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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365天,只有岁尾与你相伴,最后将你点燃,你用生命的呐喊刺破长夜,给我枯燥的童年生动的趣事,你用生命的火花照亮黑暗,给我单调的童年缤纷的色彩,你就是炮仗。
放炮仗是过年的主要年味之一,从开始的神话传说,到后来的贵族专享,最后成为了大众的普遍的娱乐项目,其具有文化和娱乐双重属性。
一年等一回,等好吃好喝好玩的,等至爱至乐的大炮仗,我们拿出藏了一年的压岁钱,藏了半年的割草卖得汗水钱,揣着分格毛票去东关市场买炮仗。
我们走在市场上,一年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用的好玩的,忽忽啦啦全摆出来了,炸糕,丸子,油果子;豆汁,米粥,糊辣汤;烧鸡,羊杂,猪头肉;馍馍,包子,大烧饼;炒菜,炖菜,凉拌菜;桃酥,炒糖,鸡蛋糕……一阵阵的香味伴着吆喝声,直往耳朵鼻腔里钻,听见的,瞧见的,瞬间味蕾翻滚,挡不住诱惑,直咽口水,馋虫都勾出来了。铁环,气球,玻璃球;泥人,面人,不倒翁;木刀、木枪,金箍棒;画书、年画,宣传画;泥哨,风车,拨浪鼓……太扎眼了,扎得眼直足定。好吃喝好玩的近在咫尺,什么都想要,兜里无元票,元票就是壹圆,贰圆,伍圆票,在我们眼里,壹圆贰圆是大钱,伍圆是巨款。没有大额币,问价没底气。看着大人花钱如流水,买东西像不要钱,不无羡艳。唉!一钱不能二用,买炮仗就不能买吃喝玩,真让我们作难 。
“啪啪啪”一阵炮仗声响起,我们才想起正事,过了耳福鼻福眼瘾,一头扎进炮仗市里。
炮仗市在东关老大街的南北两边 ,卖炮仗的真多,一个摊儿挨一个摊儿,有架摊,两凳一板搭个架,架上齐茬茬摆着一摞摞炮仗,有桌摊,八仙桌上摆满了挂炮,单个的大雷子和花炮,有地摊,木箱直放地上,炮仗一挂挨一挂,整齐地码在箱子里。
“砰”街北边大雷子清脆响亮像打雷,“噼里啪啦”街南边一挂炮放得像打重机枪,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儿,天空飘过彩花儿,地上铺满纸屑儿,传来渐浓的年味。
老王卖炮,自卖自耀。摊主们争相炫耀自家的炮仗好、响声大,价实在,还不时地用竹竿挑起一挂的炮仗,现场燃放,当场评判。响声过后,摊主嘴是“大喇叭”,放大音调音量,吼道:“响不响?不响一分钱不要”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评判炮仗的标准是响亮、均匀,无哑炮。
看热闹不嫌事大,评头论足,吹毛求疵。半吊子,喝二气,阴阳怪气地喊:“不响、不响、不响,再放一挂还不响!”激将摊主再放。 伶俐白听响,唱赞歌,哄死人不偿命地嚷:“响、响、响,再放一挂听听响!”帮着摊主说。看客听客异口同声地起哄:“炮仗响不响?响、响、响,再放一挂要不要?要、要、要。”
摊主听了哭不得笑不得,扬杆赶客 “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耽误俺做生意。”
炮仗摊隔街南北相望,东西左邻右舍,你“大喇叭”吆喝压我,我也吆喝镇住你:“个个响,一个不响不要钱”放炮仗火力压制你,撑起杆子挂上炮仗,街上顿时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炮仗声。
一挂炮仗放完了,大风闪了舌头,地上的哑炮,让摊主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对头及看客听客,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摊主,上下左右打量摊主,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不屑”地微笑,从鼻子里哼一声,用喝倒彩的腔调,从咬紧的牙缝里说:“响。实在是个个响。”重音放在了“个”字上,摊主气得脸红脖子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买炮仗耳听为实,先听后买,方知好歹。看品相,听声响,讲价钱,买炮仗,省一分是一分。一分钱能买一块糖,吃嘴里,甜半天,能赁一本小画书,看一本,长知识,五分钱,能买一个大雷子。等啊等,等炮市打烊,价钱再降降,选好买了炮仗,兜里花的一分也不剩,敲得胜鼓,满载而归。
回到家里,把炮仗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长木板上,晴天,双手把炮仗端到外窗台上,晒太阳去潮气,让它爆炸更猛烈更响亮,让年味更浓烈更美好,让笑脸更灿烂更美丽。炮仗安享温暖金黄的阳光,它在等待最后的时刻,它用生命吹响过年的号角,它用生命燃烧过年的光芒,祛邪避灾,除旧布新,向春天致礼!
