扫更彻底,当然最大的差别是待遇不同。每周都有免费的普拉提课,不过工作狂如我,总觉得工作日去做普拉提有点堕落。另外,最近四个月里,安排过至少五次招待活动,我只参加过三次。
分别是慕尼黑劳动与经济发展部举办的reception。
相对而言,这个reception更有官方活动的意味,有各种领导讲话。
而在国际科研中心的活动,则更有人文氛围,主要分享一些巴伐利亚的民族风味、服饰、舞蹈等。
我参加的第三个活动是个迎接圣诞节的小型活动,有唱圣诞颂曲、发放圣诞礼品等环节。
从住陕北大窑洞、到住不同类型的宿舍、到自己成家,类比自己作为留学生和作为工作人员的境遇,这种细微的变化都能说明一些问题。
我想说的是,我们要对自己的周遭保持一种知觉状态,就是一种睁眼看自己的状态。它有没有变化,有什么样的变化,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什么,你对这种变化感觉怎么样,你还能朝着什么方向努力,你还想体验什么。怎么样让自己的世界更为有趣和多姿。
其实,这里面蕴含着一个极为朴素的道理,“人挪活,树挪死”——树挪也不一定死。如果我们不满意自己的当下的处境,就要努力寻找一种可以改变的变量。可以是城市的变化、工作上对应的老板、公司的变化,可以是自己专业上的精进。
如有可能,一定要去到更大的城市。我很多时候无法理解,为什么好几个发小在西安读书以后,很多都选择回到了榆林。如果我一直待在我家那孔破破烂烂的窑洞里,我可能一辈子就是一个牧羊女,我顶多能把窑洞修修补补改新一点。尽管这篇小文以居所的变化切入,其实对应的是城市。这是一个基本盘,在一个好的基本盘上,努力才会更好地转换成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