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刚放下行李箱,洗衣机滴滴地响了起来,想着大概是家里谁的衣服洗好了,我没摊开箱子收行李,先去捞出衣服打算晾起来。
爸爸坐在沙发上,以一种淮上小说主角的方式大马金刀地坐着,热情地招呼我:“我还打算去接你呢你就回来啦?别干活了先坐着吧,让你妈回来干。”
“我干完就省得妈妈忙活了。”
“你妈就是干活的,让她干。”
我像久违地穿上带钢圈的内衣,呼吸变得费力。
坐了一会儿,妈妈提着一大兜子菜回来,像很久没人听她说话似地拉家常:“过年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肉啊菜啊丸子都冻在冰箱里了...这两天累得我静脉曲张又严重了...你爸?你爸靠不上...你过几天去见一下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男孩好吗?人还是要结婚。”
我熟练地敷衍,一一地回应,一潭死水似的。
吃饭时间和姐姐打视频电话,镜头里她的小孩坐在她身侧乖乖地闷头吃饭,寒暄起家里过年的活计,姐姐并不红润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懒得做嘿嘿。”
镜头晃动的时候露出她窗明几净整整齐齐的家,看来是早就收拾好了。
跟朋友逛街,帮她弟弟买裤子,走了几家店看了几条裤子,微信相册里猛然多了好几张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土丑男裤,微信那头的弟弟始终没有说满意。
我走得双腿发软,使坏撺掇朋友不要再逛男装店了,我想买裙子。
她被我说服,把男装抛在脑后,陪我扎进了女装店的更衣室,阴谋得逞的我终于能坐下歇歇脚。
打开跟其他朋友的聊天框回复消息,她说叫妈妈出去做趟美甲真是一波三折,妈妈总是被家里的活缠得脱不开身,好不容易出门都要被叫回去,出租车司机听见她们要做美甲,还出主意说不要贴钻,干活容易受伤。
我累得提不起劲生气,无力地打下一长串省略号。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司机喋爹不休地吐槽之前的乘客们,我心不在焉地摸着包里的牛肉干,那是朋友的姑姑千里迢迢带来的,姑姑这几天在娘家干活,接下来要回自己的小家干活了。
在司机持续吐槽的背景音乐里,我走神想到那天染头听理发店阿姨吐槽,说她忙了一天回家给孩子做饭,孩子不体谅她还要闹脾气,她恼到后半夜。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孩子爸怎么不管,阿姨话题一转说现在的年轻人们真是无法无天,竟然不结婚不生孩子。
排队等待理发的客人阿姨接茬说就是就是,怎么可以那么自由。
嘿嘿,怎么可以这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