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face
“纹理与经线：编织乡土新社区”展览在西班牙文化中心北京塞万提斯学院开幕，展览讲述了12家国际知名建筑事务所位于中国、西班牙、墨西哥的18个建筑项目，以独到的视角审视如何通过建筑来应对农村地区面临的严峻挑战，如人口减少、老龄化、文化身份丧失和基础设施不足等。该展览由西班牙驻华大使馆北京塞万提斯学院主办，展期将持续到2025年1月17日，免费对公众开放，并计划在将来进行全球巡展。展览的出发点来自一个现实的挑战：农村在城市化压力下的生存和繁荣——人口减少、人口老龄化、基础设施落后和文化认同的丧失是全球许多农村地区共同面临的现实。
当代建筑在这场斗争中成为一项重要工具。通过重新思考社区、空间和景观之间的关系，新的建筑方案提供了将技术、传统和可持续性融合的替代方案。这些干预措施不仅旨在遏制农村人口外流，还致力于创造与居民更加紧密联系的领土，增强归属感，并为应对全球挑战开辟更加公平和相关的发展路径。
“纹理与经线：编织乡土新社区”分为六部分，分别是“与社区建立联系”、“社区之心”、“活性催化”、“延续传统”、“教育与娱乐”、“生命与记忆”，探讨当代建筑在促进中国、西班牙和墨西哥农村社区转型中的重要作用。中国、西班牙、墨西哥，三个国家在地理、语言、文化、土地制度、政治制度上有巨大差异，且均属于地域性极强的“当代建筑振兴乡村社区”。将它们放在一起讨论，既具有挑战，又是一个在多元语境中寻求共识、相互学习与借鉴的过程。
建筑学意义上的乡村建设在中国是一个新事物，其背景来自中国乡村振兴、以及城乡融合等政策的推动，是一种“大政府”驱动的乡村建设。在对于案例的归类整理中，有以下几种主要类型：民居建筑（新农村建设统一规划住宅、私宅）、公共建筑（村政府办公、村民活动中心、学校、旅游接待等）、经营性建筑（精品酒店、民宿等）。近些年也开始出现如城市人口的“第二住宅”、NGO资助的乡村公共设施等，但只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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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三门峡市陕州区西张村镇庙上村的一处地坑院，由林君翰、奥利维尔·奥特瓦雷、莉迪亚·拉托伊（香港大学）重建
西班牙的乡村建设有着复合的背景，据“纹理与经线：编织乡土新社区”策展人之一、西班牙建筑师Marcos Cortes Lerín介绍，城市人口的“第二住宅”是西班牙乡村建设的主力，近些年为了应对“空心西班牙”的人口流失问题，众多建筑项目正着手对公共空间和历史民居进行修复与重新激活。“空心西班牙”（España vaciada）是近些年西班牙国内最受关注的社会议题之一，有一种说法：“西班牙像个以马德里为中心的甜甜圈”，这反映的是西班牙正在面临的空心化问题：除了人口众多的马德里、位于中心旅游胜地巴塞罗那、格拉纳达和圣地亚哥等城市，那么，中间还剩下什么呢？——人口密度极低的 “空心西班牙”地区，占西班牙53%领土的4,375 个市镇只居住了西班牙总人口的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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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卡斯特罗蒙特市游泳池，由Contextos de Arquitectura y Urbanismo/Óscar Miguel Ares Álvarez 设计
在过去几十年里，墨西哥的城镇化进程不断加快，城市人口占比高达79%，而农村人口仅占21%。很多分析机构认为，财富分配不均导致的巨大社会分化是墨西哥农村问题的根源，如墨西哥 21% 的人口生活在农村，但他们却占了极度贫困人口的约三分之二。墨西哥许多农村社区面临着教育、健康生计等基础设施缺乏的问题。
现在墨西哥政府针对农村设定了非常具体的目标来进行项目开发。其中一个目标是：促进国内旅游业的发展（如墨西哥旅游秘书处在2000年推出了“神奇城镇”项目，旨在挖掘具有丰富旅游资源和特色的农村地区）。另一个目标是：推广手工艺、节日和传统，以及丰富的美食。在以旅游为主导的项目中，对自然资源和人文景观的过度开发，容易危害当地的水资源与自然灾害应对能力。另外在保持经济利益的同时，如何开发才能不破坏原有社区的特色。以及在短时间内完成大量项目时，往往还存在着低质量材料和施工等问题。
此外，墨西哥政府还计划在农村地区发展冒险、极限运动、生态旅游和水上运动等户外活动。然而，这种策略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过于统一化的设计，导致村庄之间的差异逐渐消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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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社区发展中心，由费尔南达·卡纳莱斯建筑事务所设计
差异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纹理与经线：编织乡土新社区”的策展人却说，要在差异中寻找共识的框架。他们认为乡村问题关乎的不仅仅是村庄，还有未来人类文化留存与多样、整体生态的稳定与可持续、全球的粮食安全…因此回应乡村的挑战至关重要，当代建筑能为乡村提出了可持续方案，以改善生活质量并增强社区凝聚力。他们想要在中国、西班牙、墨西哥的差异中寻找共性，通过当代建筑实践如何在面临人口挑战和身份认同丧失的情况下振兴当地社区这一主题，在纹理与脉络中推动国际对话，探讨建筑及其接近社会现实的机制如何成为应对这些挑战的有力工具。
