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悼念张思之先生去世两周年(1)

文摘   2024-06-26 15:12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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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今天是张思之老先生去世两周年忌日。 特发此文,以为悼念和致敬。


张思之(1927年11月12日- 2022年6月24日)



2022年5⽉28⽇早上7点多,醒来打开手机,就有⼏条未接来电蹦出。


⼀看是小⾼打来的,我⼼⾥陡然抽紧:莫不是老爷⼦的身体,出了啥状况?


⼩高⼩我几岁,是张思之先⽣的保姆,服侍老头好⼏年了。这位河南⼥子,饭菜做得可口,把⽼头拾掇得⼲净利落,跟⻔⽣弟⼦们熟络,我们都感激她尽心。


我定定神拨回去,问老头咋样了。她说老爷⼦不舒服了,“这回来得可凶咧,看样⼦挺不住,要马上送他去医院。”


我问,他答应去医院了吗?她说答应了,他⾃⼰这回也想去了。


所以有此问,是因为以前的⼏回,他更乐意在家里治和养着。我略感轻松,百岁老⼈头疼脑热,上策是送医院,检查、诊 断、急救,医院里及时和高效。但放下电话,我又担心起来,以他的要强,能挺从来是会挺的,这回肯低头就范了,会不会也觉得不好了呢?我有点紧张。


但恰恰5⽉28⽇这一天早上,我无法赶往太华公寓。直觉这回凶险,担⼼他这⼀走,还能不能回得了这个家。但是我知道,老头身边能襄助的师友弟⼦不少,如王瑛、王令等等,就算我到不了,也不⾄于误事。



28号上午没赶过去,是因为早就定好了10点钟到樊家村喝茶。每年5月底这顿茶,必须要喝。知道老头身体不好了,我放心不下,所以就没打算远走。于是商定,6⽉1⽇去平⾕金海湖景区选个农家乐住下,闷了就到附近的山⾥转转。


这顿茶足足喝了三钟头。下午一点多,出来了,打电话给姐姐和⼩高。她们告诉我,上午已经把老头送进了和睦家医院,医院给他采取了措施,还给输上了营养液,现在心率、房颤都降下来了,病情趋于稳定。


后来付可⼼告诉我,老头从5⽉31日起,就开始努⼒自⼰吃东西。和睦家是老头的福地,2014年5⽉我出事后,9⽉下旬老头被累得中风病倒了,孙国栋、李正、高⼴清等就是先送他进宣武医院抢救,脱险后再转到和睦家康复医院,他就是在这儿逐渐好起来的。


这次⼜选了这家费⽤高昂、医保不给报销的医院,也是因为别的医院实在住不进了。王瑛说:“301医院哪怕再有一张床,我也能把他送进去,可那个病区全改收新冠感染者了,⽼爷爷等不起呀——谁敢让他等床呢?”


老头病重的5月底,因为疫情防控,北京规定,5⽉5日起禁⽌堂食......医院收治病患,必须先测核酸,再作胸部CT平扫,感染者、⽆症状感染者,其密接、次密接,都要隔离......老头能住进和睦家,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亲友的探视和陪护,却成了 “⾮必要”,除了小⾼谁都进不去。


一辈⼦喜欢热闹的他,竟落得孤寂如此。从第⼆天起,他就折腾着想回家,逼着⼩高找我,让我接他出院。我跟他了视频,开导他医院不是咱自己家开的,您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现在好容易住进来,刚⻅好⼉了就回家,万⼀反复了,再想住可就难了,咱不如等吃东西和⼤便问题都解决了,我再接您回家。他说行吧,那就这样吧。


我巴望老⼈挺过来。住院我没过来送,出院我当然必须去接的。



作者与张思之老先生,摄于老先生家中,2021年6月7日



2014年9月病倒后,老头就不再辩护新案了,这让为我的辩护成了他律师生涯的“绝唱”。付可心跟我说,⽼头的律师执照⼀直在吴栾赵阎律师事务所正常注册,等于95岁还在持牌开业,最后是揣着律师证驾鹤西行,他真做到了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虽然不在一线奔波,但遇坏事丑事需要发声时,他没让人失望。我知道的和经办的至少两件,⼀是2016年7⽉发声明,他要求某“伪刊”不得冒称他为法律顾问;⼆是他与江平、茅于轼诸老一道,联署声援一位企业家。


88岁那次中风,抢救及时康复得力,除了半边身⼦子略显别扭,大体⽿聪⽬明反应敏捷,让我对他渐渐放心。老头身体底⼦好,每天冲冷⽔澡,好习惯保持了⼤半辈子;家族有长寿基因,老⺟享寿近百,兄弟姐妹古稀耄耋,但个个精神矍铄。我相信,他的生命之树常青,九十岁往后的⽇子,专心颐养天年, 观潮起潮落,看云卷云舒,他一定能亲眼⻅证这个时代随风⽽去。


