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冠回忆录

文摘   2025-01-01 17:56   北京  

按照我的惯例,年末是生病的时节,于是前段时间发烧,请了假在家躺着醒了睡睡了醒。

半梦半醒之际,旧冠几年的回忆从脑子里闪过。


旧冠前一年


那年我和L一起准备交换留学的手续,两个人每天焦头烂额,求妈妈告爸爸地四处收集材料。

好容易熬了小半年,年末一身轻松地回家过寒假,从来没见过的病毒气势汹汹地袭来,所有努力轻轻破裂,甚至没有像泡泡一样发出“啵”的一声。

但是当时好像没有很消沉,只是认命死心。


旧冠元年


上半年在家上网课,早八堂而皇之地躺在被窝里做梦,如果那年的网课软件有年度总结,我说过最多的话大概是“抱歉老师刚刚网不好没听见”。


下半年回学校,瞎折腾,跑去青旅打工。早上天不亮骑车回学校上课,在雾蒙蒙的街道上跟戴着airpods的时髦高中生擦肩而过,下课背着蓝底黄花的小破书包赶回青旅打工,新认识的朋友坐在前台打着没意义的招呼:

“你回来啦?”

我很受用,感觉像回到初中,住在大院里,放学回家院子里的大人问候我。


我们坐着飞驰的公交车去看晚上的海,骑着摩托车驶过沙滩阳光和青藤,喝酒说笑,玩游戏,哭,拥抱,说再见。


旧冠二年


我仍然记得去武汉的那天,太阳很好,天河机场平静地运转,人们正常地说话,扶梯正常地运行。

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

平静,正常,安稳。

很难把眼前的景象和之前真实发生过的混乱恐慌和死亡联系到一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实际上不可磨灭的哀痛真实地存在于这个平静的地方。

眼前是清理过的、恢复得差不多(可能没有差不多)的前线。

我贫瘠的语言能力难以形容当时微妙的复杂心绪。


后半年见到冰酱,在她的指导下,我骑着车探索大城市的小咖啡店,用卡顿的手机四处出示绿码,公主似地伸出屈起的手让人测温。


旧冠二年


又是居家网课。

跟朋友们同居,课间下楼买菜做饭,自觉地分工做家务,大骂对方又不关厕所灯。


夏天,世界突然像被束紧的口袋,每天被迫做检测。

秋天,急切地为自己找一条出路。


冬天,被谣言吓得堂皇地离开学校,家里静默回不得,只好舍近求远跑去南方投奔M。

她出门上班,我躺在她柔软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觉,空调吹得背上冒薄薄的汗,碎发和着汗沾在后脖颈,湿黏得人心烦意乱。


旧冠三年


家还是回不去,好在省城回得去了,可以去投奔W。

起初还要见缝插针地抽时间出门被检测,有一天束紧的口袋倏地被松开,不久我们双双发起烧来。

住处没有正儿八经的退烧药消炎药,两个人只好支起烧得骨头缝都作痛的身体找酒精湿巾擦身体退烧,用治痛经的药充做退烧药,加配送费点清淡的外卖,仗着年轻的身体一起抗过了一轮。

病中,我想,年轻人跟金刚狼差不多嘛。


当时许许多多沉重的令人愤慨的事情,现在好像都能心平气和地回想和复述,有人也许都记不清了,我还记得不少。

Asaw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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