西班牙的农村地区面临着严重的人口危机，农村人口向城市的迁徙使很多村庄的基础设施恶化，并加剧人口老龄化的趋势。西班牙建筑师将当代建筑作为扭转这一趋势的重要资源。西班牙的农村建设往往与修复文化遗产建筑和推动合作型或可负担的住房模式相关，是一种文化与民生共同驱动的建设方式，这些模式鼓励人们返回农村地区或前往农村定居。
如距离西班牙莱昂市23公里的 Cerezales del Condado 镇的塞雷萨莱斯·安东尼诺与西尼亚基金会，由西班牙建筑师亚历杭德罗·扎埃拉-波罗（AZPML）设计建造。因人口外流，原本位于此处的学校被废弃。2008年，出生于此地的西班牙商人、Grupo Modelo的创始人和前董事长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罗德里格斯 (Antonino Fernández Rodríguez)成立了塞雷萨莱斯·安东尼诺与西尼亚基金会，致力于通过文化生产和民族教育来发展该地区。基金会成立后修复了当地的一座旧校舍，作为办公场所。后因为需求的增加，基金会邀请亚历杭德罗·扎埃拉-波罗为基金会设计了一座新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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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塞雷萨莱斯·安东尼诺与西尼亚基金会，由AZPML / 亚历杭德罗·扎埃拉-波罗设计
新建筑的原型来自本地的传统木屋形式，同样使用木材建造，结构框架和墙壁采用比利牛斯山的落叶松。同时，这是一栋“零能耗”建筑，能源来自三种可再生能源——地热、生物质和相变材料(Phase-Change Material，P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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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塞雷萨莱斯·安东尼诺与西尼亚基金会 ，由AZPML / 亚历杭德罗·扎埃拉-波罗设计
而在墨西哥，挑战不仅来自农村人口流失，还有许多农村地区和城乡结合部基础设施和基本设备建设的滞后，包括饮用水、交通和教育。这加剧了社区的边缘化，阻碍了它们的发展。为了应对这些问题，墨西哥在城乡结合部发起了城市改善计划，这项计划的核心目标是解决该地区面临的问题，特别关注低收入社区的公共空间和住宅的改善。例如，墨西哥城的社区活动中心项目，它不仅是一个图书馆，还是一个多功能的社区空间。此外，还有公园和废弃地的改造项目。这些都是为了满足特定社区的需求而设计的，并且考虑到了当地的气候和环境条件。这些项目不仅质量高，而且对当地居民和小型村庄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在农村，更多的建筑师选择和居民共同合作的基层营造——这是一种参与式设计，是一种基于民间的、为解决特定问题而聚集的方法，它更多由基层发起，它的核心是人们如何聚在一起。参与式设计的挑战在于：找到方法，让不同年龄和背景的人都能参与其中。
2017年9月，墨西哥南部发生8.2级地震，地震后漫长的重建，尤其是农村地区的重建面临诸多的挑战。如位于临近南部瓦哈卡州特万特佩克地峡的农村社区，当地妇女赖以生存的传统厨房和炉灶在地震中被摧毁，但在国家的重建计划中，这部分被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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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为妇女重建生产空间”项目，由社区合作而成
为妇女重建生产空间这一项目由墨西哥的一家非盈利组织Cooperación Comunitaria牵头，用当地的天然材料重建传统厨房和炉灶。在技术上，项目采用了塞伦泥墙技术(Bajareque Cerén)，用树木枝杈代替树干修建柱子，这样可以建造出更轻巧、更可持续的建筑，以减少森林砍伐。同时，这个项目是一个全面的重建计划，包括住房、生产空间和集体空间的恢复及农业基础设施的重建。整个项目由社区设计建设，此外，该项目还强调了妇女在其社区和家庭的经济社会生活中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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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为妇女重建生产空间”项目，由社区合作而成
与西班牙和墨西哥相比，中国的乡村同样面临相似的挑战：严重的空心化、老龄化、基础配套不足、乡土文化衰败等。但建设方式有明显的差别。
如建筑师张靓秋、刘鲁滨（IARA）在安徽黄山市黟县碧阳镇丰梧村的实践。本次展览展出了她们在此地进行的两个项目：乡村记忆博物馆、水渠廊桥。在论坛上，张靓秋和刘鲁滨还分享了在此地的另一个项目：徽州巷陌。
乡村记忆博物馆曾是村子里一座名为“迎凤里”的老宅，在时代的发展中，老建筑消失不见，新的设计沿着历史的印记，以空间织补的方式，用本土材料和当代的形式语言，重构村庄肌理和公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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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乡村记忆博物馆，由 IARA 设计