小年一过,天一摸黑,穿着贴身“筒棉袄”的小男子汉,衣兜里装着整挂拆下的炮仗和大雷子,在当街赛炮,感受耳膜受到的震撼。炮仗响声像激流勇进,汹涌澎湃,带来新年的气息,炮仗火光像灵动的舞者,在最寒冷的冬夜中跳跃,给我们带来温暖和希望。
点着的炮仗你扔我背后,我甩你前面,“咚咚,啊啊,哈哈”一炸一惊一笑,当街响起震耳的炮仗声,刺耳的尖叫声,咯咯的笑声。
大雷子响声如雷得名,状如胖人的大拇指,炮焾短,对折插入炮心,也比较急,稍一走神,就有可能炸到手。
放大雷子需要勇气和胆量,像拆炸弹地雷的引信,用针小心翼翼地将大雷子一半焾子挑出来,右手大拇指指甲将焾子用力掐在炮体上,如果焾子燃地过快扔不出去,可以在指甲掐痕处熄灭,防止炸手,引燃后迅速抛向空中,炮声清澈响亮如惊雷。小胆的,放大雷子,先摆好跑的架式,侧身,右小腿在前立好,左手捂耳,眼盯大雷子,后面左膝弯曲,像蹲距式起跑,用右手捏着香火去点大雷子,一点离焾远,二点香过焾,三点焾燃烧,转体180°飞跑,心跳如雷。胆大的,小铁碗倒扣大雷子,或大雷子插入雪堆,“哗”划火柴一点,“砰”火光如闪电,响声似打雷,雪花像飞蝶,小铁碗像出膛的炮弹,飞旋而上,男孩们捂耳仰头望碗,“咣当”小铁碗掉在地上,孩子们欢呼雀跃。
哑炮也舍不得扔掉,也能玩出花样,也能给它第二次机会,让它完成使命。用牙咬开,一折为二,立摆,有药头向上,用火柴点燃,能窜起很高很高的烟花,我们叫“哧花”,感到特别提精神。或将哑炮从中间折90°,开口处呈直角,露出来黑糊糊的药儿,两个炮仗直角对直角,用火柴点燃一个,“哧”出的火花引燃了另一个,大怒,“哧、哧、哧”,两个炮仗边“哧”边转圈,笑得我们淌眼泪,我们叫“老头‘哧’老太。”或剥开炮仗皮,火药粉撒成一条线,用火柴一点,“哧哧”,宛如一条火蛇在地上翻滚,优雅而灵动,炽热而美丽,我们叫放火蛇。
放炮有散放,整放。散放,化整为个,把50头一挂的炮仗,个个的拆开,放一个换一个地方,不许放空炮,开火、开火、开火。整放,年三十,大年初一下水饺,撕去炮仗外包纸,把炮仗炮焾捋直,挂在院里的铁条上,屋内水饺下锅扑扑腾腾,屋外炮仗燃放“噼噼啪啪”,“爆竹声中一岁除”,“开门炮仗”驱年兽,旧去新来,满院春光。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儿,看着天空中绽放的五彩缤纷的笑脸,听着“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惊雷,浓浓年味令人怡然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