2015年12月“出来”后,从十天后的元⽉起,我每个月都会来家里坐坐,陪他天上地下,爷⼉俩无所不谈。


2018年11⽉23日,我接上江平先⽣来看望他,⽼友相⻅,分外开心。


2020年11⽉12日,江平、鲍⽼、贺卫方、吴思、孙国栋、莫少平、⽅晓梅和我等十多⼈,结伙给他过了⽣日——这也是老头的倒数第二个生日,他这辈⼦最后一个⾼朋满座的⽣日。


2021年11⽉12日,我从厦⻔⻜回,老头躺在床上跟我聊天儿,这就是他最后一个生日了,身体已⼤不如前。


老头喜欢热闹,有⼈来了他⼼情就好。但2020年疫情爆发后,⼈们走动不便,来看他的⼈就⽐原来少了。我算是半个闲人,⼜百无一用,是个干啥都外行的“散人”,来了只会跟他唠嗑儿,但我来他总是很高兴。有时,他让⼩⾼打电话找我,亲⾃问候我。我知道得赶紧来,老头想我了,我们俩亲。


2021年年夏天起,老头的身体就开始⾛下坡路了。他明显消瘦,吃的也少了,时常腹泻,⼤便里带血,精⼒似有不济。王瑛告诉我,老爷爷的身体出问题了,咱们要有思想准备,要面对有一天他会离开我们。此后,每个⽉我都会来两三趟,每次坐半小时,久了怕累着他。每回来看他,⼩⾼会帮我俩拍几张照片,我随手会发给孙国栋,他很惦记老头,但住在昌平比较远,没有我来得⽅便。


2021年11月9日,我去⻰岩出差,⼼里记挂着⽇子,11⽇傍晚办完了事,赶紧驱车赶往厦门机场,乘夜里11点的⻜机⻜回大兴机场,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12⽇下午来家看他,地库里停好车,拨通010-67082923,是他亲自接的——⽆绳电话就在手边,人在哪儿,电话跟到哪儿。我说我从福建回来了,来给您当⾯儿说声⽣⽇快乐哈。他说好啊,你等着啊,接着就吩咐⼩高下来接我——太华公寓号称⾼档,没房卡就摁不亮想去的楼层,但物业只管登记访客信息,却不肯帮你联系业主,更不会帮你叫电梯,访客只能找到本⼈接。2014年⽣病前,他下楼接我,这几年换成了保姆接,有时王瑛也接。


以前有客⼈来,他哪怕原本在里屋歇着,也要收拾一通,坐在客厅的藤椅⾥边⼉候着,所以我⻅到的他,常常⾐着得体,⽩发一丝不乱,看得出是梳过的 。但这回不一样了,他仍在里屋床上躺着。精气神儿尚好。


我在床边坐下,拉住他的手,嘴里祝他⽣日快乐,问这两天来的人多不多。他说不多。


他右⼿边⼉的窗台上,摆着⼏摞淡蓝色封皮⼉的书,那是孙国栋整理的《⾏者思之》台湾版,台湾远流出版公司出版。我拿起⼀本翻开来看,说您老⼈家诺大年纪,咋还以身试法呢?搞这么多境外出版物进来,毒害了人⺠那可咋办呢?莫⾮以为刑法修正案改了了,审判时年满75周岁以上的罪犯一般不再适⽤死刑,您这胆儿就肥了。


老爷子笑着⽤“川普”(四川普通话)”说,辣个台湾阔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部分!我请他题个签,说再送我一本吧——⽜津版 《⾏者思之》,2014年出版后送过我了。他勉力坐起,提笔在扉页上写下“送浦志强”,另起一⾏落款儿:“张思之”,再另起⼀行注明日期:“2021,11,12”。


以前我来看他,赶上饭点儿,假如⼩高做出我的饭了,我就陪他吃上⼏几口。爷儿俩桌旁坐下,我拿罐头瓶用安吉白茶敬他,他倒满一盅茅台酒,端酒盅跟罐头瓶轻轻⼀碰,吱⼉⼀声⼉抿一⼩口,要三四口才舍得喝完。


这回⼩高告诉我,她说老头闹肠炎,有⼏个月了,一天拉好多次,他不想麻烦人,就有意少吃,饺⼦一顿才吃两三个。⼈吃不下饭,会出大问题,我很担心。


这时王瑛大姐来了,她站在老头床前,说老爷爷您不好好儿吃饭,您是想⾛了吗?如果您想走,那就这样儿吧,这点儿体⼒十⼏天耗完,咱们就拜拜了。


我板起⾯孔: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老头乐了,说我想活呀我想活!⼀边说着,他还举⼿敬礼。


我说想死容易,甭吃就⾏!要想活嘛,得好好吃饭!不⽤多,咱一顿俩饺⼦、仨馄饨,一天多吃几顿,就啥营养都够了,来年暖和了,咱们还该干啥干啥去!


