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丁”的形状象一个模样十分可爱的微形灯笼,挂在离地不足尺许的小小果树上。身上到处是刺,红的清甜,青的微酸。我们将“桃丁”采下,用鞋底把刺来回搓掉,再轻轻咬开,把里面一肚的多边形核子刨尽,然后投入口中。因为吃时几道工序相当费力,'所以我们一般是懒得碰它,除非遇上了又红又大的“桃丁”。
“毛栗”,是家板栗的祖宗。它是秋季最受我们这群放牛娃青睐的山果了。我们先是将毛栗球结的最多、长的最大、熟的裂口的果枝掰下,待有了一大把,便找个干净些的地方消消停停地坐下。已经开裂见果的,摘下来,手脚并用取出那暗红色的光溜光溜的栗子,要吃就用牙齿将壳皮去尽,放进嘴里,脆、香、甜,分外爽口。不吃就装入口袋。往往到牵牛回家的时候,每人鼓鼓的两口袋“毛栗”,是极为平常的。
洋桃,以后知道它的学名叫猕猴桃,一般生在老林中。虽然少有发现,可那毛茸茸的果皮,那不太地道的酸甜味,尤其是不中看的外形,让我们看见只当没看见。偶尔有小伙伴摘下来,漫不经心的将皮撕开,用舌尖舔舔,便丢弃了。
酸枣并不是到处都有的。整个村只有王家大屋后面一株、兔里窝一株。霜冻的时候,挂在树上的果果依次成熟了。我们清晨起来,怱怱走到树下,弯着腰在地上寻觅掉下来的酸枣。果有大母指粗,乖巧的椭圆形,纯黄色。我们把皮剥掉,放进口中慢慢吸吮,好酸好酸,经常是一颗都吃不下来。只是因为果形让人爱不释手,再就是运气好的话一回能拣十几二十颗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否则是不想起那个早床的。
苦珠树结的果实叫“苦珠”,跟我们小男孩平常玩的玻璃球大小差不多。成熟季节,我们在树下把掉落的“苦珠”一颗颗拾起,装进口袋。放牛时在田头坡边,架起一堆火;待有了灰烬火屎,大家便将口袋里的“苦珠”一颗或几颗投进去。稍稍翻动,片刻香味扑鼻而来。不过细的用手,过细的用枝条做的筷子,将“苦珠”取出,剥壳放进口里,肉质绵糯,十分可口。如此拾之,袋之,投之煨之,剥之食之,野趣横生,兴味盎然。
野果中的上品当属“柿子”和“八月炸”,后者尽管籽多了点,可都好吃的不得了。谁在山上幸运地碰着了,其他的的伙伴会羡慕老半天,甚至第二天有意无意循着幸运者所说的地方找去,看看还有没有摘落掉的。可惜这两种山果太少,更糟糕的是在第1时间发现它们成熟的往往不是我们这些心向往之的孩子,而是那些满林子飞同样对“柿子”“八月炸”心向往之的鸟雀。因而即使你偶尔来了运气,看见了它们,可已经千仓百孔,完全没什么吃头了。
在我整个少儿时期,清楚地记得有幸摘到柿子只有两三次。有天我独自在山边放牛,进林拾柴时无意看见了一颗拳头粗细的柿树,于是顺着果枝往上搜索,惊喜地发现树梢上挂着几枚通红通红的柿子。我激动不已的爬了上去,伸手小心翼翼地把6颗柿子摘进口袋。个个竟然完好无损。我迫不及待地依着树枝吃了一枚,不过瘾,又吃了一枚。嘴巴甜够了,心里爽透了,才爬下树。
“木子桃”是所有野果的上上品,说它是山珍一点也不为过。和其它的野果完全不同的是,它的成熟期不是秋季而是春季,而且它并不是木子树的果实——木子树有它自己的果:一种状如板栗可榨高级食用油的“木子”。然而,木子桃又确实结附在木子树的枝叶上。它是一种拎包形、雪白的,有小孩手掌般大的东西,软绵绵的,清淡中又有丝丝的咸味,吃在嘴里,带来通身的愉悦。
几十年过去了,遗憾的是,这些野果好多都不复存在了。特别是“木子桃”,已经绝迹。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道梁,只是它们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因为无休止的砍伐,没穷尽的开发,大面积的污染,越来越脆弱不堪了。
【作者简介】周永威 ,1947年生 ,湖北咸宁人,1965年入武汉外语专科学校学习;68年底毕业到部队洪湖军垦农场接受再教育。70年分配到湖北五峰土家族自治县从事教育工作,在大山里的讲台上授课40年直至退休。一枚园地耕耘者。
我手写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