水渠廊桥项目位于丰梧村北部的老水渠，它建于20世纪60年代，曾用于灌溉耕地，如今早已废弃，其中一段横跨河流之上，至今保存完好，承载着许多村庄的记忆。建筑师将这段老水渠改造为一处新的公共廊桥，供当地人日常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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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水渠廊桥，由 IARA 设计
徽州巷陌是一处风雨连廊，位于丰梧村核心部位的老巷道，长约16米，是村内重要交通空间和“户外客厅”。巷道两旁的老建筑建于清代，保存完好。建筑师以充分尊重保护老建筑为出发点，结构与两侧老墙脱开并自行承重，同时结构材料采用工厂预制的工程木（CLT），人手可抬，避免了使用大型施工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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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徽州巷陌，由 IARA 设计
张靓秋和刘鲁滨在丰梧村的实践来自一个共同的复兴计划：丰梧季乡村行动。丰梧季乡村行动由中共黟县委员会、黟县人民政府、IARA乡村研究中心共同主办，其背后的驱动力来自中央政府的乡村振兴战略。通过城乡联动、村民共建的方式，从空间改造、产业活化、文化传承等多个方面入手，唤醒乡村活力，并成为乡村可持续发展的载体和乡村振兴的样板。
卷宗wallpaper*采访了本次展览的策展人Isaac Landeros（墨西哥）、Marcos Cortes Lerín（西班牙）、张靓秋和刘鲁滨（中国），听听他们对于当代建筑在促进农村社区转型中的理解。
Isaac Landeros蓝艺文：墨西哥建筑师/策展人（https://www.isaaclanderos.com/），曾在中国工作生活数十年，现任幻方旅设首席设计师，加泰罗尼亚理工大学-巴塞罗那理工科技大学城市规划、国土与景观系博士生。
Marcos Cortes Lerín：西班牙建筑师/策展人，与维克多·罗德里格斯共同创建“MCVR工作室”（www.mcvrstudio.com）。2016年，他参与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西班牙馆的设计，获得了双年展的金狮奖。
张靓秋和刘鲁滨：中国建筑师/策展人，IARA设计研究事务所、IARA乡村研究中心创始人（www.iara-arc.com）。2019年中国当代艺术年鉴展空间设计及2024年北京嘉德艺术中心芬兰首任驻华大使珍藏展空间设计及联合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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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理与经线：编织乡土新社区”展览现场 ©️北京塞万提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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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西班牙人和墨西哥人，乡村意味着什么？
Marcos Cortes Lerín
对于西班牙人来说，乡村首先是宁静、平和的，是晚上可以看见星星的地方。另一方面，乡村也是关于记忆的，它是人们可以“回去”的一个地方。同时，乡村是关于传统的，与土地关系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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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Cuatro viviendas VPO四套保障性住房，由NAZA, Nazareth Gutiérrez Franco /RN.A Rodrigo Nuñez Arquitectos设计
Isaac Landeros
对墨西哥人来说，乡村首先与农业生产有关，乡村种植的粮食养活了城市。很多人对于乡村有一种浪漫的想象，但是相信我，（对墨西哥的农村）不要有太多浪漫的想法，乡村首先是一个生存空间。这次展览的主要目的是让大家了解建筑师正在墨西哥农村地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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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社区发展中心，由费尔南达·卡纳莱斯建筑事务所设计
Isaac Landeros
这些项目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规模、不同的策略来解决不同的问题，纳入不同国家的观点以便理解（乡村）这一点也非常重要。这些国家在各自的具体情况下如何直面不同的问题？因为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我们也可以在这些差异中找到框架。
W*：
为何要做这场展览，展览的出发点是什么？
张靓秋/
刘鲁滨
我们几位策展人都是好朋友，早在疫情之前，我们就在讨论不同地区乡村建设的话题，思路逐渐清晰。这个展览虽然不大，但是我们从去年就开始筹备。我们想给观众提供一个讨论的起点：在面临全球性挑战的当下，设计是如何激活社区活力、重塑人与环境关系，以此保护和传承当地传统，构建一个更加可持续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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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水渠廊桥，由 IARA 设计