⽼爷⼦用⼒点头,说保证努⼒吃饭。


2022年2⽉中旬,我住的怡海花园结束了二⼗多天的封控,我赶忙跑出来看他,发现他虽然还躺在床上,但⽓色还不错。


3⽉份,我给他送⽵叶⻘新茶,他推着轮椅挪到了客厅,但脸⾊不太好。


5⽉8⽇,我请他帮⼀位好友在推荐信上签字, 他躺在床上努⼒照猫画虎,但还是写不好⾃⼰名字的拼音,他很⽆奈,我⼼里头很着急他。


5⽉28号他住进和睦家,我赶紧开始朗读《行者思之》,想把他读给世界听。等到6⽉月24日他过世,回顾成⻓经历的部分已读完了,后边⼜继续读了他办的案子和对若⼲国际交流活动的回顾。



2020年10月25日,作者与张思之老先生


烟酒茶这三样儿,老爷⼦都喜好。⼗几年前我问他,这辈⼦抽过烟吗?他说抽过,但⼏十年前戒了,没再复吸过。他厉害,不像我,戒了好⼏回,赶上个啥糟⼼事,就可能复吸,复吸后变本加厉,回回都是越抽越多,直到2011年10⽉1日,意想不到的低调戒烟,却坚持了下来,没有再抽。


后来我知道,⽼头戒烟,主要不是认识到吸烟有害健康——谁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他是恼⽕国营卷烟⼚生产的劣质烟居然也要掺假。


《⾏者思之》⾥回忆道,劳改期间,北京规定每月向吸烟者供应烟票十张,凭票可以买到十包烟,但其中只⼀两包的质量稍好,如“大前门”和“红锡包”,其余的就只能是每包八、九分钱的劣质烟,如“蜜蜂”和“双鱼”牌。劣质烟价廉但物不美,恨不得举着火柴点都点不着,嘬起来更是几乎不给冒烟儿。⽼头说有一回他剥开一看,发现⾥头裹的基本是锯末子,“哪里有烟叶”!他恼了,于是乎“从此戒烟至今”。


但茶和酒,他⼀辈子没放下过。养⽣行家说,春夏喝绿茶,秋冬喝红茶普洱为宜。盖绿茶性凉,喝了伤胃。老头和我则不然,我们常年绿茶,而且肠胃都好得很。老头尤爱龙井,我则很少喝⻰井、太平猴魁和六安⽠片,我喜欢岳⻄翠兰和安吉白茶。“出来”后的这几年,每年清明节前,新茶甫⼀上市, 李正、沈亚川等众兄弟早早寄来⻰井,嘱我赶紧拿去孝敬⽼头和江平先生,挚友湖州老费每年给的明前安吉白茶,我也分几盒给他和王瑛大姐。


⽼人家⾛前的三个月,我把宜宾好友邓远秀寄的⽵叶⻘带两盒请他尝尝鲜儿——⽤滦县老家的话说,每年这些地里的出产,新粮⻝、新菜、新水果——当然应该包括新茶, 都叫作“⼀年的东西”,得⼿了就要先紧着“年纪⼈儿”享用。


这时老头已经很弱了,但他依然推着轮椅挪到客厅,斜靠在藤椅上坐下,爷⼉俩打趣谢过了党的恩典后,他还没忘了瞪保姆⼏眼——他嫌她给他沏茶时,杯⼦里茶叶给搁少了。⼤是⼤非问题上,老头儿⼼明眼亮,绝不含糊。


老头跟酒有缘,见到茅台酒,眼里就是满满的笑意。2014年病倒后,他喝得很少了,但餐桌上总放着瓶茅台。⼩高说,老头每天喝⼀两盅,他告诉我, 医⽣讲稍微喝点酒,有助于他舒筋活⾎血。


《⾏者思之》里回忆道,1945年抗战胜利后,少年张尔⻰结束了在印度的“远征”,回国途经遵义时,在朋友家就⼤喝过三天茅台。


“艰⾟探索”那些年,摘帽右派张思之被发配到北京南⼝和昌平县清凉洞劳改,他的资历⽼,薪⽔不低,每⽉78块,寄60 块作为家⽤和⼦女⽣活费,剩下18块还够他活得滋润。


那时候天寒地冻,他们要⼤干快上,把凿下的冰块拖⾛储存,这差事劳动强度极大。他的棉袄怀里有俩兜儿,分别揣上⼀只鸡腿,和⼀只二两半装的扁瓶⼆锅头,乏了冷了顶不住 了,悄悄喝几⼝,解乏⼜壮胆儿。


