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华尔街白鞋所的装腔回忆录(五)

2024-11-29 07:50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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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利果然雷厉风行。很快就帮我安排好了晚饭。

“徐景明,Beckman的资深律师。我把你电话给他了。他一会儿会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发给你。祝相亲旗开得胜!”

我刚收到蔡利的短信,徐景明的短信便接踵而至。“蔡晓岩律师,你好!我订了七点锦江宾馆夜上海两位。期待与你的会面。徐景明“

外资所会把从助理到合伙人的照片和简历都列在网上。我马上去Beckman的网站上看了一下这个徐景明长得什么样。律师们的工作照大多都是律所找专业摄影师拍摄的。这些照片大致分两类,要么就是露出亲和的带着一口牙的微笑,比如我;要么就是一脸严肃,在堆满法律课本的桃花心木书架前叉着手,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比如安大爷。徐景明放了一张身份证的证件照。证件照是最考验人的。只有真正的帅哥和美女才敢放证件照。徐景明国字脸,浓眉大眼,像长大版的蜡笔小新,似笑非笑,带着一股戏谑的味道。

我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我一直都自诩是梨型身材。当然梨也各有千秋。最近没有怎么锻炼,办公室每天晚上180元的加班餐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我在从法学院时期的鸭梨型身材向黄金梨型身材的方向过渡。左眼黑眼圈,右眼还蒙着纱布,双颊双唇被空调燥地红彤彤的。

啊。为什么要定在今天见面?!

我看了一下手表,居然已经五点多了。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还能穿得下的衣服。蔡利总是数落我跟一个男人婆一样,天天白T牛仔裤,一年四季运动鞋。“你看着像一个T,你知道吗?没有男人约你是有原因的,你知道吗?”

穿裤子肯定又要被蔡利说没有女人味。穿裙子这个天要冻死。我已经瞎了右眼了,我不能再重感冒。于是我老老实实地穿上秋裤,找了一条厚实的黑牛仔裤,穿上一件黑色羊绒衫,再披上一件黑白格子金线相间的小香风,配一副红珊瑚耳环。我还翻出了一个万圣节海盗王的黑眼罩戴上。我想蔡利看到我这一身,估计会说,“老大,带枪了吗?今天这是去和谁火拼?“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我看了看表。估计这会儿高架已经堵上了。差不多该出门了。没有时间再去找另一身衣服了。

我到夜上海的门厅口,徐景明也刚到。“蔡律师你好!“他一个快步向前,伸出右手。在法学院的时候,我上过一个礼仪课。老师再三强调handshake是律师的第一张名片,是自信的象征。徐的handshake虽然有点冷,但是非常firm2008年还没有美图秀秀。所见即所得。他比我想象的高,和照片比,面有青色。我后悔没有穿一双高跟靴子。

“蔡利说你刚到上海没多久。我就选了夜上海,比较有老上海的味道。这里的菜品很正宗。“

我环顾四周。金色的宫廷壁纸,水晶吊灯,男女服务员穿着粉色西装上衣,女服务员下面清一色的黑色A字短裙,黑色丝袜,周围软糯的日语和上海话此起彼伏,你侬我侬,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感。

“你的眼睛?“

“用眼过度。暂时的。医生说差不多一周就会好。“

“看来贵所生意兴荣啊。“

“还行吧。我原先分配的组是资本市场,非常冷清。刚好项目融资组缺人,我又没什么事,就报名帮忙。然后就变Captain Cook了。“

徐景明哈哈大笑,“美国人果然幽默。”

“我是中国人哦。”

“哦,你不是美国公民?你在美国那么多年还不是公民。”他突然身体前倾问道。

看着徐景明惊讶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房东舅舅。当时去签约的时候,房东舅舅看到我的身份证大呼被骗。他说房子只租外国人,中介说我是美国人。房东舅舅眼里的外国人是包括了港澳台的。而我是土生土长的泉州人,不过在美国镀了几层金。我说房东舅舅违反宪法,歧视国人,才签下协议。

“我一直是学生。学生没有办法申请公民。”

“那你回不去美国了吧?”

“大概率是吧。现在美国经济萧条。我有好几个同学还没上班就失业了。失业和没有绿卡比。我觉得失业更可怕。”

他若有所思。“那你还是US pay?”

“是啊。我运气比较好。所里在这个事情上倒没有很计较。只要是从美国回来的都是US pay。”

“哇。羡慕羡慕。那可比我赚钱多了。这顿饭要你请啊。”

我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人再帅,Handshakefirm,第一次见面就叫我请客的男人还是不理的好。

接下来的对话就介于菜场询价和律所面试。徐景明讲了自己大学毕业怎么努力学习,如何被Beckman破格录用,在没有海外背景和美国英国bar的情况下,成为正式associate。自己最近炒股如何如何,在静安寺君御豪庭买了一套房,暂时没有买车,因为上海生活不需要车。徐景明问了我的房租情况,美国读书的学费生活费。然后他又说了自己最近的几个项目,令他头疼的几个法律问题,问我对这几个问题的看法。

我除了短暂回答外,都在埋头吃饭。在徐景明之前,我没有相亲过。之前的男朋友都是在校园活动认识的,也不存在相亲一说,和一堆中国学生一起出来玩个几次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我抹了抹嚼了一口红烧肉的油嘴,“你相亲都是这样的吗?问薪水,问房租,聊工作?“

“我们这是相亲吗?拜托,上海女多男少。我这个条件,很多女人追得好吗。我和蔡利说我觉得你的background很有意思。我没见过在美国读过本科和法学院又回国的人。“徐景明摸着下巴,一脸坏笑。”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在上班三个月内把自己搞瞎的。我这是纯粹出于好奇约你出来聊聊。”

好你个蔡利。这个尽调做的。搞了半天,我是动物园的稀有动物,对方是个看客。

我干脆放声大笑。

“既然你是来看戏的,那饭钱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再聊会儿呗。“徐景明一脸不悦。

“我要去五官科医院上药。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不了。医院太多病毒了。我就不作陪了。”徐景明身体后倾,挥动双手,好像我是传染病毒。

我上了计程车,打了一个响嗝。男人不咋地,好在红烧肉还是不错的。

我去了五官科医院,挂了一个急诊。我懒得白天来排长队,想还是晚上急诊快一些。还是上一次那个温柔的医生接待我。

“你来啦,女律师。今天怎么样?”

“你记得我?”

“上班能把眼睛搞瞎的病人可不是天天都有啊。当然记忆深刻。“医生调侃道。

我呵呵一声。

“外面是不是很冷啊。来坐到空调下,我给你看看。换个药。“

我乖乖地坐下来。第一次来看病的时候,慌里慌张的,没有仔细端详过这个医生。只觉得他很温暖。现在看着他,虎头虎脑的,大眼睛,长得有点像机器猫,一副很淘气的样子。

他把我的眼镜和眼罩摘掉,戴上手套,“这个黑眼罩不错啊。Captain Cook吗?”

“哈哈。是的。你猜对了。”

“来,头向后仰。”

我端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我能感受到他的脸,手和胸膛的热气。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是什么时候了。冰冷的药水接着冰冷的药膏,他轻轻地给我换上新的纱布。他托着我的下巴,把我的头摆正。

当我幸存的左眼和他漆黑的双眼对视时,他温柔地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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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旺财小姐姐,中国制造,美国加工,现身居硅谷。熬过CBD的夜,撕过大厂的逼,走过国际组织的场,现在来旷野转转。

旺财是条鱼
前白鞋牛马,大厂女工,国际组织过客。这里没有鸡汤,偶尔有鸡血,总是有很多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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