W*：
如何理解展览主题中的“纹理与经线”？
张靓秋/
刘鲁滨
“纹理与经线”是一个从地理中引申的概念，它的重点是“编织”。对此我们会有一些更直观的想象：经线纬线编织在一块会很牢固，凝聚力会比较强。我们想强调的乡村建设是从社区出发，建筑服务于社区，而不是强调建筑的设计和物质性。
其次，编织带有“时间性”，乡村建设不是一个断裂的状态，而是要跟过去的肌理、文脉和社区对话；此外，编织还是一种空间感觉，跟周边的肌理是一种相互连接的状态；最后，编织是一个动词，这个动作的执行者不是一方而是多方，编织这一行为将社区凝聚起来，是一个共创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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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云寨村村民中心，由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素朴建筑工作室设计
Marcos Cortes Lerín
“纹理与经线”可能让人联想到织布，在农村地区，衣服很重要，制作衣服的布也很重要。中国、西班牙、墨西哥三个国家不同地区的织布工艺可能不一样，但是最后都能织出来布，做成衣服，有些衣服可能看上去一样，但织布的工艺不一样，仔细看纹理可能截然不同。
Isaac Landeros
展览名称中的“经线与纬线”源自我对建筑的理解：建筑的空间环境、功能就像纬线，而居住在社区里的人的活动和社会动态，这些是经线。两者牢固的编织在一起，相互作用，相互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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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萨利特雷(El Salitre)社区中心，由OVT /奥马尔·贝尔加拉工作坊设计
W*：
策展人如何看待三个国家乡村间的差异？
张靓秋/
刘鲁滨
在我们看来，首先，中国、西班牙、墨西哥三个国家都有悠久的农业文明，而现在农村面临的问题可能是不同的政治、经济和文化造成的。
作为建筑师，我们能看到驱动三个国家乡村建设的源动力：西班牙的乡村有大量的私人住宅项目，（由于土地私有制）住宅可以代代相传，建筑师有很多介入的机会，而政府推动的主要是如养老、公共住宅等公共项目；墨西哥的乡村拥有悠久的社区、宗族文化，是这些自下而上的力量在推动乡村建设；中国不一样，我们是“大政府”，行政力量几乎触及了乡村建设的一切，包括如产业培养、招商引资，甚至村民住房的修建。
三种不同驱动力的乡村建设之间的对话，在我们看来是很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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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童趣园 ，由朱竞翔, 吴程辉, 韩国日, Tibor Franek设计
Isaac Landeros
中国、西班牙、墨西哥三个国家差别很大，展览的这些项目试图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规模、不同的策略来解决不同的问题，而研究乡村纳入不同国家的观点以便理解这一点也非常重要。我们或许可以在这些差异中找到共同的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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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特拉滕奇文化中心及幼儿园，由CD 工作坊 / 阿尔贝托·塞胡多、乔斯琳·古铁雷斯设计
Marcos Cortes Lerín
西班牙不像中国那么广阔，但南北之间也存在差异，如城镇结构，美食等等，建筑项目多多少少都与地域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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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塞雷萨莱斯·安东尼诺与西尼亚基金会，由AZPML / 亚历杭德罗·扎埃拉-波罗设计
W*：
乡村建造的“可持续”的意味着什么？
Marcos Cortes Lerín
可持续的问题对于西班牙的乡村来说是很重要的命题。在我看来，建筑对资源的需要被夸大了。虽然我们可以在建造中使用来自秘鲁的木材、来自巴西的花岗岩，建筑师可以解释其合理性，但我认为那是一种混乱的、不可持续的状态。西班牙的农村已经可持续地生活了许多个世纪。建造同样以可持续的方式，如果他们居住的地方是有木材的森林地区，那么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建造砖房。一直以来，农村地区一直都是可持续的，没有人想到去消费1000公里之外的食物，因为他们根本无法获得这些食物。
我认为，可持续的建造就是以最近的材料，和最近的工匠一起工作。
Isaac Landeros