我眼⾥的张思之,酒桌上从来端得起架子, 压得住阵脚,有板有眼,妙趣横生。作为长者,他总是要被推上主位,少不了遭轮番敬酒,哪怕做不到酒到杯干,他也从不刻意少喝,酒品是没的说的。


更难得的是,老爷⼦好酒,但不贪杯,不失态,脑⼦永远够使,每个笑点糟点,都能赶得上趟儿。不管⾛到哪⼉儿,总是外套鲜亮,衬衣板正,鹤发不乱,腰杆笔直,步履稳健。我甚至没想过,他不是铁打的,他也会老,也会累,也会头疼脑热,也会⼀病不起!所以⼀旦⾃己遇上了麻烦,就不假思索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他,直到把他累病、累倒、累中风。


遗体告别仪式前的⼀个黄昏,上海建纬(大连)律师事务所主任汪丽清律师打进电话,责备我不该请老头为我辩护,不该把他累病、累倒、累死。我惭愧到⽆言以对,懊悔到⽆以复加,老头是被我累病、累倒的。可现在他走了,我这份懊悔如何跟他说,⼜能向谁说呢?!


(待续)


(浦志强,2023年2⽉-6⽉, 2023年6⽉24⽇完稿, 2023年6月27日定稿, 2023年7月12⽇修改版完稿。)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出,部分内容有删减。


附:张思之先生生平


1927年11月12日(农历十月初九),生于河南省郑州市中医世家。2022年6月24日病逝于北京,享年95岁。


5岁入郑县县立第一完全小学。因日寇轰炸郑州,11岁时举家经陕州逃亡至四川绵阳,先后就读于国立六中(初中)、国立十八中(高中)。


1943年(16岁),参加“中国学生志愿远征军”,奔赴印缅战区。复员后,就读于西安教会学校尊德中学和圣路中学,1947年考入北平朝阳大学,1948年加入中共地下党。


1949年,参与接收北平法院,成为新政权第一批法官,历任北京市人民法院民庭、刑庭法官和研究室负责人,其间入中国人民大学法律专修科脱产学习一年(1950—1951年),以全优成绩毕业。1956 年加入北京市律师协会筹备委员会,筹建北京第三法律顾问处并任主任,成为新政权第一代律师。1957年被打成“右派”,“劳动改造”十五年。1972—1979年在北京市垂杨柳二中任教。


1979年后复出,组建北京市法律顾问处并担任北京市律师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八年间,办杂志、编案例、组织培训,同时兼任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律师专业教材主编及主讲教授。


1980年出任林彪江青“两案”辩护小组组长,先被指定为江青辩护律师,后成为李作鹏辩护律师。


1989年后,由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后并入中国政法大学)离休,加盟吴栾赵阎律师事务所,专心从事律师业务。先后为多位异见人士辩护,声播海内外。关注国难民瘼、冤假错案、社会热点,特别在重庆唱红打黑运动、冰点事件、高智晟律师所被撤销事件、聂树斌案、李庄案、邓玉娇案中,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先后于1983年、1988年创办《北京律师》、《中国律师》 杂志并任总编,兼任《炎黄春秋》法律顾问和《律师文摘》学术顾问。


著有《什么是法律》(处女作,1955)、《中国律师制度与律师实务》、《我的辩词与梦想》、《我们律师》等十余种著作。法语版《张思之的自白》2013年在法国出版,口述自传《行者思之》分别由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2014)和台湾远流出版公司(2015)出版发行。


2003年获“当代汉语贡献奖”,2008年获德国海因里希-伯尔基金会颁发的佩特拉-凯利奖,2012年获公和基金会“公益人物奖”,2016年获法国总统颁发的法兰西军团指挥官勋章。


出身世家,少年早慧。

流亡学生,投笔从戎。

朝阳大学,地下党员。

接收法院,踌躇满志。

变身律师,筚路蓝缕。

历经运动,半生受屈。

打成右派,劳动改造。

教书育人,桃李满园。

两案复出,亮相世界。

律协八年,劳苦功高。

六□□查,专心务实。

维护□权,屡败屡战。


追求真理,酷爱自由。

矢志□主,崇尚法治。

不畏强权,体恤民瘼。

不默而生,仗义执言。

知行合一,律界良知。

平等博爱,礼贤下士。

志存高远,胸怀天下。

品德高洁,不慕荣利。

辩才高超,势如破竹。

文笔高妙,行之久远。


山高水长,千古流芳。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孙国栋执笔)


聆听良知,坦鸣心声。
我手写我心。
投稿邮箱:yimeiyuandi@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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