可持续性不仅是环境的可持续性，还有社会的可持续性、经济的可持续性，所以本次展览的项目不仅在解决环境的可持续性，也注重社会、社区的可持续性。例如，我们有墨西哥少数民族社区的案例，这些社区在历史上一直不受保护。他们对土地及其传统和文化有着非常强烈的依恋，社区合作小组的方法是通过使用天然材料来遵循这些传统，仅凭这一点，它就使其方法和建筑干预非常可持续，因为它使用最本地的材料，污染最少的材料，最天然的材料。通过这些项目，本地人可以留在这里，这是一种社会的可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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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为妇女重建生产空间”项目，由社区合作而成
W*：
墨西哥乡村项目的独特性来自哪里？
Isaac Landeros
本次展览中的墨西哥建筑看起来有其独特性，我认为是资源的匮乏和我们的建造传统磨练了独创性，与其说磨练了独创性，不如说是建筑师重新研究了建造的逻辑——它们是一直存在的策略，早在建筑师出现之前，我们的祖父母就一直在使用它，而我们似乎忘了它。
我们对土地、传统和文化非常依恋，而社区合作、通过使用天然材料的建造行为就是我们的传统之一。对于建筑师而言，利用有限的本地资源（经济和物质）来创造体面的、尊重社区和本地居民空间（不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宏伟建筑，而是有意识的、有用的建筑），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方法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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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纳希尔特(Nahilte)商店，由社区合作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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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建筑师，你为什么会对农村项目感兴趣？
Marcos Cortes Lerín
惯常逻辑认为，城市是国家的经济引擎，那好像农村人就是二等公民一样。农村人没有获得足够的重视，我认为这是一个民主问题。
现在在西班牙，有一个政党代表“空心西班牙”。（2019年，西班牙 20 个省份发起罢工，以抗议“空心西班牙”，特鲁埃尔存在党决定作为传统政党之外的选民群体参加2019 年 11 月的大选，表达对特鲁埃尔农村世界的迫切需求。特鲁埃尔存在党的现任领导人是一位58岁的建筑师托马斯·吉塔特，是西班牙众议院议员。）
政党提供政治解决方案，建筑师提供空间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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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老人公寓，由Contextos de Arquitectura y Urbanismo/Óscar Miguel Ares Álvarez设计
张靓秋/
刘鲁滨
首先，乡村项目的经济性肯定不如城市里的项目。
我们一开始没有把它当做“项目”来做，我们事务所有一部分是建筑之外的事。现在这个环境，如果单纯的讨论建筑，讨论建筑学和建筑设计，大家会很悲观。建筑学当然有其自身的严肃性，但某个程度上，这个严肃性是资本以及政府的需求赋予的，需要被资本和政府认可及消费才有意义，当然也会随着他们的漠视而式微。所以我们希望能把工作的范围延展开来，在乡村做建筑，虽然很小，但是我们能有一部分时间脱离建筑师的身份，做更多延展的工作，进而获得更多的资源和能动性。
而乡建的过程，不论是学术上也好，情感上也好，对我们的触动还是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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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乡村记忆博物馆，由 IARA 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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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理与经线：编织乡土新社区”展览海报
Reference：
（1）La España vaciada, el medio país con escasez de población y servicios que sale a la calle convertido en el centro de la disputa electoral.Belén Remacha / David Noriega / Ana Ordaz.
（2）How much should you earn in Mexico to belong to the middle or upper class? https://themazatlanpost.com/
（3）https://en.wikipedia.org/wiki/Mexico#Economy
（4）https://www.ifad.org/documents/d/new-ifad.org/mexico_e-pdf
采访、撰文：游旭东
编辑：段崇源
编排：Benin
感谢北京塞万提斯学院及策展团队提供图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